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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陈建国只看见一道黑光向自己袭来,随即身体一轻,脖子被冰凉的手死死的掐住,整个人飞向了半空中的黑雾。
陈建国拼命的挣扎,只看见黑雾渐渐消散,一道人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
她沙哑着声音说道:“十五年了,我的好爸爸,好弟弟。你们终于回来了,没有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吧!”
跟在陈建国身后赶过来的杨雁华瞪大了眼睛,看着半空中六七岁大小的女孩,不可置信的喊道:“小桃,我的小桃!”
江淮和潘同光顿时停下了动作。
小女孩扭过头,看着杨雁华,身形一阵扭曲,一个浮肿的躯体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眼角挂着血泪,身上全是绿幽幽的苔藓。
她说:“妈妈,我死的好惨啊!我被自己的亲弟弟推进水里,他骂我赔钱货,他说我生下来就该是给他做牛做马的。他说你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家里本来就穷,我还要浪费家里的钱,将来他读书怎么办?他说反正他做错了事情,到最后挨打的都是我――”
“你,你说什么――”杨雁华张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眼泪滑了下来。
“他把我推下了水,爸爸看见了,他跑了过来,他没救我,抱着弟弟就跑了,冰凉的冷水灌进我的嘴里,鼻子里,我死了,是啊,我死了。你说,现在就让爸爸和弟弟来陪我怎么样?”小女孩的面孔渐渐变的狰狞起来。
“不,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渐渐的加大了力道,陈靖宇惊慌失措地说道,“是爸爸,都是爸爸说的,他喝醉了酒,我听见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想和你开个玩笑。姐,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死啊!”陈靖宇痛哭流涕,毫不犹豫的将陈建国供了出来。
陈建国猛烈的咳了几声,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将过错推到自己身上,突然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冬天真的很冷,他听到了女儿的呼救声和自家儿子放肆的笑声。他跑了过去,看见女儿在水里面挣扎。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害怕里带着一点兴奋。
怎么会兴奋呢?
家里当时真的是太穷了,好不容易儿子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一下子要供两个孩子上学,吃喝拉撒都是钱啊!他供不起。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是个‘赔钱货’,他心里更加不愿意。更何况那个冬天真的很冷,他不敢下水救人。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下水,人救上来,自己还要继续养个赔钱货,一个不慎人没救上来,自己也有可能没命。不下水,不下水――就什么也不用顾忌。
陈建国觉得他当时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窍,他抖着手,看了看四周,没人。他心一狠抱着小儿子跑了。他告诫儿子不要出去乱说话,然后等着人上门来告诉他女儿溺水了的消息,最后跟着杨雁华趴在女儿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最后撺掇着杨雁华带着儿子离开鱼阳镇,远离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
这一晃就是十五年,十五年了,他将自己的恐惧压在心里整整十五年,他扮演着好父亲,好丈夫,人们只会说那谁――陈建国是个好男人,能吃苦,老实。可谁能想到他每到半夜都会被噩梦惊醒,梦里,他的女儿面目狰狞,诉说着他的罪状,就和眼前的场景一样。
可是陈建国不甘心,这一瞬间,多年的压抑彻底爆发了出来,他瞪大了眼:“我有说错吗?你就是个赔钱货,我生你养你,你是生是死都是我说了算。你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
江淮冷了脸,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救人的举动有些可笑。
女孩猛的握紧了双手,被狠狠掐住脖子的陈建国顿时消了声。女孩扭过头,冲着杨雁华笑了笑:“妈妈,你觉得爸爸的话有道理吗?”
杨雁华喉咙一紧,眼泪掉了下来,她捂着嘴:“你爸爸糊涂了,小桃,你不要这样。你放了他们好不好,他们是你的亲爸爸和亲弟弟啊!”
女孩的面容一阵扭曲,她狠声说道:“他们可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亲姐姐,亲女儿,我饶过他们,谁来饶过我呢?”
“你不要这样?小桃,小桃,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杨雁华看着脸色开始发青的陈建国父子,越发语无伦次,她苦苦的哀求。
“你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女人。”女孩失神的说道。
杨雁华瘫在地上,痛苦的说道:“我已经没了女儿,我不想再失去丈夫和儿子。小桃,看在我生你的份上,你放过他们好吗?”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希望能保住丈夫和儿子的命。
“不好!”女孩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死了,总该有人给我偿命。”
“我给你偿命,我给你偿命好不好,”杨雁华瞪大了眼,像是抱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语无伦次的说道。
小女孩惨笑一声,说道:“我错了,你是一个好母亲,只可惜不是我的。”女孩的表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既然不是我的,你的话我凭什么听。”
陈建国和陈靖宇父子浑身抽搐,翻着白眼,显然是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江淮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拘魂锁,到底还是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