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来他都在忙拙政园设计的事,还有追秋香,耽误了不少挣钱的机会,经济上有些捉襟见肘,的确也需要一笔巨款来贴补贴补。
不想周父想出一个更好的主意,免去况且的破财之灾,他虽有些不甘心,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唐伯虎正觉得让况且讨了个便宜,不料况且却自告奋勇道:“伯虎兄,奖金归奖金,咱们的对赌还作数。要是我输了,奉上纹银五千两,要是伯虎兄输了,银子有困难的话儿,可以拿画顶,五千两银子就作价二十幅画吧。”
唐伯虎一惊,还真没想到况且居然有这胆子,冷笑道:“有人主动给我送钱,我当然乐于收下,要是输了,就按你说的办。说话要算数,你可想好了?”
况且双手一摊,淡然道:“自古君子愿赌服输,彼此彼此。”
唐伯虎所言:你可想好了?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肯定不会输的,你可想好了?大家也都是这样想的,唐伯虎绝对不可能输,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况且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真的是想送五千两银子给唐伯虎?那还不如直接送,买他的画不就得了。
陈慕沙、练达宁静思不语,况且既然决定这样做,他们也不好拦着。周父也是微笑不语,心想,况且可能还真有家底,不在乎五千两银子,要不然也不会把涮羊肉坊的三成分成转手就送出去。
“你傻啊,这银子就等于白送给他了?”石榴终于沉不住气了,嗔怒道。
“还没有比呢,谁说输的就一定是我?”况且笑道。
“你……还想赢啊?”石榴感到诧异,况且太过自信了吧,会不会是被今天这首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勇气可嘉!”唐伯虎击掌赞叹。
“万事皆有可能。”况且淡淡回应道。
“好吧,事情就这么定了。”
唐伯虎伸出手来,跟况且击掌,算是正式敲定条件。
文宾和丝丝也不理解况且的做法,但转瞬间也就把这件事忘了,到那天,不管谁输谁赢,最大的赢家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夫妻两个。
他们现在打心眼子里佩服老爷子,任何事都能跟生意挂上钩,而且一点都不生硬。比画时搭建看台、邀请画坛巨匠、本地名流来当裁判,这一档子事,他居然在说笑之中就构思好了。可以想见,这事铁定要轰动全城,到时候大概半个苏州城的人都得来看,不用说本城,涮羊肉坊饮誉江南那都是早晚的事儿。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涮羊肉坊客流如潮的景象,一家家分店建立起来,南京、常州、 杭州、华亭乃至江南各地,以后再北上占领北六省,这可就不是一座银矿,就连一座金山都不换了。
石榴把况且拉到一边,问道:“你究竟怎么想的,干嘛一定要跟他对赌五千两银子,你是有把握赢他,还是在搞什么鬼名堂?”
“没把握赢他,也没有什么鬼名堂,但也可以跟他一拼。”况且道。
石榴叹息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五千两银子,可这不仅仅是银子的事,更重要的是面子,是声誉,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也知道输的可能性更大,对赌只是想给自己一些压力,不然可能还没比,就在心里就认输了。其实,输也不可耻,知耻而后勇,可以更好的鞭策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会赢回来。”况且很诚恳地解释道。
石榴怏怏道:“你既然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
况且说的是真心话,他的确认为自己输多赢少,可若是不加点赌注,就没有比试的氛围,产生不了昂扬的斗志。他只是想用这办法压榨一下自己的潜力。不管怎样,跟唐伯虎同场较艺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石榴说的有理,这不是银子的事,这句话也算是对况且的一个激励。
至于说在一个月里有什么奇迹发生,他也认为是不可能的,绘画书法都需要功力,是用水磨工夫磨出来的,不是天才天赋能弥补的。
近人不说,古代大师级人物,巅峰时期基本在五六十岁左右,杜甫有诗云: 右军书法晚乃善,庾信文章老更成。
右军自然就是王羲之,他的书法在青年时期也是稀松平常,非但不受重视,反而颇受鄙视,只是到了晚年,功夫才见大成。庾信则是王羲之同时代的文学家,也是到了晚年文章才闪耀出夺目光彩,照映后世万代。
艺术这行当基本上都是大器晚成,颜真卿、柳公权的传世作品基本都是在六十岁左右创作而成,颜真卿的多宝塔碑是中年书写的,跟他的后期作品相比,则显得文笔稚嫩,功力不逮,尽管代代有人临摹,那也是由于他日后的盛名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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