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的架子上晒满了衣物被褥,那些名贵的绸缎锦罗在阳光下光华流溢,照的这仄仄的院落仿佛骤然间光芒万丈。
小宫女小太监们都立在一旁,惊讶的看着这些他们从未见过的衣饰绫罗,似乎不敢置信一般。
殿春半夏手上各拿了尊小香炉从后面上来,走进那些比她们高上许多的一列列架子堆里,立刻被埋没在了一片随风轻扬的绸缎里,不见了踪影。
姬指月知道她们是在给衣物熏香,一会听到她们在这头说话,一会又听到她们在那边拍被子,却总是见不到人,也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
玩心起,姬指月下游廊,也走进架子堆里去寻找她们,却立刻在这一片林子一般的衣物林中迷失了方向,转到哪头是是层层叠叠的衣物被褥,望也望不到外面,时而又被风吹起的绸缎蒙住了双眼,越发的不知该往何处去。
大风起,绫罗飘绸缎扬,兜头兜脸的罩来,淡雅的熏香扑面,柔软光滑的丝制物拂过脸颊,水一般的轻柔,夹了些许旧家时的气息荡漾开来,带着昏黄色的看不见的追忆色彩。
蓦然想起小时淘气,跑到府里专门晾晒的大场地上,与大姐姐揽月一起钻在架子堆里嬉笑玩闹,扯落了一地的衣物,叫侍者们又慌又惊不知如何是好。
那时父母尚在,管事嬷嬷告到母亲面前,母亲当着嬷嬷的面,从头上拔下根细细的小簪子打了她的手心,打的手心一片通红,父亲回来时心疼的不行,她却笑嘻嘻的说一点都不疼,父亲顿时领悟过来,抱着她笑成一团,母亲在一旁无奈的浅浅笑。
后来她知道大姐姐回去后也被她母亲责罚了一番,几日后再见时向她哭诉说被打的好疼好疼,还撩起袖子给她看没有完全消退的痕迹。
那时候,小小的女孩已经开始微晓世情,知道家里的老奶奶不喜欢母亲,但对母亲她却是满心的骄傲。
出身江湖又怎么样,有武功多好啊,打人都不疼,哪儿像大姐姐一样,被打了就是被打了,都怪她三婶没学过武功。
回忆曼妙,姬指月站在原地,不再想着要从一堆布料中挣扎出去,她伸出手去,无意识的抓住丝绸滑腻轻柔的一角,被蒙在绸缎下的嘴角有笑容浮现,带着追忆似的光辉,纯净不带杂质。
顿时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时光里,她依然是一个爱笑爱闹的小女孩,不曾经历过双亲亡故,不曾经历过数十年的孤独生活,不曾经历过与长兄的爱恋,不曾经历过家中长辈对她与长兄之事的暧mei态度,不曾经历过进宫为妃,不曾得宠,不曾遭遇暗杀,不曾失宠,不曾经历过被设计,不曾经历过被贬,不曾经历过彻夜不眠思索不可得的真相,也不曾有墨兰香气在梦中肆虐扰人心魂。
假如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现实却不如她所想,姬指月尤自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耳边有轻微的说话声细细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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