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容走出寝殿时,天色已开始透亮。
他招来远远侍立在殿门之外的大宫女,让她们进殿去伺候她们的主子,她已伏在矮桌上沉沉睡去。
带着自己的侍者走出昭华宫,在一条小道上停下,四周是假山古树,十分隐蔽。
他背手而立,让侍者们侯在小道之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到片刻,一个黑色身影轻盈落在他身后,屈膝下跪,悄无声息。
玄色大袖随意一甩,他头也不回,问道:“如何?”
“姬伯公大发雷霆,宜然公子又被禁了足,袁夫人一直在哭。随后伯公一人进了书房,灯火一夜不曾熄过。姬家其它人心思各异,但都不出主上所料。”
毫无特色的声音,平板无奇,任你听了几次还是不会有印象。
尔容回头,目光落在那黑色身影上,那行云从容的优雅神情。
“还有呢?”
“宫外的未央河头,弗然公子在一条小舟上,吹了整整一夜的萧。伯公吩咐门房,让弗然公子一回去就到书房找他。半个时辰之前,弗然公子进了伯公书房,还不曾出来。”
尔容点点头,示意黑色身影退下。
“继续看着。”
他浅浅的笑了,不带丝毫感情的笑容,仿佛一柄尖锐的刀,寒气逼人。
黑色身影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寒战,转身离去,一如他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在一片锦绣丛中失去了的踪影。
尔容立在原地,歪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他的头发仍然没有束起,随意披在肩头,黑色的长发,玄色的衣,少年的脸庞雪白,唇色浅淡。
虽然一夜无眠,他的容颜却越发的光彩,神情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昨晚在昭华宫寝殿里的疲惫神情,仿佛只是错觉而已。
他理了理大袖,缓步走出小道,对侍者们吩咐道:“到咸碧宫用早膳,派人去和楚妃娘娘说一声。”
清雅从容的声音,又是那个优雅的少年帝王。
梦中似乎有悲切绵长的萧声,她追随着萧声寻觅,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向何方。
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时,已经将近黄昏。
睡的太久太沉,身体酥软无力,鬓角的鸢尾花早已不知所踪。
吃了一盅殿春端来炖的稠稠的莲子红枣羹,姬指月昏昏沉沉的梳洗一番,来到大殿时半夏早张罗好了满桌的菜肴。
长长的案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食物,想要吃什么,用不着她自己动手,只要说一声,立刻会有人把菜夹到她面前的碗里。
殿春半夏清秋慕冬四个大宫女,是早不干这事的了,今天四个人却都在饭桌前伺候,默默的布菜。
昨晚的宴席上姬指月几乎什么都没有吃,一夜未睡,今天又睡了一天,着实是饿了。
她吃的很慢,却很有条理。
先是小小一碗桂圆百合鹌鹑汤,接着用一些蔬菜,然后略动几样鱼肉,最后是点心与果品。
填饱了肚子,她混沌不清的脑子总算慢慢清醒过来。
用特制的香茶漱过口,姬指月靠在长塌上细细的思考,半响,她抬起头问道:“陛下是什么时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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