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事吗,又不是十万火急的告急文书。”韦皋觉得好笑。
他也抄写了不少,准备给恩师高拱、张居正还有京里及各处的好友寄送这首诗,却也没急到这等地步。
“这个嘛,当然是越快越好,否则会被别人抢先。”章学诚笑道。
“那就有劳大家都赶快抄写,集齐后开个角门,放信使出去就是,不过这事谁都不能传出去。”韦皋见幕僚们一个个很急迫的样子,也就同意了。
“多谢大人。”幕僚们立马抄得更卖力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好的诗篇,绝世奇文都跟这样的仙曲一样,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不仅看到的听到人享受无比,连分享传送都乐在其中,凡是沾有仙气的,都有成就感。
这一晚,传诗成了苏州最时髦的词儿,也成了全城各处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虽说取消了宵禁,官府的警戒并没放松,反而更紧,上街巡夜的衙役公差多了几倍,都在各街头、十字路口严密布控。
“干什么的?”
“传诗的。”
“哦,那过去吧。”
在各个街头跟十字路口,到处都是这种对话,只有传诗的人可以不被检查,一路畅通,其余想要串到别的街区的人都会受到盘查,这也是为了防范强盗小偷乘机作案,要是案件多了,府县衙门的政绩会遭受牵连。
几个小孩子人人手里提着小灯笼,兴致勃勃地走过街口,一个公差赶忙拦住。
“娃娃们,赶紧回家睡觉。”
“我们是传诗的。”几个小屁孩童声童气道。
“你们传什么诗,赶紧回家吃奶去,别让坏人拐走了。晚上可有拍花子的,要小心。”
几个小孩听说有拍花子,都吓得赶紧跑回家了。
拍花子就是民间所说的拐卖儿童的职业罪犯,据说他们手上有一种药,只要拍上小孩的肩膀,小孩就会被迷住心窍,心甘情愿地跟他们走。所以孩子们最怕的就是拍花子。
“这都什么事啊,连娃娃们都知道嚷嚷着传诗了。”一个公差不解的嚷道。
这数九严冬的大半夜里被派出来巡街,冻得手脚都快裂了,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好在附近的小酒铺还开着,可以偷偷进去喝几碗老酒,再灌一壶出来,不然这一晚就得冻成僵尸了。
“究竟传的什么诗啊?怎么搞的比传送圣旨的场面还大?”另一个公差也表示难以理解,当差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
“谁知道传的什么诗,也不知是那个穷酸文人拽断肠子拽出来的歪诗,只是害咱们受罪。”
几个公差跺着脚,搓着手,不时还得喝上几口老酒,嘟囔着,埋怨着,对这事表示严重的不理解,表现出无比的痛恨。
有一处宅院火光通明,显然是贵族人家,也在议论这首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好诗啊,真是好诗。”
尚未动工的拙政园的主人王公此时正在家中,一遍遍读着况且这首诗,一边一杯杯的喝酒,如此杰作,不侑以美酒就糟蹋了。
“老爷,您这可是赞了第五十八次了,真的有这么好吗?”他身边一个美丽的垂髫侍女含笑问道。
“每读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就是读上一百遍,也会有新的体会,这才是绝妙好诗。”王公是在书卷堆里泡大的,对诗文有着极高的鉴赏力。
“不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公子写的吗,还能比得过唐公子、文公子,他们两人的诗,老爷可是每一首都挑出毛病的,从未如此赞赏过的。”侍女不解,好奇的问道。
此女是唐伯虎的超级粉丝,根本不相信居然有人比唐伯虎才气更高,诗做的比唐伯虎更好。
“伯虎、征明两人的诗自然也不错了,可谓才高八斗,不过呢,至今没有完美之作,况且的这首诗不但是完美之作,而且是惊世之作,传世之作,伯虎和征明没有达到这个水平啊,起码现在写不出这样的作品。”
这位王公的确是有独到的眼光,一下子就看到了这首诗不凡之处。
那侍女妙目朦胧,她也懂诗,她也知道这首诗不但好,而且好得不得了,只是在她心里早已经根深蒂固,当世人的诗再好也好不过唐伯虎。如果谁改变了这一点,那就等于要她三观尽毁,人生错乱了。
可是,按照王公老爷现在的口气,这个问题已经不用讨论了。侍女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是娇喘吁吁,方寸已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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