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显自出差回来之后就一直很忙, 他们公司好像最近接洽了一个大客户, 是德国人, 周鲤经常看到他拿着翻译文件在看。
他偶尔事情做不完, 会把部分工作带到家里,每次都忙到很晚,为了不打扰她,自己待在客厅。
周三上午他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前一晚忙到凌晨, 隔着一扇门, 隐约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询问着那头事宜。
昏暗房间里, 周鲤躺在床上, 眼睛盯着手机没动, 她刚刚听到了姜玫的名字。
似乎是在和她打电话。
会议时间是早上九点, 陈砚显有份文件落在家里了,很急,让周鲤帮他送到公司。
周鲤抵达时已经联系不上他,陈砚显手机静音了,她在前台等了两分钟, 季涂匆匆走出来。
“麻烦了,我给老陈送进去。”
他急急忙忙, 拿了文件往里走,周鲤站了下,询问前台洗手间在哪。
她上次过来已经很久, 记不清位置。
在对方指引下,周鲤总算找到那个标志。
她刚上完准备出来洗手时,洗手台旁边站了两个女人,一边在补妆一边说话。
“那个姜玫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像和我们陈总关系很不一般?”她抹完口红,皱起眉头一脸不爽。
“每次出差都带着她也就算了,有次我还看到他们下班一起去吃饭。”
“哇,那可是陈总哎,平时谁见着他不是敬而远之,又爱又怕。”她抱怨,“我上次想和他多说句话都被吓退了。”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癞□□想吃天鹅肉。”另一人嘲笑,她不满争辩。
“怎么,我想想也不行?!”
“据我所知,姜玫好像是陈总他们大学同学。”闹腾完言归正传,那人收起粉饼,一板正经给她科普。
“所以私底下肯定关系匪浅,和我们不一样的,你平时啊,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
周鲤一直等她们聊完天补好妆才出去,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在大夏天里也冰凉透骨,她扯了旁边纸巾擦干,走出去。
季涂在前台处四处张望,一见到她,立即走过来,连连抱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太急了,老陈他们会议还没结束。走,我带你进去转转。”
“不用了,我准备回去了。”周鲤说,季涂立刻叫道,“不要啊,我还想中午一起吃饭呢!”
“你们最近应该很忙吧。”她迟疑道,季涂不假思索,“是有点,不过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算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周鲤准备往外走,见她去意已决,季涂也不再挽留,送着她到电梯口。
走道安静,两人在等着电梯上来之际,周鲤犹豫了下,还是问。
“对了,你们有多少同学在这里工作?”
“没有多少,就我,李述...”他说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周鲤都有所耳闻,到最后,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句。
“哦对了,姜玫也算,她暂时是老陈助理。”说到这,他正想要解释一下,电梯门在面前缓缓打开,季涂话音顿住。
“电梯来了,我先走了。”周鲤朝他笑了笑,指向电梯,季涂张张唇,朝她点头。
“好,路上小心。”
周鲤颔首,按下右边按键,随着电梯门缓缓在眼前关合,她嘴角弧度也渐渐消散,轻抿紧。
晚上陈砚显到家,两人一起吃饭,周鲤最近在开始学着做菜,只是味道有些一言难尽,他刚尝了第一口还拐弯抹角地打趣她。
“家里没盐了吗?”
“啊?”周鲤不明所以,自己吃了口才反应过来,太淡了。
她又羞又气,叫道:“有本事你别吃!”
“我没本事。”陈砚显立即说。不要脸的功夫天下第一。
碗筷碰撞,空气中有淡淡饭香味。
两人吃到一半,周鲤始终想着今天的事情,她咬着筷子,突然问他。
“陈砚显,你有没有心中的理想型?”
他疑惑,“嗯?”
“就是你心目中最佳的女朋友人选是什么样子的。”
周鲤说完,陈砚显低脸,哼笑了下,才反问,“最佳女朋友人选?”
他咬着字重复了一遍,见周鲤点头后,垂眸深思,再抬头看向她时嘴角裹挟着一丝笑,眼里流露出意味深长。
“当然要温柔大方贤惠体贴,身高嘛,一米七,体重不超过一百,长相要漂亮,最好和女明星差不多水平,还有厨艺一定要好...”
他说得正在兴头上,周鲤已经完全忍不下去,气急败坏出声打断了他。
“你想得美吧陈砚显!”她就差没说“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但话头刚要跑出来,周鲤盯着陈砚显的脸又熄声了。
等再过两年,他的公司壮大,凭借着陈砚显这副皮相,上面那些条件,恐怕能有大把。
周鲤瞬间挫败,丧气地拿筷子戳着盘里饭菜,对面的人关怀。
“怎么了?”
“没事。”周鲤不想再同他说话,紧闭着嘴巴,气愤之余又倍感失落。
月中,陈砚显要去一趟德国。
临行前,周鲤给他收拾着衣服。
她在衣柜拿着衬衫,陈砚显洗完澡出来,走到她后头。
“我这次可能要去一周,你自己在家多注意。”
“嗯。”她在忙,随口应了声,陈砚显一停,原本还有些嘱咐消失在了喉间。
他微蹙起眉,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被一个电话打断思绪。
陈砚显看着来电显示,走出门去接听。
结束完这个长达半小时的工作电话,陈砚显再回来,周鲤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
他收起手机上床,刚想把她揽入怀中,周鲤轻轻挣脱掉他,只吐出一个字。
“热。”
他怀着失落收回手,熟悉的闷气再次郁结在心。
陈砚显走后没两天,周鲤在一次面试过程中受伤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家公司位置比较偏僻,在类似郊区的一个园内,那边正在修路,一片黄沙尘土,时不时传来重型机械的声音。
周鲤特意为了面试穿得是职业套装,搭配的高跟鞋,她拎着包走向最近公交站台时,一不注意踩进了旁边土坑里,把脚崴了。
那一片连车都打不到,周鲤扶着树勉强单脚站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是勉强蹦跶到公交站台坐上车前往医院,在这短短时间里脚踝又肿大了一圈。
处理伤口时周鲤嘴唇都白了,额头冒出冷汗,听到医生宣判似的落下两个字,“好了。”
她顿时卸力,后背湿透,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结束。
不是,是刚跑完一场中途摔跤又必须爬起来继续跑的酷刑马拉松。
回到家才发现一切刚刚开始。
首先是取外卖时就感到了困难,紧接着晚上洗澡,好不容易都弄完可以上床休息,临近入睡前又想要喝水。
她单脚跳到厨房,杯子放在上面橱柜里,周鲤伸出手,原本是轻而易举的动作,不知怎么的突然碰到了那只受伤的脚,剧痛传来,她猝不及防跌到了地上。
重重一声响,她手摔在光洁的地面,杯子也四分五裂,周鲤吃痛,靠着身后的流理台坐起,捂着手痛苦闭眼缓了许久。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脆弱的。
寂静深夜,周鲤环顾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就很想陈砚显,她眼睛酸酸的,连水也不想喝,又一瘸一拐回到卧室,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嘟声传来,一秒,两秒...十几声过去,那头始终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周鲤颓然放下手,坐在床沿垂着眼许久,最终还是自己出去,勉强费力地把地上碎片处理干净,重新找出杯子喝水,然后裹着被子,默默睡去。
陈砚显给她回电话已经是第二天。
周鲤那会早就平复下来,没有前一晚上那种难过失落迫不及待想要找个人支撑的感觉。
听到他那头的声音,内心竟然挺平静的。
“你之前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我那会在开会静音了。”陈砚显是估量着周鲤起床时间回过来的,两人之间有时差,他看到未接来电时这边已经凌晨。
“哦,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最近顺不顺利。”周鲤语气如常说,扶着墙壁脚步艰难地去客厅。
“还好,正常进展。”他口吻没太大波动,周鲤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两人骤然安静下来。
“那就好。”她想了想,“你们那边天气好吗?”
“不太好,这几天总是下雨。”
“那你要记得出门带伞,多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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