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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纨绔(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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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景仿若眨眼便过, 炎炎夏日很快降临到了盛京中。

    盛京里的郎君们不再四处斗蛐蛐玩蹴鞠,还是有了新的玩法, 在那段家大朗建立的戏水园中玩闹。

    说是园子,实际上那原本是郊外的一大片荒地,因为种不出粮食来,这也就等于与一片废地,当初段青恩看上了它,去跟苗氏要钱想要买下来, 还十分正经的说要让苗氏参股,等挣了钱与她对半分。

    那时苗氏已经快要被他大手大脚花钱折腾疯了, 脸面什么的都快不要了,拒绝的十分干脆利落, 直接将段青恩的行为定为了胡闹。

    之前他要买首饰给订了婚的席玉真,就算是花钱甚多,那也是有理由的,买荒地这种完全是为了玩闹的事, 苗氏可拒绝的理由也十分正当, 拉着段青恩唠叨家中全靠段父支撑,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也不能挥霍无度,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是。

    可算是将之前想出又不敢出的气全部唠叨了个干净。

    段青恩也耐心听着她说,等到苗氏将心底的一腔郁气吐干净了,他转头就跑去找了段父。

    一番撒娇歪缠,段父就给了对牌, 允许他从府中拿钱买下了这片荒地不算,还多给了许多银子供他建立戏水园。

    苗氏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她问段父为什么要这样做,段父还回答的十分理直气壮,“恩哥儿向来是个乖巧的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我讨要过东西,就连得赏也就那么几次,如今他难得开口,我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好直接驳了他。”

    苗氏气的捂着心脏半天没缓过神来。

    是,他段青恩是从没有跟父亲讨要过东西,那是因为他想要什么只管跟她这个母亲要了!!

    只怪她,之前一心想着偷偷把人养废,害怕段父察觉到儿子花钱奢靡抢救回来,给对牌,给钱,供着这个小畜生在外潇洒的时候从不对着段父多说一句,还帮着在面前说好话。

    原本她计划的很好,段青恩这样闹下去,压根不用她对着段父上什么眼药,满盛京都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个什么样的名声,日子久了,段青恩自己也能烂到根子里。

    万万没想到,她是想养了他让段父意识到这是个坑爹的儿子,可也许是她的慈母形象做的太成功,让段青恩下意识的坑起了她这个母亲。

    这次将苗氏气的不轻,她受不了这个气,就在外面交集的时候含着忧虑说了两句:

    “我家老爷也是个溺爱孩子的,这恩哥儿一说想要买下一片荒地,他就立刻给了银子,恩哥儿一个小孩子,恐怕这银两是要砸到水里去了。”

    “之前恩哥儿还来找我,说要给我算分子,赚了钱跟我对半分我都没答应,结果他去跟老爷这么一说,老爷扭脸就答应了,诶,这对父子,真是……”

    她这么干本来一是憋在心里太久了想抱怨一下,二就是想要散播一下段青恩是个花钱篓子,能干的出拿钱买荒地这种事。

    结果,段青恩的戏水园火了!

    他在园子里引入了活水,建立了许多木房子,周围用活水包裹着,又挖了水池,说是水池,实际上深度顶多只到了人的肩膀处,而这个水池太大,足够一个成年人游许久才到了头。

    上面有皮做的小船,小船上放着水果糕点,这可以保证在这水池中玩闹的郎君们饿了渴了能够得到足够供给。

    而在另一边荒地上,他又让人建造起了球场,以及拉起了各种玩乐用的东西,这些东西并不是后世才有的,而是当下大家玩习惯的。

    总体来说,除了那个水池,其他的所有东西都是段青恩照搬的春日宴。

    可那又怎么样呢,皇家只有春天才会办春日宴,而段青恩的戏水园,却是一年四季都开放。

    一开始,他拉着与自己玩的好的郎君们一起建立了这个戏水园,以段青恩为主,其他郎君为辅,他们花了在平民看起来十分浩大的钱财,建立起了一个游乐天堂。

    所有人都按了契约,那些一式多份的契约可是证明这个戏水园是他们一起所有,当然了,作为主要负责的人,段青恩占得分子比较多。

    事实上刚开始大家谁也没有想着用戏水园来盈利,他们早就习惯了伸手跟家里拿钱的日子,钱财这种铜臭之物都知道重要性,但谁也不愿意沾手。

    他们将戏水园当做自己与小伙伴的秘密基地,但架不住与段青恩玩在一块的这群郎君们身份太高,总有些想要巴结他们,或者是向往他们的人想要涌进来。

    以前这群郎君们满盛京跑,这些人好歹还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现在他们都躲在了戏水园,出园子时又一脸的尽兴神色,第二日又欢欢喜喜的继续进园子,难免让人好奇这园子里有什么。

    第一个提出想要花费银两换取进园子机会的人出现了,段青恩拒绝的十分痛快,道这个园子是兄弟们的心血,他们只打算自己玩。

    而这位先驱者十分的耐心,每次在一群小郎君露面时都祈求能不能带他一起,他是真的很想看一看盛京最顶尖二代玩乐的地方。

    就这么痴缠了差不多半个月,也许是小郎君们不耐烦了,也许是他们也想找点新的乐子,这个提出想要进去看一看的年轻人终于将手中的银两送了出去,换得了戏水园短期进出权的机会。

    他只是一个游商的孩子,那游商别的没有只有钱,于是他也是手上只有钱,如今都十七八了,父亲派他来京城送货只是买家出了变故,货物送不出去,眼看着只能原路返回,也许是这位游商子觉得自己不能白跑一趟,就花费了千金,换取了进园子和这群权二代们一道玩的机会。

    盛京其他人原本只觉得这个游商子不久后就会被郎君们厌弃,没想到他还真的与他们玩到了一起,而之后,他们甚至跨越阶级成了朋友。

    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是顺理成章的了,哪里有眼见着朋友遭难的道理,其中一名家中亲戚也有商人的郎君帮着签了线,那名游商子手中压着的货物就卖了出去,甚至比他父亲之前定下的价格还要高了一成。

    这件事完全可以说是震撼了许多商人家的郎君,他们费劲巴拉的巴结着这群权二代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打好关系,自己落难的时候这些家中长辈在朝当官的二代们能拉扯一把吗?

    只是大家阶级在那放着,官可以有铺子,也能靠着铺子庄子赚钱,但他们永远不会瞧得上真正的商人。

    二代也是如此,无论他们怎么巴结,这些二代们不搭理就是不搭理。

    就算是他们愿意奉出大把大把的银钱,这些二代郎君也不会稀罕的,这年头,官位做的越高越有钱可不是说说而已,即使他们不贪腐,灰色收入也是有的,包括段青恩的父亲,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一心为了国家的好官,但在没有入朝为官之前,他可只是一个穷书生,再看看如今的家产,便知晓这年代权利多么重要。

    还有那游商子,照他所说,他家中父亲不光只有他一个孩子,若是这次他来京城将事情办砸了,在家中地位定然会下降,日后还能不能出来行商都是问题。

    他还未曾获取准许进戏水园之前,可是每天愁眉苦脸的到处求人买下手上货物的,再看如今,他不光卖出了,还多卖了一成价格,又认识了盛京的郎君们,恐怕回家之后,地位都要大大上升了。

    拉回正题,对于这些商二代来说,能够与权二代们有个良好关系是十分重要的,而他们之前做不到的事,如今怎么就让一个游商子给做到了?

    于是,大把大把的人开始去拜访这个游商子。

    游商子回答的也很痛快:“园子里每天都有新的玩乐,郎君们分为两组或者三组,比赛争夺彩头,周郎君与我总是分到一组,我们一起玩的多了,关系也就渐渐好了起来。”

    这些想要巴结顶尖郎君们的人恍然大悟。

    谁都知道若是站在同一阵营关系会好,只是之前他们压根没有机会和这群郎君一起玩。

    皇家办春日宴,百官举办宴会,都只会下帖子邀请同样为官的人家,是一个商人都不会叫进去的。

    平常这些郎君们又极其排外,自然是不会给他们站在一个阵营的机会。

    但现在不一样了,戏水园可不是皇家办得,只要他们像是这个游商子一样,散了银两求着进去,说不定便能得了哪位官家子青眼,不说在家里得脸的事,至少在自己的圈子里就十分有面子。

    之前谁也没见到好处,便也没人敢像是那个游商子一样歪缠,如今既然现成的好处就摆在眼前了,他们还要脸面做什么。

    登时,许许多多的人都捧着金银上了门,求着花钱能进去。

    段青恩狠狠晾了他们几天,只说这园子是他们自己办给自己玩的,不接纳外人。

    这个时候游商子就要被拉出来遛一遛了,虽然这些人不敢说你们只带他玩不带我们玩不公平,但姿态放的极低,求的也十分给力。

    只不知道是他们背后势力让他们来还是他们自己要来,总之来的都是一些年轻郎君,最大的也只不过是二十出头,恐怕就是担心段青恩以年龄推拒。

    而之后,如他们所愿的,段青恩“十分不情愿”“勉强”同意开放院子。

    只是这些人想要交点钱就一辈子可以在戏水园里玩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愿意一个月一个月的让人进来,这样的话,万一有一天小伙伴们不想让这些人进来吵闹了,他们随时可以闭院子。

    本来就是自己求着想要进去,这些人哪里又敢提条件呢,于是在段青恩“带着点后悔”“迟疑”的去跟小伙伴商量完后回来,表示千金一个月,下个月想要再进就必须再给千金,并且还只能一个月一个月的买,不能一次性买几个月的规定后,在场的人十分怀疑他是在故意赶客。

    想想也是,这群官宦子弟们又不缺钱,谁愿意和人分享自己的地盘,若不是他们人数众多又痴缠不放,还有人去求最讲义气的段青恩,不停给他开展洗脑工作,恐怕他们连应下让人进去都不愿意。

    许是因为在场有外地的商人子在不停地说着以上揣测,又表示反正他们在盛京也待不了太长时间,千金买下权贵子弟所在的戏水园一个月进出也够了。

    之后,这些外地的商人子就急吼吼的去交钱了。

    段青恩没走,他是收钱记下名单的那个。

    一看到这些商人子一窝蜂的来了,大致数数差不多都有十几个人,俊俏的脸上后悔神色更重,又连忙补充了一条:“每个月园子只会允许前三百人进出,超过三百人,就是给万金我们也不答应。”

    很明显,这是在担忧人太多扰了清净了。

    在场的人肯定是没有三百人的,毕竟他们也总不可能都在一块来闹,但所有人都可以肯定,想要进这院子里的人绝对不止三百人,尤其是那些外地的商人子。

    外放的官他们都要讨好,更何况是京官子弟了。

    没看着这话一出,又一伙眼生的人一窝蜂的就上去了吗?

    人都是贱的,一个东西好好地放在那等你去买,你就是不着急。

    但若是这个东西许多人都在抢,很可能你慢了一步它就没份了,那就算是之前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买的人心里也会立刻加重想买的想法。

    这在后世称之为,饥饿营销。

    总之,当天那三百名额就全部卖了出去,当这些人拿到了一个月一换的牌子,看着收到消息慢一步赶来的人捧着比千金多出许多的金银哀求能不能额外放自己进去,却被断然拒绝时,这一刻,心中的满足感绝对是满满当当的。

    而满脸冷漠谢客,眉宇间还有点悔意,看上去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松口答应将这些人放进来的段青恩直接转身进了园子。

    牌子明日起才会生效,因此这些人也就只能满足又有点担心的看着段青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满足当然是经过他们的努力终于有了进园子的资格,担忧便是担忧段青恩会不会后悔,收回牌子。

    段青恩的确在后悔。

    只不过后悔的事和这些人想的不太一样罢了。

    “我就应该设下四百人,真是可惜,少赚了这么多。”

    他进了屋子里这么一说,贺立盛立刻就开始嘲笑他,“想赚钱直接开口说就是了,何必弄这些弯弯绕绕,还特地找了一些没露在人前过的亲信扮做外地商人,何等麻烦。”

    段青恩对他的嘲笑不在意,上前舒舒服服躺在了软塌上,喝下一杯贺立盛递过来的酒,舒舒服服的眯着眼睛道:“我们到底是官宦子弟,大举掠财,万一被参上一把,我们自然是无事的,家中长辈可该要受牵连的。”

    另一侧的软塌上,正在吃着葡萄的,穿着云织软衣的郎君开口:“青恩说的是,如今朝中乱作一团,盛京外又到处都是灾荒,还有叛军造反,朝中是想赈灾也无钱,出兵也无钱,若是瞧见我们这些人只是建造了个园子就大把大把赚钱,恐怕矛头便要对准我们了。”

    “嗤,你说朝廷想要出兵镇压叛军我信,说要赈灾我是不信的,眼见着那灾民一批批的到盛京来求活路,除了盛京中一些富裕人家开仓施粥,可见朝廷有一点动静?”

    又一穿着软甲,喜好刀枪的郎君冷笑一声,“我父亲上折子,求皇上多少也要救一救这些百姓,可皇上宁愿为贵妃修建行宫,却不愿意出一粒米救济,还觉得我父亲多管闲事,打了他十板子,如今人还在榻上修养,恐怕外面那些百姓于皇上眼里,都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贺国公早就在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退出朝堂,因此贺立盛倒是没察觉到朝堂到底出了什么事,见好友如此激烈言语,连忙提醒道:“公然慎言!”

    “这里只有你我四人,都是可托命的交情,何须压抑着自己。”周公然正是那父亲被打的郎君,他父亲一铮铮铁骨,当初替朝廷打仗,刀山火海都没流一滴泪的,可被皇帝打了十板子,当晚便高烧不退,梦魇痛哭。

    他是战场上下来的人,他能是为了这十板子的痛楚而哭吗?还不是为了天下百姓,摊上这么一个昏君。

    周公然越想越神情愤愤,可以说在段青恩培养造反四人组里面,他是最容易被说服的那一个。

    贺立盛则是最不容易的一个,不过也无大碍,既然与周公然做了好友,想必不久他就能明白现下局势了。

    段青恩拍拍手,“好了,都别说了,我们还是来分银两吧,一人千金,三百人便是三十万金,扣除那些托,还有二十七万金,按照商量好的,我们拿出五万金来救助百姓,两万金当做戏水园的流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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