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到的时候,两侧席位上坐满了皇室女子,谈论的莫不是今日的阁中儿郎和爱情欢好。
外侧则熠熠生辉,如花团锦簇,一个个半掩罗袖,轻摇团扇,鲜艳夺目,光彩耀人,极尽的奢华和美艳。
我在掌事的带领下,穿过人群,只听她道:“还不快见过灵王殿下。”
“参见殿下。”
“咳……免礼吧。”
“谢殿下。”
最后,我在座位上坐下,周围我所谓的皇姐皇妹们则一脸尴尬,恨不得躲到地里去的模样。
我笑了笑,暗道:我真有那么可怕?
突然,一道红色身影坐在了我身边,我偏头看去,竟然是染樱。
“你怎么会在这?”
“今日无聊,听说有典礼,就来看看。”他眼底没有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是质子吗?”
“质子难道没有权利走动吗?别忘了,我是大烈的四皇子。”
“是啊,你是皇子。”我为自己的慢反应而失笑。
然后,我们俩同时静声,相坐无言。
典礼还未开始,我忍不住要想些什么。虽然,我知道自己无力阻止此事,但还是希望为他做些什么。
耳边,传来几个男子悄悄议论的声音。
“你是哪家的公子?”
“吏部尚书之子,王亦霜。你呢?”
“我是秦城城主之子,安粲。”
“还有我,我是县令的独子,我叫柳小七。”
“……嗯,有礼了。”
“亦霜,你说陛下不是很爱凤后吗?怎么会下令选君呢?”
“我听家母说,陛下和凤后似乎闹了些矛盾,很不开心呢。陛下已经一连一月没召凤后侍寝了。”
侍寝?我捏住酒杯的手一紧,只听“啪”的一声,酒杯就碎在了手心。
我不露痕迹的收拾了残片,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同时感受到了染樱递来的目光。
“没错。陛下始终是陛下,怎么能让一个人伺候呢!”
“可是,凤后都抓不住陛下的心,我们怕也难。”
“你懂什么!”
“怎么了?”
“你就没发现奇怪的地方吗?”
“你快说啊,怎么了?”
“就是,就是……凤后两年了,咳……却一直没身孕啊。”
“哎呀,羞死人了,嘘……小声点。”
……
我阴沉着脸,唤来身边的侍卫,低头吩咐了几句。
“是,殿下。”
很快,身后就传来三个男子的惊呼:
“干嘛,你们要做什么?我们可是陛下待选的侧君啊!”
侍卫吩咐发道:“来人,把他们三个带下去,逐出宫外。”
“是。”
就在身后此起彼伏的惊呼和闲言碎语交织在一起时,入口处传来掌事的传达声。
“凤后驾到。”
我的眼睛迅速移了过去,身子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他终于到了。
隔了将近几千个日夜,终于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一众的柳绿花红颔首而拜,娇声朗朗,却零零散散,“参见,见过……凤后。”
“起来吧。”那道声音清冷,内敛,尊贵,不似人间音。
“谢凤后。”
时间似乎在凝滞,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眼中变慢,以绝对的力道清晰铭刻在心上。
一袭云锦白衣,白缎高领,清雅绝世,对襟上绣银线山茶,外罩宽衣广袖,金丝锦带系腰,流苏垂坠,遗世独立。
衣下的指骨修长,冰白如雪,执着一串檀香佛珠,不急不缓的拈着,无一丝急躁,无一点烦乱。
他似乎廋了,衣袍宽松了许多,而且还需要人虚扶着。气色也不好,更显轻廋,那唇也依旧泛着如冰的苍白。
眉黛青山,双瞳剪水。
不随夭艳争春,独守孤贞临寒。
我既庆幸又不安的是,他竟然独身而来,北宫雅烟到现在都没个人影。
难道,真如《凤裳》所奏,他终究会失去恩宠,孤老深宫?
我从未有一刻,那么强烈的想要不顾一切地带他离开,从此隐逸山林,再也不分开。
侍人在台阶下停住,他独自向着御座上而去。
那台阶不到十阶,而他却走得分外艰难,似乎每走一步,耗费的不是力气,而是气力。
一阶,两阶,三阶……
第四阶,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将他的手攥入手心,紧紧的扶住他。
他脚下微微一停,偏头看我,眉眼间似乎闪过一丝明媚,却转瞬即逝。
“我陪你。”
“好。”
我陪他往上走去,宽大的衣袖遮盖下,似乎我只是虚搀着他,但只有我知道,掌心有熟悉的触觉,而且带着惊心的凉意。
那冰凉,仿佛从外到里,沁到了骨子里!
曾经,对我怀抱敞开;曾经,那些稀疏平常;曾经,任凭素手清欢……如今,却难上加难。
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再也无法相交,无法会面。
浮弦,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但我,又如何说的出口。
第八阶,第九阶,第十阶……
时间过得太快,快到令人措手不及。
他的手从我手里抽开,就像溜走的时光,或是穿过的清风,再也触摸不到。
我终究,有所顾忌,无法将他带走。
他端在御座一侧,等待北宫雅烟的到来,而我只能回到席间,重新坐下。
这时,掌事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