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看化妆师的表情,或许还能用‘婚纱昂贵、新娘要求化妆师托裙摆’的理由来解释。凑巧,斜放的镜子照到化妆师低头抱婚纱的表情。更凑巧,一闪而过的镜头拍下这一幕。
“他在羡慕?”
“或许还有嫉妒。”
“珍惜婚纱,羡慕婚纱拥有者,嫉妒新娘拥有婚纱,他喜欢这件婚纱,他也想穿这件婚纱。他是个异装癖,患有性别认知障碍,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他为什么穿女装杀人。”
“这婚纱是高定。”
李瓒:“所以?”
江蘅:“作为一个化妆师助理,他或许接触过很多高定礼服,但是完全没有机会单独试穿或更近距离碰触高定礼服。”他说得不太确定,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如警方和李瓒全面,所以接下来都是他的个人猜测:“高定礼服价格昂贵,通常设置了高级安全防护,有人还会在衣柜和每件高定礼服上安装警报器和追踪器。”
“一经盗取,立刻报警。”
“这对新婚夫妻住在四门村小区里,门口没有安装监控器,隔壁有可能是间空房,对面一家五口,可是白天只有老人小孩在家而没有年轻人。小夫妇刚新婚,蜜里调油的时候,双方父母不会来打扰。婚纱又那么美,一辈子只穿一次会不会太亏?新娘会不会带回新居时不时拿出来看或者穿?如果婚纱在新居,这对楼二代新婚夫妇会想起设置高级安全防护保护婚纱吗?”
“不会。他们想不到会有人觊觎一件婚纱。”
“你我能想到的可能,你猜化妆师能想到吗?”
***
周日下午五点。
四门村。
c栋11楼右一,一个戴鸭舌头的男子在开门,一大串钥匙哗啦啦作响,左边三居室是老段家,老段大儿下班回家,听到钥匙叮当响便投去疑惑的眼神。
见是个陌生的身影也没多想,因为对面两个两居室一直出租,每年换几番邻居,他已经习惯时不时出现陌生租客了。
‘咔嗒’,门开了。
老段大儿进屋,关门的时候还有心思想着对门那租客比他先到却还没打开门。他在玄关换鞋,听到阳台的老妈在抱怨:“是不是隔壁出租屋养死了什么动物?尸体丢在屋里没收拾吧!这臭味!老段,你回头联系房东,让他哪天有空上门检查检查,真是臭死了!”
老段抖了抖报纸,敷衍地应声。
老段大儿进房间找满月的儿子,不太在意他老妈的抱怨,因为曾经也有过同样的例子,隔壁租客搬走了但没带走家养的仓鼠。
仓鼠饿死了,尸体发臭,臭味弥漫过来,难闻得很。
他进屋前不经意的提起:“爸,隔壁是不是又搬新租客了?”
老段:“是搬了新租客。”
“哦。”果然是新租客。
偷偷配的□□不管用,好在这对新婚夫妇刚搬过来,没来得及换新门锁,仍旧沿用之前的老式门锁。他正巧会开这种老式门锁,只要用硬卡片和磨砂纸配合使用就能轻易开门。
‘咔’,锁开了。
他推开门,脱鞋,在脚上套塑料袋,手上套白色塑料手套,然后蹑手蹑脚进去。他在客厅里逡巡一遍,内心涌出满意和嫉妒。
满意于房子结构合乎心意,可惜摆设不太行,房里还弥漫着一股臭味,如果是他住在这里,他一定能把房子照顾得更好。
他想到那场海滩婚礼的主人公,一对投胎幸运的楼二代,没有本事却能拥有那么多!
真令人嫉妒。
他悄悄拧开卧室的门,溜了进去,打开衣柜,眼前仿佛有耀眼梦幻的白光倾泻而出,高级定制的婚纱镶嵌着数以百计的碎钻,华美如熠熠星光,仿若银河触手可得。
“真美啊……”
石湾下午回来和丈夫胡闹了一场,睡到天黑尿急就出来上厕所,放完水之后打着哈欠出来,眼角余光瞥见次卧的门开了条缝,里头有灯光泄出。
她一愣,心想难道是父母偷偷过来了?那他们下午胡闹的事岂不是被知道了?
石湾尴尬得脚趾头能掘故宫,她原地犹豫了一会,硬着头皮上前悄悄推开门,刚想开口却见一个陌生女人穿着她的高定婚纱站在衣柜等身镜前面搔首弄姿。
心爱的婚纱被陌生女人穿在身上的愤怒令石湾冲昏头脑,当即怒喝:“你是谁?!把我婚纱脱了!!”
女人猛地回头,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你……”石湾恍惚,她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甩甩头,石湾反应过来这人是小偷,于是高声喊:“老公――”
‘她’瞳孔紧缩,肾上腺素激增,血色充斥了瞳孔,随手抓起一硬物便快步冲了过来。
石湾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就是一张漂亮但扭曲的面孔带着无比的愤怒和嫉恨,手中抓着她父母买来的赐子石像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砰!
血色蔓延。
***
东城分局刑侦办。
在发现葛向笛尸体的汽车里搜集到的头发经痕检检测结束,报告已经出来,王拿到手当即翻开来阅读。
老曾推着转椅过来问:“什么结果?”
王:“一共采集到8个不同dna,其中一份没有检测到生物基因,因为它是制造假发的化纤丝。”
老曾:“那这很可能就是凶手的假发!!”
而同一时间里,季成岭收到李瓒发过来的图,琢磨半晌,叫上陈婕一块到宁安区,找到年初遭遇袭击的黑车司机,询问他是否认识图片里的化妆师。
因为妆容不同,司机没有认出来,他摇头说:“不太像。而且袭击我的人是个女人。”
陈婕撸起袖子说:“图片发给我,我来。”
季成岭把图片发给陈婕,陈婕导入美图软件里一边确认司机意见一边修改,直到司机拍着大腿惊叫:“就是她!我不会认错!!”
季成岭脸色凝重:“你确定?”
司机:“我无比确定!!她长得挺漂亮,所以我印象挺深刻,而且她杀我、她试图杀我,我怎么可能记不住凶手的样貌?我说过,只要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百分百认得出来!!”
季成岭看向图片:“p过后感觉判若两人,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不同的两个人?”
陈婕晃了晃手机:“放心,我没有更改他的脸型和五官,只是给他上了阴影和高光,相当于简单的上妆、换个长发发型而已。”
“那么,”季成岭:“可以确定害死葛向笛的凶手的面容和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