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清雾迷蒙，西天边的半轮清月依然高挂，正在以肉眼可辨地速度褪色淡去，天亮了但离旭日升起却还早。

    哨船已走了，四野茫茫，分不清是哪，恐怕已进入新城县地境。

    但没人在意这一点，所有人都静静地伫脚在一个青草青青地向阳地矮坡上，清出了一片空地。

    陆炳双眼有些朦胧，亲自动手为霍小玉整理遗容，相识虽然短暂，生死友情却更令人加倍珍惜怀念，她像颗流星划破长空，发光发热地刹那璀璨又夺目，美丽的容颜依旧在，但脸颊好凉也好冰，一缕芳魂归地府，活着的人真应该庆幸。

    他抱起姑娘的尸体，一步一步温柔地放下，将她放到了材薪上，在冰冷的额上送上离别之吻，一步一步退后遥祝：霍姑娘，一路好走，仇已报怨已消安心去吧，投个好人家，救命大恩陆文明恐怕只有来世再报，来年祭期一壶清酒上坟不敢忘……

    仇已报怨已消，劝别人是简单，说服自己可就不太容易了，陆炳虎目中有泪，表面还算平静，心中却是怨火升腾，仇恨在生根，眼前四座火葬坑共十二具尸体，英魂在前，怎么真叫人能平静地下来？

    大坑里排了九具官兵尸体，都是唐志先带出来营救他的部下，素不相识却为他而战死，还有三名官兵失踪了，生死未甫，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另外三座单坑是赵朋友、钱朋友和霍小玉姑娘的，他们的死间接或直接与陆炳的活有关联，不管为公为私于情于理，陆炳他都有理由，有充分充足地理由向涿鹿庄讨公道。

    “全体肃立，举刀，敬礼！”火葬仪式开始了，仪式简单而又肃穆，“点火……”

    一支支松明点起，扔进葬坑，点燃了材薪，熊熊火焰燃烧起来，所有人行注目礼，作最后地道别。

    火葬在当时其实是犯法的，不洁净的尸体（麻疯病、瘟疫、邪教徒等）才会焚烧成灰，人死殓盛入棺，入土为安，亡魂才能得到安息，这是深入到骨子里的玩意，就是战死沙场的军人也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会举行火葬仪式。

    “大哥，我好怕？”**娇躯瑟瑟发抖，像是风中柔细的小草，紧紧地倚赖住陆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无声呐喊，“大哥，对不起，我必须得离开你，如果我死了，请将我的尸体带回老家……。”

    “华妹，为他们祈祷吧，愿他们的侠骨在圣洁的火焰里净化，在淬洗中重新转世为人，愿他们的魂灵在沉眠中得到安息，在睡梦中忘却这世间地痛苦，愿他们的英灵能够直达九天之上，在天地间永存不再饱受这人间的轮回疾苦……”陆炳像是虔诚的佛教徒，鼻子发酸，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他愈说愈不是滋味，他重来就不信这种虚妄空恫的愚人鬼话，他紧紧地抱住**，紧紧地抓住现有地，喃喃发声：“华妹，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我保证保证……”

    焰火愈烧愈旺，尸体彻底被火焰吞噬殆尽，待东天发白之际，一缕缕青烟袅袅升空，葬坑里草木香灰和骨灰驳杂混淆在一起，已然分不清楚了。

    陆炳婉拒他人帮忙，跳下葬坑，一捧捧地将霍小玉的骨灰顷倒进陶罐里，封上口子后向唐志先说：“唐兄，先将他们的骨灰暂时就安放在这里吧，派个人守望一下，待……待事了之后吧，咱们再一起回来启出，为他们举办丧葬，你看这样行吗？”

    唐声先了然，骨灰若是带回涿州交给那些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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