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县。小春跟我走,小秋小冬向右引贼远追。”说完,向小秋送过一道神秘的眼色,意思是叫他们回去拾掇,随后跟来。
“小婢遵命。”小秋小冬行礼退走。
“走!”银衣仙子说,主婢两向山上掠去。
她们走后不久,四明怪客与庄婉容姑娘赶到了先前君珂被围之处,可是,那儿已没有任何人影逗留,所有的人全都不知去向。
两人向东走,翻越了两座山。小姑娘心中焦急,她在前面飞掠,不隐形迹,大胆飞窜。
四明怪客在她后面五七十丈,鬼魅似的钉紧,倏隐倏现,像是幽灵幻影。
婉容从衢州离开,大白天展开轻功飞掠。一个时辰竟奔了八十余里,脚程委实唬人。如按今日的运动选手来说,三十分钟可跑万米,算起来相等,但三十分钟之后,速度却又当别论,绝难支持两小时。
当她赶到现场,已经快筋疲力尽,可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持着她,仍然疯狂地飞掠。
正冲上一座山头,她吓了一大跳。这是一座四周有密林,但山顶却光秃秃的所在,秃山顶之中,坐着两个怪物,正是赤焰神叟和地府冥君,他俩正相对而坐,似有所商量,叽哩咕噜比手划脚喋喋不休。姑娘从密林中穿出。身形一现,怔住了,娇喘吁吁。
两个怪物扭头向她注视.赤焰神叟翻着火眼说:“讨厌,怎么今天这鬼地方会有这么多免崽子窜来窜去?恼得我火起,全给宰了。”
地府冥君笑道:“只要有地,一定有人;只要有人,自然少不了屎尿臭。呸!你少见多怪。”
赤焰神叟一皱眉,向姑娘瞪眼说:“小母货,你给我滚下山去,要滚。”
婉容姑娘正憋得发慌,找不到君珂她心中难受已极,赤焰神叟的话太难听,立刻引起了她的怒火,顿忘利害,黛眉一挑,反而举步走近。
赤焰神叟恼了,翻着火眼说“孙老鬼,你瞧,今天咱们真倒了八辈子霉,碰着的人全不怕死,硬要砸咱们的招牌,你说,怎办?”
地府冥君啧啧笑,站起来:“怎办?太简单了,让我来踩扁她拉倒。”
“好吧!你对鬼有兴趣,让你又收一个。”
地府冥君举步将姑娘的去向阻住,怪声怪气地说:“小母货,你来得好。”
姑娘立即拔剑,娇叱道:“呸!你这怪物偌大年纪,说话怎么没有一些修养?”
地府冥君扭头叫:“孙老鬼,听,又是教训咱们的人。”
“活该!”赤焰神叟叫,不知是说地府冥君活该呢,还是说姑娘活该?
地府冥君眯着怪怪眼,怪声怪气问:“小母货,你胆子不小。你姓什么?你叫什么?”
“老怪物,你管不着。”她气冲冲地答。
“哟,你倒比我凶哩!”地府冥君怪声怪气地叫,又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提起做什么,姑娘精神来啦,她噘着嘴说:“找人。”
“喏!你找到两个了。”
“呸!老不死的怪物。”她又恼了。
“你要找谁?或许我老不死的知道哩。”
“一个叫林君珂的人。”
地府冥君怪叫一声,向赤焰神叟说。“周老鬼,你先前揍的小伙子,不是叫林君珂吗?”
“是的,他要埋葬我们哩。”
姑娘大吃一惊,急问道:“怎么?你们揍了他?”
“当然揍了,如果他不是受了重伤,我老不死还要拆他的骨头呢。”
听说君珂受了重伤,姑娘心中一凉,尖叫道:“他他在何处?”
地府冥君手指向后一指,也不管指向是南是北,一面说:”在那儿。哦!大概他还走得动,身上挨了四剑,支持不会太久。”
姑娘惊叫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再问清何时何处,举步便走。
地府冥君突然一袖抖出,罡风乍起“噗”一声将姑娘震退五六步,怪叫道:“怎么?
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没有我老不死的允许,你敢乱跑?”
姑娘被凶猛的袖风震退五六步,心中大骇,这怪物的功力委实唬人,要拔剑相斗,不啻鸡卵碰石头,受不了,便向后山叫道:“师祖爷,快来啊!”地府冥君狂笑道:“别说师祖爷,祖师爷也不行,我老不死看你倒不错,人嘛,人比花娇哩,身手也不错,胆气也够。跟我走,老不死至今还未找到一个合意的门人,我要传你几手绝学,还有一些零碎”
蓦地,林缘传出一声狂笑,出现一个散发披头的小肮脏老儿,拖着破草鞋,点着小竹杖,龇牙咧嘴往上走,眯着小眼睛,一面走一面说:“好哇!竟然有人要收我的徒孙做门人,有人要向我老不死的磕头了,哈哈!把零碎先给我再说。喂!怎么?溜啦?慢些儿,别滑倒了。”
地府冥君和赤焰神叟一看来人的身影,心惊肉跳,向后撒腿便跑,去势如电。
姑娘急起便追,四明怪客一面跟上一面说:“别追他们,他们的暗器霸道,你挡不住。”
“容儿不是追他们。”
“追谁?”
“君珂哥受伤甚重,就在前面。”
“你看到了?”
“没有,是那灰面怪物说的。”
“那灰面怪物是地府冥君,他的话可信。”
两人顺先前地府冥君手指所指方向急射,自然找不到,错了些方向,向东北走了。东北,是东溪河谷,河对面山区,是浙西三妖的极乐谷。
两人把赤焰神叟地府冥君吓跑,反而把君珂也赶到极乐谷附近。
银衣仙子抱着人,本来是向东翻山越岭要到途昌。她不敢回头到江山,恐怕遇着她爹爹,或者遇上黑龙帮的人,准备到遂昌躲上一段时日,一面替君珂疗伤,一面利用这段时光培养感情。经过刚才一番做作,她已经摸清了君珂的性格,胜算在握。
主仆两人轮流抱着人急赶,可是翻了两座大山,突然发现赤焰神叟两个老怪物在前面向东行,心中大急,赶忙向东北悄然溜走。
这一段山区,太深大广,几个人在里面行走,像大海中的几颗小水滴,极不容易碰在一块,能碰上,只有一段缘字可以解释。两批人所走虽是同一方向,但并不在一条直线上。
四明怪客与婉容约定,在前面三十里外一座山头会合,两人分路搜寻,向山峰下急掠。
婉容心中焦急,她大意,认为君坷既然身负重伤,不用说,定不能掩住身形,大可放心用目光搜寻,不必拨藤觅穴细找,所以脚程极快,抢在四明怪客之前。
她刚要登上山顶,突见右前方白影耀目,五里外一道茅草山梁,出现了一个银白色人影,手上捧着人一般的物体,另一个紫色人影在后紧跟,相距虽远,但仍可模糊地分清是女人,正用轻功急赶,慢慢消失在东北密林中。
她猛地想起了银衣仙子,那个在小楼上让她受活罪的鬼女人,心中一震,暗叫道:“是她,是她,定然是她。也许,她将君珂哥又掳走了,不好!”她心中大乱,也没想到在山头留字告诉四明怪客自己的行踪,立即展开轻功,向银衣仙子隐没处狂追。
她已经奔了一天,快筋疲力尽了,说狂追,仅是形容她的心情而已,事实上她已到了强弩之末,脚程愈来愈慢,比常人奔跑的速度差不多。
天色不早,夕阳晚照,她追了好几十里;还好,看银衣仙子的去向始终未变,不时在前面隐约出现,双方相距似乎仍是四五里地,拉不近,也没失去踪迹。
入暮时分,她们降下了一处河谷;她们却不知已经到了东溪河谷。这条向北流的小河,正是流至衢州府东门的东溪。由这儿至衢州府约有百余里,往东南至遂昌,不足百里,地面本就是遂昌地境。
快降下河床,居高临下,已可清晰地看到下面的人了。婉容委实难以支持,但仍拚余力向下追。
双方都够累,银衣仙子也真力渐竭,速度渐缓,她身上大汗淋漓,仍不愿将君珂交与小春。
君珂用胎息行功调息了许久,剑伤又不重,腰胁的伤也不致命,加上银衣仙子的最好金创药,他的伤已经大致无妨。他看了银衣仙子浑身大汗娇喘吁吁的疲态,不由泛上了无限怜惜的情丝,突然说:“汤姑哦!绮姑娘,你太累了,且休息一会儿吧,你会累坏的。”
银衣仙子只感到一阵激动,喘息着说:“还能支持的,且到溪旁再歇息。君珂,你感到创口有变化吗?”
“好多了,谢谢你的金创药和感激你对我的这份情义。”他幽幽地答,温情地凝视着她。
她脑中一阵跳,血液沸腾,一不小心,脚下绊了一条树根,几乎栽倒,向下急冲,激动地说道:“君珂,你这些话,将令我记着一辈子,日后深山苦修之时,我会用你的话支持我度过漫长的一生。”
他幽幽一叹说:“绮姑娘,不要说这些话,青灯贝叶,不是伴你一生的伴侣。唉!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段这段”
蓦地,山上传来一声焦急的清叱,有个娇嫩的嗓音叫:“银衣仙子,你给我站住。”
银衣仙子大吃一惊,跑得更快,一面说:“糟!有人赶来了。”
君珂一听叫声,心潮一阵激动,正想出声招呼,突又长叹一声!他心中,始终抹不掉婉容的音容笑貌,她那柔婉清丽的面庞,像蛇一般地盘踞在他脑海中,一朵娇羞无邪的笑容,一声无限深情的娇唤,皆足以摇动他的决心,也足以震撼他的每一条神经。她的声音像一声春雷,他梦寐难忘,即使是最简单的音节,他也可以分辨出是她的声音;这证明他爱她之深,但先一代的仇恨硬将他的心潮压下,不允许他对她涌起爱情的涟漪,这对他真是最残酷的折磨。
“银衣仙子,你这贱人,站住!”婉容又在叫了。
银衣仙子向身旁的小春说:“小春,看是什么人,准备毙了她。”
“远着哩,小姐。”小春若无其事地答,又道:“是个女人,如果她追上了,那是她的不幸呢。”
君珂摇摇头说。“还是找地方躲上一躲吧,也许你们接她不下。”
“珂哥。你知道后面的人?”银衣仙子讶然叫,她的称呼愈来愈亲蜜。
“你也该知道。”
“陌生着哩。”
“她是庄婉容姑娘。”
银衣仙子只感到心往下沉,也勃然变色,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我要”
蓦地,她脸上神色一弛,转口道:“珂哥,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她是世间唯一令你动心的女孩子,我想,她不会对你不利的,还是等她来吧。”
她嘴里说停,但脚下却没停。君珂苦笑一声说:“不能等她追来,我不愿见她。”
“哥,你不是”她叫得太亲太蜜了。
“不提也罢,那是从前的事。”
“怎么?你们闹意气了?”
“这与她本人无关,乃是不能提,总之,我不要见她,找地方扔脱她。”
银衣仙子心花怒放,但脸上却泛起了忧伤的神色,幽幽一叹,凄然地说:“哥,如果是为了我而令你们反目,我的罪孽深重,我我不是”
“这不关你的事。”他焦躁地叫,又道:“别提她了,我与她之间,有难以唉!还是不说的好。”
“哥,我希望能为你尽力,请信任我。”
“我谁也不信任。”他悻悻地说。
河谷中丛林密布,丘陵起伏,她们钻入密林,悄悄地向左溜走,顺向下行,三转两转便将后面的人扔开。
三五里后的婉容,却冲下河岸,像个没有头的苍蝇,到处乱窜,疯了似的搜寻。
银衣仙子和小春在下游二十余里找到一个小农庄,天色已经入黑,叫开了一家农舍,暂时歇宿。
不想君珂由于体力受损过大,也因为对婉容的感情难以安排。心中纷乱,竟然在夜间发起高烧来。受伤的人热度高,在短期间如不下降,极为凶险,性命可虑。
银衣仙子急得上天无路,她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附近也没有郎中,必须到衢州府设法,远着哩!
幸而村中有人懂得草药,一些老祖母药方倒还管用,替她找来些草药煎熬,慢慢下药治理,一天一夜中方将昏迷的君珂拉回。
她们一住三天,这三天中,银衣仙子衣不解带,与小春细心调理,娇生惯养一向娇横的她,有了显着的改变,她开始懂得做一个女人的不易,也了解温柔二字对她自己和对男人是多么重要和奇妙;这三天中,比她一生所领会的还要多。
银剑白龙父子和一群恶贼们,逗留在江山县城等候消息。银剑白龙在养腿伤,君珂固然挨了他四剑,他也在君珂最后的反击中,一剑割开了他的小腿肚,流血太多,他也得调养。
这次狠拚,看去是两败俱伤,是他们第一次交手,他心中懔懔。老实说,他有自知之明,这次狠拼确是不公平,他运用机智和丰富的江湖经验,一开始便抢得先机,将对方逼出偏门,天罡剑法突然以排山倒海的声威疯狂进击,没有让对方还手的余地,但事实如何?不错,击中了四剑但皆不是致命之伤,对方仍然在千钧一发间,自行退出剑尖之外,而且自诩天下无敌的天罡剑法三十六招,攻了八招二十四剑,依然被对方在毫无还手的机会中,脱出了剑影所罩的危境。他对天下无敌的天罡剑法起了怀疑,也对君珂的造诣有了重新的估价。
他调养了三天,在疗伤圣药内外齐下中,伤口愈合,依然恢复了龙马精神。
派出去寻找石当家的人,只找到了其余六个人的尸体。另两名小贼在第三天方气息奄奄被找回来了,说出遇上了赤焰神叟和地府冥君的经过,估计石家当和擒获的君珂,定然也完蛋大吉。
八年前,阴风掌冷沛年在围攻林世铭的现场中,遇上这两个怪物,还有百毒真君赵福安,三个怪物曾要用他的同伴尸体印证,要将尸体化完以分胜负。看来,石当家和君珂的尸体定然被老怪物化掉了。
阴风掌跌脚大骂两个老怪物,君珂一死,不仅天涯过客林世铭的下落无法查出,彭胜安的消息更不易找了,第三天下午,来了不少不速之客,那是从湖广星夜赶来的千手如来李宁,和他手下一群荆襄余孽。
干手如来确是李胡子的堂弟,早年纵横天下,杀人如麻,在千军万马中出入自如,猛如龙凶似狮奸似豹。他的剑也是长家伙,二尺六。在武林中,他仅次于三仙双奇。
上次派阴风掌与浊世神龙暗袭彭家村,他因事逗留在后,未克赶上,并非听到了终南隐叟兄弟的夺魄神音而被吓退的。假如他能及时赶来,鹿死谁手还难以逆料。
他率人赶到,阴风掌便将经过-一禀明。假贼秃气得暴跳如雷。狠狠地揍了阴风掌两耳光,臭骂一顿。
阴风掌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埋怨自己不行,无法与六大怪物争长短。
银剑白龙在旁,眼见父亲受辱,登时便拔剑相斗,要向千手如来叫阵。
岂知干手如来没和他计较,听说他是青城炼气士的门人,大喜之下向阴风掌道歉,将带来的一根千年人参赏与银剑自龙服食,并助他行功导气,一夜中助他将罡气的基础提前完成,更将自己的成名暗器独门手法传给他。
千手如来的“千手”当然不是指他的手多,而是他的一手五暗器可怕,在同一瞬间,可打出五种暗器。五种暗器是珠、镖、刀、箭、针,轻重不同,大小各异,其中复有淬毒的玩意,令人防不胜防,当今之世,能逃出他这种手法的人,屈指可数。即使以一种暗器袭击,对方也难以悻全。
千手如来临行,要阴风掌开始找寻天涯过客林世铭,和继续查讯彭胜安的下落,务必斩草除根埋葬了他们。至于黑龙帮的过节,则由他自己去找天玄道长,期能化干戈为玉帛,此事大概不会有枝节,因为他与天玄道长过去曾有交情。
千手如来带着人走了,阴风掌也带人进入江西。江山县县城中,只有银剑白龙一个人逗留。凶这时的功力比三天前高得太多了。一根千载形人参,加上千手如来一夜相助,他向前跨进一大步,再上一层楼。
人都走了,他开始想起华山紫凤啦!这些天,他如果不是大事在身,真要发疯了。华山紫凤那丰满娇艳的胴体。在他脑中愈来愈强烈,那夜春风一度,落红片片,她娇啼挣扎的情景,令他毕生难忘。
他要找她,他必须找她。他曾经说过,惟有华山紫凤能配得上他,他确也真心地爱她,日后一龙一风行道江湖,他们将是武林中天造地设,最令人称羡的一对。
他对她的思念愈来愈强烈,他发誓,他必须得到她,这一生中,他蹂躏过无数女人,但没有一个女人令他真正的动心过。她那比常人稍高而匀称无比的胴体,最令他心神动摇,也唯有她对他的胃口;总之,他要找到她,他少不了她。
他拾掇启程,向行州府急赶,要回转徽州府,打听华山紫凤的行踪。
距府城还有二十来里,刚转过一处河湾,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咦!是你们。”他脱口叫。
男的是金羽大鹏田克荣,女的是琵琵三娘。金羽大鹏大喜,抢近说:“哈哈!是冷老弟,多久未见了,你好。”
两人扣肘一握,哈哈大笑。
琵琶三娘上前含笑点头,媚笑道:“冷大侠,仙霞岭之行,得意么?”
“咦!你们认识?”金羽大鹏讶然问。
“不错,我们曾有一面之缘。”银剑白龙笑答。
“兄弟,你到仙霞岭有何贵干?”
“为了一些小事,总算办妥了。”
“兄弟,我有一件不太好的消息告诉你。”
“不太好的消息?克荣兄,你是否在危言耸听?我银剑白龙对不太好的消息最感兴趣,你说说看。”
“你可认识华山紫凤吴萼华?”
银剑白龙吃了一惊,急问道:“克荣兄,你看到她了?”
金羽大鹏心中一跳,但脸色如常,说:“不错,兄弟曾见过她一面。你是否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胡说!小过节,我正要找她,她在何处?”
金羽大鹏不直接回答,沉吟着说:“怪!不对?”
“怎样怪?又怎样不对?”
“如果是小过节,为何她口口声声要找你千刀万剐?”
“她是这样说么?”
“是的。真好笑,她却要我助她一臂之力哩!”
“你在何处碰上她的?”
“早几天在衢州府城无影掌家中,我不答应,她竟要我出卖朋友,可笑之至。不知怎地,她一把火将无影掌的宅院烧了个精光大吉。”
“她目下何在?快说,克荣兄。”银剑白龙焦急地问。
金羽大鹏看了他的神情,心中一懔,焦急中饱含关心;这并非纯粹的仇恨,其中定有隐情,正色道:“老弟,说实话,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银剑白龙不疑有他,说:“小弟对她极为倾心”
“哈哈哈哈!”金羽大鹏大笑,又说:“不错!那妞儿”
银剑白龙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凶狠地说:“克荣兄,不许你嘴上对她不敬。告诉你,她是我的,任何卑鄙的念头,你必须立刻放弃,不然,休怪兄弟翻脸无情。”
金羽大鹏脸色大变,急道:“老弟,有话好说,既然是你的,兄弟不打她的主意就是。
天下女人多得是”
“天下女人多,不错,但她却不许你转念头。”银剑白龙放了他说,眼中寒芒暴射。
金羽大鹏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懔然,心说:“看样子,这家伙定然狂热地爱上了华山紫凤,也许会为了那小贱女人要了我的老命,哼!我得找机会灭口,或者先下手为强。”
但是他并未现于词色,吁出一口气说:“老弟,咱们何必为了一个女人翻脸怄气?兄弟用不着为了她而伤了和气。是么?”
银剑白龙哼了一声说:“告诉你,为了她,我不惜与天下人为敌。告诉我,她目下在”
琵琶三娘突然发出一阵银铃似的轻笑,打断他的话。
“你笑什么?商姑娘。”银剑白龙寒着脸问。
“嘻嘻!我笑你。”
“为什么?”
“你似乎在一厢情愿哩。请问,你知道华山紫凤是否对你有意?徽州城的事,她恨你入骨。”
“不许你说。”
“好,不说。那么,你该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了?”
银剑白龙阴森森一笑说:“商姑娘,你说得不错,我该知道,但我已经将林君珂杀掉了,情敌已去,何所惧哉?为了她,我不惜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
琵琶三娘大吃一惊说:“你撒谎,早些天我还亲见到林君珂。”
“不错,早些天你见过他,但你今后永远看不到他了。”
琵琶三娘心中大痛,变色道:“你说得可真?”
“冷某不会骗你,他被在下刺了四剑”
“在那儿的事?”琵琶三娘抢着问。
“仙霞岭东面丛山之中,那是三天前的事。”
琵琶三娘疯了似的狂笑起来,笑完说:“你们是口盟兄弟,下毒手太容易了,太容易了。好吧!祝福你,你这不择手段的大英雄。告诉你,华山紫凤我倒看见,昨天我还看见她出现在府城,在各处客店走了一趟,午后出东门走向东溪至烂柯山小路。你要找她,也许大有希望。”
说完,扭头狂奔,一阵疯狂的笑声在她身后摇曳,渐渐去远。
两人相对愕然,金羽大鹏困惑地说:“这烂货,疯了。”
“哼!她不疯,她的心碎了。”银剑白龙冷冷地答。
“心碎了?”
“是的,她在暗恋林君珂。”
“呸!凭她,哼!怎配得上林君珂?”
“咦!你像是知道林君珂。”
“是的,他曾经在忏情谷救了我。”
银剑白龙脸色一亮说:“他既然救了你,你是否会替他报仇?”
“兄弟不是傻蛋,会为那傻小子离间咱们兄弟的感情?哦!其实你用不着杀林君珂的。”
“为什么用不着?”
“华山紫凤同样恨林君珂入骨”
“你怎知道?”银剑白龙厉声问。
“我曾听她说过,老弟别多心。”金羽大鹏惶然答。
“我早知道,那是我用的好计。”
“你用的好计?”
“是的,我带她去看她不愿看的事,令她对林君珂灰心,由爱生恨,如此而已。好了,咱们该分手了。再提醒你一声,你如果动了华山紫凤一根汗毛,休怪兄弟心狠手辣,话说在前面,彼此该有谅解,再见。”
银剑白龙冷冷地说完,抱拳行礼走了。
金羽大鹏呆在那儿,半晌不能举步,他心中生寒,暗暗叫苦。
“哼!咱们走着瞧。”他冲银剑白龙的背影恨声叫,转身钉住他走向府城。
银剑白龙不顾惊世骇俗,大白天竟展开轻功如飞而去。
后面的金羽大鹏心中大惊,暗说:“这小子的轻功愈来愈精纯,功力比往昔又胜几分。
天!明斗我吃他不消。”
银剑白龙穿出府城,直趋东溪折入至烂柯山小径。这条山路行人不多,即使有,也是些山村小民,再就是去逛烂柯山的骚人墨客。
其实烂柯山并没有可游之处,只有几处似是而非的石室,所以叫做石室山,也叫石桥山和空石山。
据说,在晋朝末年,有一位姓王名质的樵夫上山伐木,在石室山看到两个小童在下棋(一说是抚琴入王质可能也是个棋迷,将斧头植于一旁,在旁坐观。这盘棋可能极为精彩,王质看得不想走,其中一个小童递给他一枚像枣核一般的奇果,让他果腹,肚中便不再感到饥饿,一局棋下完,童子指着他的斧柄说:“汝柯烂矣!”
这位王先生感到莫名其妙,他不但发现斧柄烂了,连他所要砍的树也烂了;下得山来,家中已人物全非。
天!他竟在山上呆了一百年之久。
石室山为何叫烂柯山,典故在此。
另一传说是王质听琴而非观棋,反正听也好,看也好,柯烂却是相同。这是当地的传说,谁也没有亲眼见过神仙和王先生,衢州府的人大概想辟观光区赚钱,所以捏造些神话点缀点缀,不伤大雅,好事一件。
银剑白龙沿途向人询问,问他可曾见到一个紫衣带剑的女人。不错,问对了,确是有这么一个岔眼女人出入山区,据说每一两天都出入一次云云。
可是到了烂柯山,村民说,紫衣女人还住在后山哩!后山一向是豺狼虎豹的天下,那女人可能是狐妖。
他不怕狐妖,一股劲往里闯。
他后面,躲躲闪闪跟着金羽大鹏田克荣。
更后面,到了一个痴心的崔小妹崔碧瑶。
在东溪百谷左岸村落中,君珂病了三天三夜,高烧令他驱体内起了奇异的变化,经脉中千年师鱼到阴的精华起了突变,浑身奇经百脉真气滚转如潮,产生了奇迹,凭添了无穷神力。
在高烧中,昏迷时断时续,每当昏迷退去,他便用胎息行功,获益非浅。
这三天中,他发现了银衣仙子的另一面,打动了他的心弦,爱意油然而生。可是,她并未能代替庄婉容在他心灵中的位置,天下间一个“缘”字,真是奥妙无穷。
第四天,他开始退烧,精神奋发,不但剑伤痊可,更显得生气勃勃。
这是一间内房,设备简陋,一灯如豆,照亮了室中破败的陈设。他睡在一张大木床上,下面垫了一床尚算清洁的薄衾。
身旁,是睡熟的银衣仙子。
她是在他四更时退烧之后,心中再也支持不住,躺在他身旁的。
不远处,角木板架了一张床,床上睡着小春。这丫头也够累,也睡得极沉。
六月天山中气温不高但也用不着衾被,她们本是娇生惯养的人,在这硬木床上居然睡得极香甜,可见这些天她们确是够辛苦。
他转脸向身旁的银衣仙子看去,心潮起伏。她半倚在他枕畔,秀美的脸蛋红馥馥,呼吸深长,眼圈儿有点发黑,睡得极熟。
她衣带散乱,皱得不像话,大概这三天中都未经换洗,在她体内先天所具有的肌香中,隐隐可嗅到些少汗味。
罗襟半解,白玉也的半截酥胸呈现眼前。
由于精力充沛,他只感到一阵迷乱,徽州府小楼中那次奇异的激情感觉,突然像狂涛般向他袭击。
感觉中,她的呼吸似乎有一种奇异的、令他激动的力量,向他像磁石般吸引。
他的呼吸开始粗重,依稀中眼前一变,似乎她的秀颊在逐渐变化,渐渐变成了婉容,而她的胴体,衣裙逐渐消失了,却成了银衣仙子的裸躯,又有三分像是婉容的,因为他也见过了婉容的胴体。
他分辨不出身畔的人,是银衣仙子呢?抑或者婉容?反正搞不清到底是谁?
_他陷入激情中,躯体内有一种巨大的潜在生命本能驱策着他,他是人,一个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
在某些环境中,后天的克制是无用武之地的。
他的手伸出了,由于激情,他的手在颤抖,血在体内澎湃。这一生中,他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奇异浪潮的冲击,心中狂跳,声音隐约可闻,甚至身上的汗,也似乎可以听到沁出的流动声。
正当他的手行将落在她胸前时,蓦地,村旁树林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枭啼!
他心中一震,突然强抑心神,收回颤抖着手,长吁一口气,暗骂道:“林君珂啊!你真没出息,撇开一切不谈,你能在她辛苦了三天三夜之后,偶而获得睡眠之际侵犯她么?你该死。”
热潮渐褪去了,幻影消失了。他感到奇怪,为何他仍然对婉容如此思念?明知她是仇人的女儿,为何仍如此难以割舍?
他想起了飞云散人那天对婉容说的话:“告诉你,别老袒护这个小伙子,你呀!一句话:你与他无缘。信不信在你。”“别慌,人力可以回天,全得看你们的造化。”
接着,他又想起忏情谷主的话:“看了你的气色与眉心所隐暗纹,我替你耽心,师兄教你的剑法,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他长叹一声,绝望地叹道:“造化,造化弄人!她为何要是庄清河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又再转头去看银衣仙子,她稍移上身,衣襟又移开了些,酥胸外露,胸围子上的高挺部份令他怦然心动;她身上散发的肌香,几乎令他不克自持。
他一咬牙,开始转正身形,摒除杂念默默行功,许久许久方能恢复平静。
他能在魔鬼的诱惑中悬崖勒马,只有一个“缘”字可以解释,因为他体内的师鱼精华刚侵润全身,还未完全被奇经百脉吸收,如果在这时克制不了自己。他这一生功艺至此为止,即使能辛勤苦练,进境也难望有多少成绩了。
也由于这一阵激动,元阳未失,血液加速运行,再经胎息心法催动,他进入由神返虚之境。但这些变故,他自己是无法知道的,没有行家在旁指点,他不知程度和火候到了何种境界。
天色大明,他从物我两忘中回归现实。两位姑娘仍甜睡如死,大概三两个时辰内不会醒来。
他悄然坐起,心中作难。他的包裹丢了,血衣也被姑娘丢掉了,上身精赤,下身只有一条犊鼻裤,怎能见人?床后,是他的百宝囊,这是他唯一的物体。
他打开银衣仙子的小包裹,不行,里面是她的衣物,他不能穿。
隐隐地,他听到外间里有脚步声,他想:“我得找他们弄一套衣裤遮体。”
他信手拾掇她的包裹,手一摸,摸到一件硬物,心中一动。搜查别人的物件,乃是不道德的事,但他不假思索,信手取出就灯光细看。
那是一个雕得极为精巧的玉锁,用金链串着锁耳,是女孩子的贴身项饰。
锁的正面刻了四个字:“长命百岁。”不足为奇。
锁的背面刻了四个字:“富贵吉祥。”见鬼!老生常谈。
富贵吉祥四字之下,刻了一行小字:“冷家珍藏。天佑吾女。”
他愕住了,她姓汤,如果这是她的东西,她该姓冷。唔!八成儿她是个女贼,到处偷大户的珍玩,包裹里金珠多着哩。
他转向她看去,她恰在这时转正了身躯,衣襟又移开了些,绊色绣绿花的肚兜儿暴露眼下,饱满尖挺的酥胸上半部作势向外崩。她脸上现出恬静的安睡神情,眼晕已经消失,这娇嫩美丽的少女,怎会是贼?
他心中怦然,她那半裸的胴体太诱人犯罪,便伸手轻轻替她拉衣襟掩住她那半暴露的酥胸。她蓦地惊觉,突然一蹦而起。
“咦!你你大好了?”她惊喜地轻叫。
她这一蹦,腰中罗带倏松,但她未觉,脸色一变,怔怔地注视着他手中的玉锁发呆。
他感到十分尴尬,说:“原谅我,我无意偷看你的秘密。告诉我,你是不是专偷大户的女飞贼?”
她心中一宽,含笑摇头道:“珂哥,不瞒你说,我家虽说不上是良田万顷的财主,但也是一方富豪,父母疼爱有加,除了无法替我摘星取月之外,都可任我取舍,用不着去偷。”
“那么,你这玉锁是从何而来?”
她向睡熟的小春一指,笑道:“小春知道,是她在南昌府拾到的,已有好些年了,失主不知是谁。这小玩意值不了多少,但我喜欢它。”
他松了一口气,说:“绮妹,你的一切仍令我耽心。”
她突然扑在她怀内,热泪盈眶,颤声说:“哥,不要卑视我。自从白楼亭见了你。我不克自持。你的音容笑貌,使我神魂无依,徽州府小楼中,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我爱你爱得发狂,使我自甘下贱。求求你,我不是个夭生淫贱的人,那次之前,我是清白女儿身,不要鄙视我,我将不会缠住你”这一阵自怨目艾的眼泪攻势,攻垮了君珂的最后防线,他也环抱着她,抢着说:“绮,别说了。我感到奇怪,你为何怀有那种那种下五门的奇药?”
“那是夺自一个玄门羽士的,没想到那么那么厉害。哥,几几乎害苦了我。”
她的声音腻得不像话,充满魔鬼的诱惑。
她在他怀里一阵轻揉,似是掩饰羞态。他受不了,但仍压抑着说:“丢了它,那会令你身败名裂的鬼玩意。”
“早丢了,我害怕。”她用鼻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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