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朕给你宣个太医瞧瞧?”
“啊!不用了不用了,臣妾自己休息会儿就好了!”周淑子急得满头大汗,连忙挥了挥双手道。
这个女人胆小如鼠,量她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雍楚泽还要去栖凤阁探望皇后,就没再跟她啰嗦,斜睨她一眼说了句:“去吧!”
周淑子如释重负,仓皇离去,却不想袖中书信滑落在地,她竟浑然不觉。
雍楚泽疑惑地盯着地上信笺,小安子立即上前拾起呈到他手中,拆开一看,那娟秀的笔迹似乎在哪儿见过?再细看内容,让雍楚泽心里万分窝火,原来写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皇后叶霂云,而信是写给恭亲王雍楚淮的,她担心自己和太皇太后遇刺之事,是叶家仇人所为,所以想请恭亲王出面保护金陵叶家。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这个丈夫,而是另一个男人,雍楚泽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揉烂了信笺,甩开大步冲向栖凤阁,可当他看到那个憔悴不堪的女人时,心顿时又软了。
“皇后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太医是怎么诊治的?”雍楚泽说着就要传太医来问话,红袖赶紧劝阻:“太医已经很尽心了,是臣妾身子不争气,皇上就不要怪罪他们了!”
“那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还有什么是朕可以为你做的?”雍楚泽企图引导红袖能像对恭亲王那样向自己求助,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行,谁知红袖毫不领情,淡淡回道:“皇上对臣妾已经很好了,臣妾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什么。”
她的话像块大石头,堵得雍楚泽心口郁闷难受,朕都这样屈尊问你了,你为何还是如此不近人情?愠怒道:“皇后是觉得朕不如恭亲王吗?”红袖无比惊讶,好端端的干嘛又拿王爷说事?
“臣妾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你担心叶家遭难,所以情愿找恭亲王求助,也不肯来找朕!你究竟觉得是朕没那个能力,还是觉得朕不配帮你?”雍楚泽深深感到作为丈夫的尊严被践踏了,而这个世上有此能力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丑女人!心中不禁哀叹!雍楚泽啊雍楚泽,你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今生要这样来还?
红袖心里又是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向恭亲王求助,转而一想,一定是周淑子不慎将书信弄丢了,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丢三落四的坏毛病改不了。
“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臣妾觉得皇上日理万机,怕是没有功夫处理臣妾那些小事,所以”
“所以就找恭亲王去了是吧?你都没问过朕,怎么知道朕没时间管你的事?”雍楚泽不依不饶,手狠狠拍在书案上,宽大衣袖立即将案上的一卷书册掀翻在地。
似曾相识的书册,让雍楚泽有些惊讶,拾起来一看,竟是桃源诗集这书怎么会在皇后这儿?
见他死死盯着书册,红袖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那书册里有自己跟神秘朋友相互倾诉心声的诗句,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要让皇帝看到那些诗句,不知道又要给自己扣下什么帽子,给自己扣帽子不要紧,万一连累了那个不知名的朋友,该如何是好?
红袖心急如焚,想都没想,就一把夺过雍楚泽手中的书册,慌忙解释:“皇上这书是臣妾闲来无聊看着玩的,粗鄙之物,您不看也罢,怕污了您的眼。”
雍楚泽此时的心情可谓是复杂到极点,他没有急着去夺回书册,只是抓起书案上红袖的笔墨暗自一对比,娟秀清丽的小楷,果然出自一人!想不到,原来跟自己心心相惜的笔友,竟然就是这个让自己无奈又揪心的皇后。
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那个惶恐不安的女人,雍楚泽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忧,双眼绽放着奇异的光芒,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想告诉她,多年来,用桃园诗集来结交的笔友,就是自己,可是,说了又能如何呢?能改变他们现在的关系吗?雍楚泽暗自摇了摇头,将冲到嘴边上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慢慢转过身,雍楚泽语重心长道:“无论如何,你是朕的皇后,更是天下女人的表率,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仅牵扯着后宫,还牵动着整个朝廷,以前有太皇太后护着你,现在她老人家没了,你还不谨言慎行,难道以前吃的亏还不够吗?”
皇帝如此亲和的态度,让红袖感到很奇怪,既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责怪自己方才的不敬,更没有再追究自己找恭亲王求助之事,只是好言规劝,这让人实在不解。
“皇上”忽然看到雍楚泽眼中闪过一抹忧伤,红袖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隐隐做痛起来。
“罢了,你重伤初愈,还是好生歇着吧,其他的事就别多想了,一切有朕呢!”雍楚泽幽幽吐出一句话后,从红袖手中拿过桃园诗集便转身踱了出去,多日不见,他的背影竟有种颓废沧桑之感,难道是因为他方才那些话吗?
“一切有朕呢!”红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的话,就像一个丈夫对深爱的妻子许下的承诺一样!让人安心无比,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红袖对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冷漠,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不不不!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何要自责?她赶紧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太过危险,还是离远点吧!靠得太近,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世上告别的方式有很多,比如一场酩酊大醉,比如抛下一切云游四方,又或者听着檐下雨声莫名大哭一场。可是后来才发现,人生中大部分的告别都是悄无声息的,甚至多年后才惊觉,原来那天的相见,竟是最后一面,从此以后即便不是千山万水,也没有再重逢。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