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Take.40 深渊

，我美丽的弗丝缇娜小姐，就像是一场梦。”他哆嗦着抬起手指推了推老花镜，苍老干枯如同层叠树皮的脸颊上清晰地露出了愉悦笑容。

    “你——咳咳！”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一阵突然袭来的猛烈咳嗽戛然打断。

    弗丝缇娜焦急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担忧地扶着他，“你怎么了？不要太着急。”

    “……我…咳咳……只是很高兴……”他脸颊涨得通红，却真心快活地笑了起来，“能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再看到我的朋友们一次。”

    “……索林、菲力和奇力早就死啦，他们的墓我还没有再去过一次，想想真的是太失礼了。而其他矮人也毫无音讯……只有你和甘道夫。”他最终只是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

    弗丝缇娜有些病态地想要在他眼中捕捉到埋怨与愤怒……可是一遍又一遍，很长时间过去了却什么都没有。她只看见宁静与安详，诸如此类平和的情绪，在比尔博睿智的双眸中闪闪发光。她心如乱麻，最终颓然地坐在一旁，双手捂脸，“别再说了……我知道我真是个很不称职的朋友。遇见我是你的不幸，我亲爱的比尔博，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敲开你家的门。”

    “不……不不，弗丝缇娜，你不能这么想。”

    霍比特人有些慌乱地连连摆手，他惴惴不安地靠近弗丝缇娜，笨拙伸出手想要安慰对方，那双干枯瘦削的手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戛然停留在半空中，“…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他似乎有些语无伦次，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弗丝缇娜沉默半晌，最终垂下双手，她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比尔博，你听着。”她认真地注视着对方，四目相对，她不由微微弯起双眼，“至尊魔戒——那个邪恶的东西最终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也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管怎样，希望如此。”

    关于如何处理魔戒的会议在第二天上午召开，弗丝缇娜坐在莱格拉斯身旁，她望着那个惴惴不安的小霍比特人，他似乎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宏大的阵势，显得有些瑟缩和不安。

    他逡巡的目光偶尔也会落在弗丝缇娜身上，他模糊的记忆中也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精灵，她深红色的长发如同一团明亮的火焰，在她那如同笼了一团雾气的森林的清亮双眸中，他几乎看不见任何阴霾。

    ……不得不说，他当初的记忆简直错乱得彻底。

    眼前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女精灵，分明是不认识他的样子。她的目光偶尔与他交错，对方会礼貌地微微颌首，然后噙着一抹礼节性的微笑，将目光转移到面前拦腰砍断的树桩上，摆着的那枚金色戒指上。

    小霍比特人忽然觉得莫名其妙的有些垂头丧气。

    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大大咧咧的矮人吉姆利举起他那柄巨大而锋利的斧头，莽撞地狠狠斩上了魔戒——

    铮一声清脆低沉的震响，巨斧像是玻璃一般轰然破碎，木桩上四处碎屑飞溅，所有人被震得后退几步，吉姆利甚至滑稽地在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

    弗丝缇娜也因此猛地从自己的回忆中挣脱，愕然抬头，她的目光径直尖锐落在金色戒指上！

    小巧玲珑的戒指表面古代黑语铭文复杂繁冗，刻痕流畅优雅，她双眸一瞬间陡然放空失去焦距——她仿佛看见了一只充满了邪恶与诱惑的红黑魔眼，竖瞳细长冷酷。

    铺天盖地的压力冲她迎面扑来，避无可避，邪恶的魔火仿佛在她身侧熊熊燃烧，如同跗骨之蛆，蛇类滑腻而冰冷地缠绕攀爬径直而上，吐着细长舌头试探着妄图侵入她的灵魂。

    她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颤！

    那一瞬间，仿佛她所有自以为牢固的心防都在这样铺天盖地的邪恶下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洪水冲破堤坝汹涌冲入，让她陡然发现自己的防守原来是如此可笑。

    下一瞬间，邪恶如同退潮时的潮水，尽数涌回了戒指。

    弗丝缇娜脸色惨白，她扶着座位大口大口喘着气，不知不觉中冷汗已经浸湿了她单薄的衣衫，碎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

    她不知为何想起了一句话。

    在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用在这个情形下真是恰如其分，她自嘲地想着。

    莱格拉斯站在她前方不远处背对着她，因为究竟是谁保存魔戒，亦或是送到末日火山销毁戒指这样的难题，他与其他人陷入了争吵，因此并未注意到这里的不同之处。弗丝缇娜抬起眼帘，便看见小霍比特人的好奇目光正径直落在她身上。

    此时她也没有了再逗对方的心情，冲他安抚地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虽然只有肢体语言，但两人的沉默中对方似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恍然大悟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似乎是不堪忍受其他人不休的争吵，猛地站起身来走到中央，“我来。”

    似乎并没有人理会他。

    “——我来把戒指带到魔多！”他咬重了字节，大声呼喊着。

    一同参与其中的灰袍巫师终于回过头来，他看向弗罗多的目光很是复杂，却有种宿命终于来临的解脱与强烈悲伤，他凝视身材矮小而年幼的霍比特人许久，“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愿意协助你，弗罗多·巴金斯。”他声音低沉，微微弯下了腰。

    一旁从未开口的阿拉贡却在此时大步走到惴惴不安的弗罗多身旁，他沉稳的目光让霍比特人感到了些许平静。

    “我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你的安危。i will.”

    他单膝跪地，注视着弗罗多，“我的剑会保护你。”

    莱格拉斯终于露出笑容，他也走到弗罗多身边，“……还有我的弓箭。”

    “以及我的斧头。”矮人不甘示弱地补充道。

    “你背负着所有人的命运。”波罗米尔也做出了表态，他上前几步，“如果这便是最终的决定，刚铎也会支持他。”随着波罗米尔话音未落，其他三位偷听了许久的小霍比特人也纷纷跳出来，七嘴八舌地要求与弗罗多一起前往。

    “……当然，你也可以拥有我的米斯利尔。”

    女精灵悦耳如歌的声线最终迟迟响起，她噙着优雅动人的微笑，走到弗罗多面前，右手一划稳稳搁置在胸口，随着心跳砰然传递而来，她弯下腰行了一礼。

    魔戒远征队初具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