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密鲁菲奥雷白魔咒第八部队队长, 古罗·基西尼亚从拷问室走出。
拷问室里的惨叫早已在半小时前便停下,可他还是尤不甘心地、又折磨了那可怜的、已经被割断了声带的“犯人”又半个小时, 直到扣在墙壁上的家伙根本已经不能再用“人”来形容,他方才丢下了刑具, 用白色的丝绢仔细地、擦拭了自己手上的每一个角落, 又换上一副崭新、整洁的眼镜,离开了他的“工作间”。
出来后, 等候多时的下属连忙将有关横滨的最新消息递了过去,在古罗翻阅文件的时候,同时汇报道:“和我们有所联系的几个组织,似乎行为太过张狂,惹怒了港口黑手党, 在一夜内……被港口黑手党传说中的组合‘双黑’, 尽数除掉了。”
作为白兰·杰索麾下直属,古罗·基西尼亚有着极强的自尊。
乍然从下属口中听到恐惧的停顿,他的第一反应是惩戒呵斥,随后才是询问具体的情况。
他身侧的随从毫不犹豫给了惶恐的下属一枪, 直接就打在他的耳朵上!
火辣辣地疼痛几乎是在瞬间席卷了汇报者的神经,他忍不住捂着耳朵满手鲜血的哀嚎起来, 而古罗·基西尼亚就是在这样的哀嚎声中,心情不佳的看完了手中的报告。
他将报告丢弃, 冷着表情道:“这是什么东西,横滨黑夜的‘统治者’,无敌的‘双黑’?”
“白兰大人派遣我们第八部队来到日本, 是为了让你们向别人低头的吗?”
他冷嘲热讽:“我看听不懂命令的你,也不要耳朵这个东西。”
汇报人的左耳血流不止,但他也明白,这时候如果不回答,估计连命都会没了。
他满头冷汗,努力克制着神经的钝痛,凄惨道:“是的,是下属的错!港口黑手党胆大包天,他们竟然动了我们埋下的人!”
这样的回答让古罗稍稍满意了一点。
不过他再次看向资料时,眉梢仍然忍不住蹙起。
“一夜之间,全数毁灭,不留一个。”他一字一顿道,“白兰大人提过,森鸥外是个值得注意的家伙,这样的行动,倒也符合黑手党的风格。”
“你收买的那些组织也是狂妄,我们毕竟还没有正式进入横滨。仗着与我密鲁菲奥雷有了点关系,便迫不及待地挑衅原主,被原主的猎犬撕碎,倒也不奇怪。”
下属忍着剧痛道:“大人认为,这是他们行事张狂惹怒了港黑黑手党吗?”
古罗理所当然:“还有别的理由吗?”
“一夜之间全数尽毁,这需要多强的统筹能力,又需要多少人手。如果不是预先有了十足的准备,怎么可能做到一击得手。”古罗十分确定,“这几个组织,有些是近日方才确定了与密鲁菲奥雷合作关系的。港口黑手党就算有相关情报,也来不及针对他们行动。”
“显而易见,这是他们在治下。”
下属不敢多言。
古罗又道:“当然,这里头或许有彭格列的影子,只是光凭这次行动可不足以佐证。白兰大人日理万机,他派遣我来日本,就是要我处理好并盛与横滨这两块棘手的地方。”
“如今并盛已经隐入地下,唯剩港黑。我相信他们也不至于愚蠢到与密鲁菲奥雷为敌。”
“另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消息是你不知道的。”古罗漫不经心道,“关于摧毁了与密鲁菲奥雷有关组织的事,港口黑手党已经派出了干部,前往意大利亲向白兰大人致歉了。”
白魔咒的队长十分不屑:“所谓的港口黑手党,在我密鲁菲奥雷面前,也不过只是群胆小鬼罢了。”
“那么,您的意思,是要就此放过港口黑手党吗?”
“放过?”古罗扭曲的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我只是说,这件事不是大事,没必要将对方当成敌人而已。正因为不打算做敌人,所以这件事才有了另一重意义。”
古罗已有了完备的计划,他慢慢道:“除掉了我密鲁菲奥雷的眼线,光是一句道歉可不够吧。怎么说,也要再付出点鲜血灌溉我等的古利奇涅。”
古罗有些病态地笑了两声:“说起来,他们也够机警,治下的第二天就派遣了干部前往总部。这下,倒换成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在白兰大人原谅他们前,我——该先去问责啊!”
横滨今夜月色很好。
花江睡进了武装侦探社的宿舍里。
这是一栋也有些旧的了公寓。分给花江的那间尚且不错,一厨一卫一卧,虽然和港黑给配的宿舍不能比,但这里的每一处都能瞧见武装侦探社成员的细心与温暖。
被褥大概是今夜来的那位学生姐姐谷崎直美选的,看起来像是她的品味。
冰箱里放着新鲜的饭团,这应该是那位宫泽弟弟准备的。
厨房里的用具有精心挑选过,甚至装着不同用具的柜子上被细心的贴上了标签,这样的行为,显然只有那位国木田先生做的来。
还有墙角的玩偶,衣柜里的连衣裙,以及搁在小几上的一小袋零食和一套镜子加梳子的旅行用具。
花江便明白了,她今夜见到的并不是侦探社的全员。
侦探社里至少还有一名二十岁以上的、很会照顾人的大姐姐,以及另一位十八到二十左右的女性文员。
忙碌了一天也很累了。花江收拾了一下,便打算早点休息。
她抬手关了灯,却没有拉上窗帘。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给与它一寸光。大概是环境陌生的缘故,花江没能立刻睡着。她睁着眼,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屋里的东西,无意间便又看见了墙角靠着的、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可怕又莫名滑稽的大型粉色兔子玩偶。
花江:……这个玩偶除了是兔子外,真的是很滑稽。
花江甚至不知道购买它的人到底是从而找到的、这么一个只能用“介于滑稽和恐怖”之间来形容的布娃娃。粉色的玩偶的布料是用反光材质做成的,该是眼睛的地方却缝着两颗红色的纽扣,嘴巴更绝了——一个兔子玩偶,它竟然不是三瓣嘴,而是一个大大的半弯弧!
哪里有兔子的嘴能笑成半月弯弧的啦!
因为堆在墙角,兔子的头歪着,身体也歪折着。送兔子的人似乎也知道它可能不受欢迎,所以比起那些摆放在显眼位置的礼物,他放的很角落了。
只是……形状太独特,哪怕在角落,都还是能被人一眼看见,接受冲击。
在日光灯下看的时候,这只兔子玩偶看起来还只是好笑,没有光的时候,看起来就很诡异了。
花江躺在被子里,和墙角的兔子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爬了起来去把粉红色的兔子拖回自己的床边。
诡异的东西,只要放在自己的身边,时时抓着它,就一点也不吓人了!
就在花江拖拽着兔子要重新回床铺的时候,她的窗户突然响了。
花江:“……”
花江低头看自己怀里兔子玩偶。
很好,兔子玩偶的四肢都软绵绵地锤在地上呢,没有蔓延出去敲窗的可能。
是风刮了树枝吗?
花江抱着兔子玩偶的手指紧了紧。
世上最恐怖的东西永远是未知。
只要知道了,就不恐怖了!
花江抱紧了兔子。
她的视线凝在了窗沿上。
咚咚咚。
窗户又传来声音了。
这一次花江看清楚了,让窗户响起的不是什么被风刮动的树枝,而是两根屈起了指节的、在月光下显得尤为苍白可怕的伶仃手指。
花江:“……”
花江冷静判断:手指在窗户上留下了痕迹,手指有温度,好,是活物,不是“未知”。
没问题,搞的定。
在第三次敲击声响起时,花江猛地推开了窗户,高举着巨大的玩偶就要狠狠推搡下去——
她对上了一双颜色与她相似的眼睛。
太宰治站在梯子的最高处,正屈着手指要敲第四次,在敲之前,他对上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凶神恶煞”的花江。面对这样神经紧绷还要装作无事的花江,太宰治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甚至还有脸在凌晨三点的月光下向她招了招手,神态轻松的打着招呼:“哟,妹妹,这么晚还没有睡吗?”
花江:“……”有那么一瞬,我真的好想把梯子推下去哦。
花江深呼吸好几次,慢慢将抱着的兔子缩回了怀里,她就这么看着窗户下站着的太宰治,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太宰治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这里,方才双手抱胸在寒风凛冽中哆嗦了一下,嘀咕说:“凌晨三点,好冷啊。”
花江:“……”
太宰治叹息:“真的好冷哦,凌晨这么冷吗?”
花江:“……”
哪怕知道对方是装的,可皮肤被夜风吹出的痕迹是真的。花江抱着兔子慢慢地侧开了身,对他道:“……你进来再说吧。”
太宰治笑眯眯地扒着窗台:“哇,你这是在邀请我私会吗?”
花江说:“哥哥,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不适用兄妹的。”
太宰略微挑眉:“罗密欧与朱丽叶?”
花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个世界有没有莎士比亚还需要查证,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未必人尽皆知。但她很快圆了过去,她道:“我从森先生那里听说的故事,说的是世仇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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