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死了。”
我喝完最后一口莲子粥,微笑着看他,“我命大,再说也舍不得死。”
“你的确不该死,否则难过的是别人。”
“谁会为我难过,你吗?”
“我在乎的是交易,你的命对我分文不值。不过,没想到堂堂的灵王殿下,还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殿下又怎么,我又不是神仙。”
神仙都难以自救,何况我一个凡夫俗子,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嗝屁了,何况只是受些小伤。
“是那个戏子做的?”他扫了眼房间,话语直指清商。
“你怎么知道?”
“白棋说的。”
“……她还真是尽职尽责。”那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伶俐”了,我怎么不知道。
“如今,灵王府外监视重重,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带我来,不怕惹了祸?”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说说看,还知道什么。”
“你回来的目的。”
我好整以暇的靠在床上,笑了笑,“哦,你知道?”
“你听人说,你答应了北宫雅烟出兵,打算在功成之日回来娶那个戏子,不过,可惜了,人家走了。”
“……”
没错,他说的对。
当日,我带兵出征,皇姐答应我,等我回来就会下旨让我娶清商。我回墨兰,就是为了兑现那个承诺,护他一生。
可是,机会已经没有了。
但,为什么人总是爱揭别人伤疤?我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吗?比如我是为了交易才回墨兰的。”不愿提及当日事,我刻意转移了话题。
“交易?是该谈谈交易。”他自顾的点头,有些恍惚。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知道他是我弟弟,千八百年没有过的所谓亲情莫名其妙就泛滥了,对他,我是越看越顺眼。
有一个这样的弟弟,总比有华禾那“不争气”的妹妹,给我安慰多了。
但他明显不愿搭理我,静静的坐在了窗边,“说吧,什么时候送我离开。”
“你急着回去做什么?”我敛着眼皮,将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你明知故问。”他的眼神有些戒备。
“你恨你的母皇?”
“不,她不是我的母皇,因为她根本不配。”
“你究竟在恨她什么?因为他将你作为质子,送到墨兰?因为她没有保护你,让你饱受欺压?”
“你是这样想的?”他反唇相讥。
“不是吗?”
“我真正恨她,是因为我的父君。”
“樱贵君?”
“是。当年,宫里断言父君因病而死,但他其实是被害死的,父君被下了药,折磨了几天几夜才去世。可最后呢,她没有处置害死父君的人,而是转眼就将我送走,像是丢弃棋子一般。”
“照这么说,你该恨害你父君的人。”
“是,等我回去,我会杀了那个男人。”睫毛在他眼下投下暗影,像是艳绝的蝴蝶之翼。
“谁?”我故作不知。
“大烈高贵的凤后殿下。”他语气阴森可怖,但我却颇感欣慰。
毕竟,他恨的不仅有母皇,还有其他人。
我真害怕他撑不住打击,就像被稻草压弯的骆驼,或是水里挣扎的人,一但碰断灵魂的弦,就会面临死亡。
但只要有仇恨,他就一定会活下去。
不过,庆幸之余,我也感到了一丝无力。
仇恨成为骨血,怨怼化为意念,鲜血浇灌生存,他终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你这三年在墨都,过的好吗?”我情深意切,满含关护道。
他抬眸,用一副微妙的神色,“你是谁?”
“什么我是谁?”他跳跃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了。
“我以为你发烧了,脑子出了问题。”
原来他是把好心当驴肝肺了,可怜我这仅有的点关心,被他“哗”的一下浇的连烟儿都没了。
“咳……”我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算我白说,算我白说。”
我发现桌子上摆着一碟栗粉糕,于是想曲线关心一下他。
“吃了吗?桌上有糕点,饿的话就吃点。”
“吃了。”嘴上说着吃了,手下却拈了一块冷冷的打量,似乎看的不是糕点,是仇人。
我额头微冒冷汗。
“那是吃的,小心被你看活了。”
他随手又丢在碟子里,神色还是很深沉,“你叫我来的目的,是让我吃糕点的?”
看着他起身就要走,我连忙喊住他,“等等。”
时间被撕扯开,却又凝固起来。
“……你真希望她死?”
我在等他的回答。
我也害怕他的回答。
终于。
他的声音有些忧郁,还带着一份憎恶厌弃,“是,我恨她,恨不得她立刻死。”
“既然你希望她死,为什么又想回去见她?”
“因为,我想亲眼看她死,死在我面前。”
“染樱,可惜,你不能如愿了。”
“为什么不能如愿?“他的重点倒是捕获的清楚明白,没纠结我对他的称呼。
“因为,你的母皇已经逝世了。”
“不,不可能。”
他眉心的樱花,虽然灿烂,但也染着鲜血,幽幽绽放,蚕食了他本该光明的内心。
月下的他,一袭艳丽的红衣,像极鲜血浇灌的精魅。眉间血樱燃烧,纤长如翼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一道幽冷的目光向我射来。
那道目光带着破釜沉舟和毁天灭地的绝望,但更多的是故作镇静的不甘和惶惑,因为……他怕了。
“你在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她病重逝世,已经葬入了皇陵。”我硬下心肠,逼迫他接受这个事实。
“噼里啪啦……”
他凄厉的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过,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奔溃和疯狂。血红的衣,如墨的发,像只炸毛的厉鬼,要摧毁一切。
他大步流星走向我,几近疯癫的撕扯上我的领口,“告诉我,这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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