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郭威就不该再怀疑，但是，昭宛到刘承训身边的事，绝不是小事，既然关系到刘公的继承人的安危，那就关系了整个河东集团，更关系了郭家一系。

    郭荣说：“若是父亲你见到她，你就能明白。她是心性单纯刚直不阿的人，而且一路上，她不顾自己安危救我，这样的人，不会做奸细，再者，她跟着我上太原时，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能确定她就可以到世子身边，所以她当是可以信任之人。再者，她是女子，不会于世子不利。”

    在这乱世，特别是北地，女子一向是被作为财物抢夺、赠送、贩卖，而女子又不能建功立业自己做节度使，所以她们反而比男人更具有忠诚性，既然郭荣这般说了，郭威便也相信了儿子的判断。

    两人抛下这个话题，说起如何处理吐谷浑部族和军队的事，达成了一致意见后，郭荣又说了应了刘承训的要求第二天便一起去刘府和刘知远商谈此事之事，郭威道：“你同世子亲近，得世子看重，在刘公跟前，便也能有一席之地。”

    要直接在刘公跟前得他重用，在刘公已有很多忠心且得用的手下的情况下，除非苦熬且建功多年，不然难以入刘公之眼，但是走刘承训这条路就不一样了。

    郭威又说了一些太原的情况，郭荣又对他讲了从南回北一路上打探到的情况，对这朝中情况，他们便也有了很清楚的认识。

    “杜威一向不逊，早有反心，但天家受人蒙蔽，根本不防备杜威，反而对他重用。如今契丹幽云十六州依然在契丹手里，契丹骑兵可以挥师南下，但只是去年和今年打了两次大胜仗，赶走了契丹，天家便以为中国无忧，开始大肆修建宫殿，开始享乐，晋国国祚怕是不能长久，刘公的机会就在近几年。”郭荣这般说道。

    郭威道：“刘公手下只有五万精兵，虽然如今把河东经营得甚有气色，但是要同朝廷相斗，怕是不成。再者，刘公缺钱粮，除非中原大乱，不然刘公这几年不可能找到机会。”

    郭荣：“当初高祖割幽云十六州借契丹兵南下，这种事是决不能再发生了。高祖给这些节度指了一条这样的反叛之路，只盼着刘公不要也想这种法子。如今李守贞同符彦卿结了姻亲，杜威不断笼络李守贞，且还有消息称杜威和契丹国主有联系，只怕杜威这几年就会想办法谋反了。刘公若要起事，只能趁这个时候。”

    “刘公如今老了，做事也会瞻前顾后，说这些事，为时尚早，只能静待时机。”

    因同郭威有太多事要谈，郭荣当晚并没有回自己和刘氏的院落睡觉，让了一仆人去给刘氏说了一声，让刘氏早睡不用等他。他则留在郭威的书房，两人彻夜长谈。

    第二天一大早，郭荣才回他同刘氏的院落去换衣收拾用早膳。

    进入冬天，北地的早晨已经开始下寒霜，非常寒冷。

    看着院子里瓦上树上地上起的一层白白薄霜，郭荣伸展了一下身体，进屋抱着长子逗了逗他，但他在宜哥眼里和陌生人差不多，宜哥被他抱着就要哭，没有办法，他抱了他一下就将他递给了奶娘。

    用早膳时，刘氏跪坐在郭荣身边，说道：“夫君今日又要出门吗？”

    “嗯，是，早膳之后就同父亲一起出门。”

    刘氏说道：“我昨日听闻你从南方带了一个小娘子回太原，不知你要如何安排她，让她在外住着毕竟不好，带回家来，我会将她好好安顿，断不至于让她吃苦，毕竟府中还能腾出房子来。”

    郭荣因她这话些许惊讶，但也不至于不能理解刘氏的意思。

    昨日昭宛不见了，郭荣让人去找她，之后怕是大家都知道他从南边带了一个女娘回太原，还为了找她花费大力气的事。

    刘氏不时会去查看商铺，能很快得知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

    郭荣说：“我之前没有将她带回家来，就是怕你误会。她剑术高明，虽年岁还小，但已然甚通文墨，见识不凡，出身怕也不低，我带她回太原，并不是带她回来做妾，而是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昨日，她已然因剑术被北平王世子招揽，昨日下午就已经去了王府了。你不该没有弄明白事情，就吃这种醋。”

    刘氏因他称赞昭宛，只有更吃醋的，不过既然昭宛已经去了王府，她也就放心了。

    女人习武并不算罕见的事，但是，很多都是做杀手和刺客，刘氏不由问：“她不会是逃跑的刺客吗？”

    郭荣说：“她的剑法当出自大家，不该用来做刺客，她具体是什么出身，我并不知晓，夫人，你不必再问此事，也不必担心我会带妾回来。”

    刘氏被他说得脸红，知道郭荣是生气了，但她还是要表明态度，“我并不是善妒之人，即使夫君您带妾回家，我也会好好为你安排。”

    郭荣不想再谈论此事，将将把早饭吃完，就起身了，“家中有劳夫人，我先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