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阳升得老高，都可以晒到屁股了，大夏天的床塌不好呆，喜欢赖床的懒散家伙们也寻思着先去大街上弄点吃得，先填饱肚皮再说。

    街面上人流熙熙攘攘，临街的摊点铺位开张，加上正是赶工的高潮时分，用完膳后满大街扔得全是垃圾，穷苦哈哈不识几个大字的老粗们可不懂得跟人讲什么整洁与卫生。

    士农工商，四色人等，阶层就好比是烙印。

    饱读圣贤书的书匠学子妄想用什么狗屁大道上前理论，对这些小市民进行教育，准会被那些粗旷的脚夫与尖刁的小贩们合起来围攻，一口一个书呆子耻笑得股屁都会红成半边天。

    两骑引镫下马，优哉优哉逆人潮前行，碍路的人潮两面散，腰间挂着的刀剑就是通行牌符。

    城门口的榜示处，靖安署的那十不准通告榜文依然崭新如故，第一款就是普通官民人等在没有特殊事由或没有请示下绝不准公开携带兵刃，附着的小字区定了违禁事项的规格尺寸，另外九款也全都针对京城治安积弊难返的地方加以重重锤击，六亲不认的铁腕手段有效震慑了人心，治安情势大为好转。

    私娼禁绝，赌档歇业，凡不在官府备案登记的社团宗教组织被清扫一空，在陆炳坐大牢期间，张定边代掌靖安署事的成绩有目共睹，眼下京都暂时成了天下第一干净的大都会，都城内外除了特殊的官方人士外，没人敢公然携带兵刃。

    在高恕不停地左猜右问下，陆炳松动了口风：“高叔，可还记得在灵官庙事发后，在一夜搜查无果的第二日早晨，在那曹家破败宅院里会见的那位老丈？”

    高恕见陆炳语声徐缓从容却又无端地再提及曹家一事，心头间霍然开朗，略加揣度已显见陆炳早有腹案，不自禁地眉一挑，道：“好像确实听文明提及过，那位老人家还真当得上一个义字。”

    陆炳眉心突杌，抬手捏抚两下，随口笑道：“听叔的口气，似乎与那位老人家素不曾相识，可我依稀还记得那日早晨，把那位老人家找来的人好像叫高……”

    高恕大惊小怪，语声急急：“瞎话，既非亲友又不是故旧，我与他认得作甚？即便他认得我，我也不一定识得他呀！”

    陆炳见高恕窘态，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话头就点到为止，再追问可得恼羞成怒了。

    已然出了市街，把汹涌繁碌的人潮甩在了后脑。

    陆炳左顾右盼，伫足张望，脸呈痴状自言自语地道：“那老丈住得是哪条胡同呀，应该是这一带呀！没错呀，该死的，难道还得折回去再问一遍……”

    高恕不耐烦地开口指点：“还远着呢，最少也得再拐过两个街角，真不知那人怎么和你说得……”。

    话才出口，高恕就掩着嘴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的水，真话已被诈出。

    一声马嘶，陆炳登鞍恍然长笑，独自先走一步。

    高恕敲敲额头，甩动马鞭苦笑着跟上，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辩解在此时是这般苍白无力，其在无法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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