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一生中往往经历过生不如死的痛苦经验。事实上往往的确“死”比活着更好。
只是每人都有活下去的冲动。想尽法子也要活下去。就算很痛苦也要活下去。狱狗甚至蚂蚁也一样。可是人应该不同,应该不仅仅为了“活命”而活下去。但人何以怕死要活下去?一万个人有一万个人回答不出。你信不信?
“界”即是“空间”阳界是你现在所处的空间。“阴界”是鬼魂幽灵甚至一些统治管理的神明所处的空间。
不论多少代多少人,几乎肯用性命保证真有鬼魂并且真的亲眼见过。可是迄今仍无有力证据足以证明阴界鬼魂存在。
但亦不能证明不存在。
西方教会的“天堂地狱”小国的阴阳两界。以至印皮教及佛教的轮回转世。共实亦不过在“有限”时空内的空间轮换而已。
从物质精神兼有,从相对有限的空间。转换为纯精神及较超越的空间。后者就是天堂地狱,或称阴界。
“黑洞”学说加上“白洞”最近甚嚣尘上。
“黑洞”其实就是“绝对”超越了言语思想亦超越我们熟悉的物理现象。佛教徒可以淡淡指出,那不过近似“无间地狱”郊“一真法界”无上文字言语之不二法门”真如佛性”境界尚远。(请参阅张澄基教授著佛学今诠,自当对绝对超越时空之观念有所了悟)较超越现世空间的“魔鬼”有些力量现象自然大过低层次空间的“人”只不过二三千年来人类既不能肯定亦不能否定。所以混淆至今。
总之,在有限的相对的时空质量能显之宇宙内。空间必有“层次”这些层次究竟如何?应以何种方式描述?确实十分困难。
所以“阴间既不一定有,亦不一定无”
用已知推论未知,此种比量逻辑万式自有先天不圆满的缺点。所以“阴间”究竟有或没有?你想法如何呢?
天上没有月亮星光;因为乌云密布,凄风苦而竹林发出巫阴森凄冷声音。也使得气氛更诡邪妖异可怕。密密竹林中居然有块数十丈方圆空地,东首有间石屋。屋内漆黑无光亦无一点声息。“死寂”对,正是无边苍白荒凉的死寂。
小辛却瞧得清清楚楚。一道人彤从石屋内冉冉飞出,如同没有形质的幻象飘上半空。但忽然落在他面前。
这人影面孔乍有乍无。整个形象宛如烟云在风中变幻,无有定形。不过小辛至少看见他有一条大半尺长舌头垂到喉咙下面。双眼鼻孔等模模糊糊,似乎被鲜血污染而瞧不清楚。
此外风声更凄厉,甚至隐有山崩地裂声。任何人一听而知声音是从地狱传来。虽然无人去过地狱,却能立觉知道。
小辛身子动也不动。世上任何人处身如此黑暗风雨交加环境中,根本连眼前五指也分辨不出。但偏偏小辛看得见。还看得见那幽灵若有若无不停变动的动作。
幽灵也好鬼魂也好。若是出现阳间(另一空间)必有原因。
目前且不管“原因”来意”最重要是究竟有没有“鬼魂”?如果没有那只是障眼法,利用我们视听的错觉。如果有,问题就万分严重。“人”应该怎样对付“鬼魂”?
任何宗教都有解拔祛之法。但此等法门仍须祈求借重另一空间“神灵”之力(所谓另一空间,但亦可能属于较高层次空间。以佛教言,天道与阿修罗道是两种不同空间。西方教会的上带及施鬼,则显属同一层次之空间)。
凄厉幽暗的景象,从地狱传来悸人魂魄的异声。加上忽有忽无飘泞于空气这形相。“人力”变得渺小且受种种限制。无论谁胆子再大也禁不住泛起“无能为力”“无力抗争”的沮丧和惊悸。
小辛完全不懂符录禁咒之道,所以根本无法向“神灵”求助。
他只有靠自己。但他有能力与鬼魂为敌么?他用什么方法?
小辛从来不知道究竟有没有鬼神。但他却深知一件事,眼前的景象绝对不是“视力听觉”的幻象错觉。因为如此凄风苦雨无边黑暗中,任何人都瞧不见鬼魂影子,亦听不到其他声音。
只有他小辛,从幽冥世界训练出来的眼力听觉,才看得见听得到。
任何人如果看不见听不到就等如“没有既然“没有”也就不会惊恐。所以眼前的“鬼魂”绝对不是恐吓,绝非想吓得他心惊胆跳而失去自我控制。
“横行刀”忽然出销,如电光一闪。但电光只闪一下,其实已交叉劈出两刀。
事后这小辛自己亦感觉得出,他的刀几乎比“光”还快。
刀光消失之后。小辛看见“鬼魂”变成四片,甚至听到坠回地狱的奇异声响。
他心神之坚凝专一固然如不可动摇的企刚,但挥刀的速度居然达到“光”的极限。人类只有“思想”速度(刹那间可以抵达宇宙有限和无限的边缘)可以此拟。但思想在“时空”
之内其实没有速皮,它的速度只不过“假设”而已。
幽冥黑暗的天地突然开朗,虽然是深沉夜晚星月俱无。虽然凄风苦雨依旧次刮飘尘,但至少还看得见天空,看得见竹材阴影,更看得见白色的石屋。
石屋之内很快就有了灯火。那是小辛点燃一支蜡烛和一盏油灯。
但一灯一烛光线仍然不能用亮屋内所有地方。因为石屋相当宽敞,故此仍有阴暗之感。
此外有些巨大的神像投下的黑彤,以及阴暗墙角两具棺材。使得周围浮动着妖异神秘的气氛。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小辛站着不动,亦不作声。
起初并无异状。但不久小辛就好像已溶入夜色中,溶入妖异神秘气氛小。
如果此屋经过千百年都无人发现闯入。则屋内的神像棺木包括小辛,都等如不存在。
但屋内的一切(当然包括小辛)却的确存在。
两口棺木一口漆黄,一口漆黑。黄色棺材忽然“格勒”声,倌益滑下三尺,那情形就像我们常见觉用的长形印章盒把盆盖捺开一样。不过棺材盖会动却实在太奇异恐怖了。
一颗头发蓬松的头颅伸出馆外。
这颗头颅尽管出现得很可怕,但却不是骷髅。不但有头发,有眼耳嘴鼻五官。眼睛内有眼珠,亦会转动瞧看。
小辛的侧面反而明晰清楚。不像正面有一层迷雾阻隔。
但他好像永远不会移动的石头,又像明暗幻灭的烟雾空气,明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棺中伸出的头颅亦就此停止任何动作。好像凝结在空气中。
至少过了一个更次,棺中头颅突然冒起肩膀胸口,而面上五官会活动,于是这突兀诧异的头颅变成“人”
小辛也忽然会动,转头望住他目光澄明而又锐利似刀。
梅中人年约四句,面颊削疲,觅阔额头显示喜欢思想,亦是富于幻想的特征。
他叹口气道:“你真是小辛么?”
小辛冷冷瞧他,然后目光转到左边一个面目狰狞头上有角的神像。神像全身金色左手指尖吊着两个小小草人,萃人身上居然有衣服,看得出是女性衣裳。
神像右手也吊着两个草人,不过却是男性。
小辛道:“这两男两女是谁?”
棺中人道:“女的一是花解语,一是绿野。男的一是连四,一是小郑。”
小辛道:“你想咒死他们?”
这是“厌胜之术”我国自古已有之,除了念咒厌外,用祭炼过的法器如小刀小箭等刺入草人身上,而对方身上就会莫名其妙到处疼痛,或是整日昏昏沉沉终于暴毙。
棺中人道:“不是我,我没有那么大本事,而且灵不灵能个能害死人我也不知道。”他声音表情都很诚恳,似乎可以相信。
他又道:“我姓金名阳,原藉邯郸。我在路上忽然发现你,感到你好像对我很有兴趣,所以星夜赶到此地。你常也知道我想托庇此地教门中一位前辈。”
小辛道:“你交代得太含糊了。此处的地名、住持、派别、过去历史等全不提及。你何以要隐瞒?”
金阳忙道:“不,我一定通通讲出来。但先请问你一声,九幽使者怎样了?”
小辛道:“你问那个吊死鬼么?”
金阳压低声音,道:“别这样说,他怎样了?”
小辛道:“你先回答。”
金阳恭谨应道:“是,此地是舒城西南十二里的‘鸣篁小筑’。住持是长春子真人,他虽然年逾六旬,但外表看来像十四五岁童子一般。长春子真人是‘青龙社’元勋,道教正一派耆宿长老,已得南宫列仙之位。我这样说不知你明白不明白?”
小辛没有一点表示。要知道教内容包罗广泛得惊人。举几天文、地理、阴阳、术数、医药、星相、符录、技击等都精研奥妙。用来配合服气、炼养、服饵、烧炼等达至玄奇神秘境界。例如内家剑术便以“形气合一”为最高造诣(炼气是内功,炼筋骨是外功)。地理有“堪兴学”等等。)符录咒术驱神役鬼不过是道教其中一门。“正一派”就是夺符录驱遣之术,如江西龙虎山“一张天师道”便是。所谓“南宫”列仙,即专司人命祸福的神明。
山于道教内容博大深精而又流于驳杂。因此正宗道教主流“丹道”反而不甚为人所知。
无数装神并鬼的种棍都假借道教之名骗人敛财,使得世人议会极大,竟不知道教实是我国极深奥精微的“学”“术”
道教小人往往说“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此一形容道教混乱驳杂的话既痛心而又真确,像金阳口中小的长春子,根本就是邪门方术之士。道教决不会承认他。有识之士亦一定看得穿他他的凶恶诡邪面目。
小辛道:“你旁边棺材内就是长春子?”
金阳道:“正是。但我所知他们况很不妙,至少日前比死人还糟糕。”
小辛道:“难道为了吊死鬼之故?”
金阳吃惊地道:“九幽使者与他元灵合一。万一九幽使者发生意外,长存子真人当然亦受害累不浅。”
小辛道:“你何故不站起来?何故不离开棺材?”
金阳道:“此棺材不但整个是铜铸的,而且祭炼多年,必要时我可以很快关闭棺盖,连九幽使者亦奈何我不得。”
一切疑问他答得很快很坦白。小辛开始无微不至考虑可以相信他。
但有一点他故意不问,而这问题非常重要。那就是既然施展“厌胜”之术。既然有绿野、花解语、连四、小郑。何以没有“阎晓雅”?何以没有他“小辛”在内?
又既然金阳不解释这一点,显然他还藏着很多秘密。这种人信得过么?
然而小辛却很信他的样子,道:“听我的劝告,金阳,赶快脱离这种邪教。生活是好是坏,快乐或寂寞。都好过这种人非人的诡邪生涯。”
金阳叹口气,道:“我明白,因为我想过千百回。如果你要打开另一口棺材,我一定得先行关闭这个铜棺盖。如果你不愿冒险,那我就出来。”
小辛沉吟一下,道:“你先关闭棺盖。我可能撬开那黑棺,也可能离开。”
金阳道:“你最好离开。”忽然压低声音道:“长春子真人可能因九幽使者失败而陷入昏迷。但亦可能诱敌。”
说完,便匆匆躺下“叭嗒”一声铜棺盖关闭得这一条缝都没有。
小辛毫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有何想法。
那座金色狰狞的神情栩栩如生,浮动着邪恶可怕的气氛。
在他手中的草人,是不是表示“命运”已控在心手中?
光芒一闪“横行刀”已出鞘入鞘,但任何人当场目击亦不可能看见此刀。因为太快了。快得连声音亦膛乎其后。出鞘入鞘的声音隔一阵才听见。
金色神像忽然裂开跌坠地上,发出很大响声;而他手中四个草人亦通通分开两截。
小辛眼睛四下搜索一阵。嘴角忽然泛起冷笑。
黑棺据说是“长春子”真人匿卧。但粗重呼吸自始至今都很清晰(当然仅是小辛的听觉)。但铜棺内忽然全无声息,显然棺内已经没有“生命”
那么金阳到何处去了?他若是死亡的话却又是因何缘故?谁下的手?
小辛刀光乍现又隐。但见铜棺(每一面厚达三寸)拦腰多了两道裂痕。小辛只须轻踢一下,当中一段便滚开一侧。
棺内那有人影?不过棺底却有一个洞穴。洞内黑暗而又阴风恻恻。
小辛侧耳倾听一会,突然离开石屋。身形霎时隐没漆黑夜色中。
竹林内更加黝黑,不必任何邪法妖术都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人从一丛树下悄地然冒出面,动作既轻灵又没有声响。简直有如幽灵出现。
但并不是没有人发现他。因为他才往前迈出两步,突然胸口一疼急急刹住去势。
他根本就是自己把胸口往那尖锐之物碰去。当然只要他刹住脚步,伤就到此为止。
这片竹林,这处地道出口,他已熟得不能再熟。闭上双眼亦可行走自如。但那是甚么物事竟然刺破他胸口肌肉,使他受伤流血?难道是小辛的“横行刀”摆好方向等他碰上来?
金阳打死也不肯相信小辛有此本事。根本不可能!除非小辛属于黑暗之鬼魂。否则此时此地焉能来到并且摆好宝刀架式?
但小辛的声音传入金阳耳中。一点不假正是小辛。声音很冷漠,听不出一丝得意或奚落。
他道:“金阳你如果不想回答我的话。只要路前半步。就不必说任何话。我意思说你无须浪费藏在牙齿内的毒药。弄个假牙装上毒药要费不少功夫时间。”
金阳全身冒出冷汗。像小辛这种敌人太可怕了。简直倒了八辈子楣才碰上他。
小辛又道:“其实你如果说你是九幽使者,我会更相信些。你自己知不知。你的面孔告诉我,你很少用这副真面目见人?通常你都戴着人皮面具,如果你身份如此简单,何须时时戴用人皮面具?”
戴人皮面具居然也会留下痕迹,的确是谁都想不到的。金阳心中泛起“崩溃”之感。谁教他如此不幸碰小辛这种敌人?
小辛又道:“安居镇繁荣得不合理。而有些情形除了邪门左道的帮会之外不会存在。你倒底开不开口?”
金阳几乎听见“横行刀”刺穿他心脏声音。因此他打个寒噤,道:“你好像甚么都知道,我还说甚么?”
小辛道:“你肯开口就行。我自然有很多问题。不过,我事先声明。就算你完全回答而我也很满意。但你仍然要受惩罚,至少要使你以后不能再去害人。”
金阳呐呐地道:“你不觉得太过份么?”
小辛道:“不,你这辈子只遇到我一次。老实说像我这种人很少很少。别人见到你只好任你欺负茶毒,以往之事我没有责任。也以后我就不能推卸责任了。”
金阳道:“我平生地一次听到这种怪论!但你确实使我无法反驳。”
小辛喃喃道:“你不能代表命运,甚至连傀儡亦不够资格。但恶仙人韩自然
金阳讶道:“谁?你提到谁?”
小辛道:“恶仙人韩自然。你听过这名字没有?”
金阳道:“当然听过。他是排教第一高手。你认识他?”
小辛道:“不认识。他比长春子如何?”
金阳道:“不知道,我看差不多。但很难说,派别不同修为不同。”
小辛道:“我就从韩自然问起”
当然“安居镇”的古怪不会遗漏。小辛这个人一旦用“逼供”方式问话。其详细周密的程度你这做梦也想不到。
小郑样子很狼狈,满头蛛丝满身灰尘。又黄又瘦的面孔显示他既缺乏食物又缺乏“水”其实任何曾经流浪过的人都知道,食物可以缺乏几天,至多饿得呱呱叫,但几天没有“水”喝,那才是大事情。
他灌了一大壶冷茶,吃一块甜饼。舒服地吐一口大气,道:“咱们有三日三夜没见面了。你们三位姑娘好么?”
绿野皱起鼻子,很不满意地道:“好个甚么,除了花解语外,我们都差点被毒死。”
小郑道:“在下隐身于隐贤阁一个角落中,三昼夜下来,几乎真的变成一只蜘蛛。”
花解语道:“蜘蛛,为甚么蜘蛛?难道你不可以变成苍蝇蚊子?有什么好处?”
绿野道:“至少你有很多东西吃。甚至可以吸仇人的血。”
小郑怔一下.道:“在下一定记住姑娘这番话,可惜我那三天三夜变成天花板墙角的蜘蛛。我既不能吃虫过日,只好忍熬饥渴。”
花解语道:“隐贤阁有何动静?”
小郑道:“动静?一点都没有。梁老员外和大公子二公子回天过得很好服。每天讲究营养长生之道。差点闷死我。”
绿野道:“既然你探听不出任何消息,你为何不早点回来?”
小郑摊开两手,苦笑道:“走不了呀小姐。那是二楼大厅天花板上的角落,红砖隔间居然砌贴屋顶。屋顶是厚铁板上加一层瓦面。”
绿野道:“屋顶弄不破,红砖也撞不穿?真真胡说。”
小郑倒吸一口冷气,道:“幸亏没撞破。你道两面砖墙的另一边是何等所在?讲出来你们绝不相信。”
他眼神透露的惊恐情绪,显示犹有余悸。以小郑尚且骇成这等样子,情况当然极不简单。
小郑又道:“鬼,真正的鬼。在下总算是亲眼瞧见了。”
房内静寂片刻。绿野突然冷笑一声,道:“既然有鬼,你一定想叫我们快快离开此地,对么?最好连小辛也不要去追他?”
小郑说道:“在下真有此意。”
绿野道:“既然红砖砌贴屋顶,既然你不敢撞破砖墙。你怎知两边隔壁都有鬼?你怎能亲眼看见?”
这花解语也认为小郑大概“哑口无言”这些疑问绿野不问她也要问。
小郑迟疑一下,才道:“在下有法子看得见隔壁情形。”
绿野故意装出客气之状道:“哦,真的?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们,以开茅塞?”
小郑又迟疑了。绿野马上翻脸怒声骂道:“你以为我们刚出道闯江湖的么?我们很好骗是不是?混账之至。你的眼睛能够透过砖墙?你在骗谁?究竟想怎样?”
她的连珠炮还有得放,如果不是花解语拦阻她。
花解语道:“小郑,东濒忍术固然宇内知名,神秘莫测。但难道有天眼通的本事能透过砖墙?”
小郑忙道:“不是肉眼,是靠一种工具。很精巧,是一支钢管两端镶嵌凹凸玻璃。钢管有个管套,是更精粹的钢外而按刻螺旋纹,一端极尖。用这钢管套先钻远一个洞,才把窥管塞入去,就可以看见另一边墙的情形。”
花解语道:“一根小管子看得见范围很有限得很。真的有用么?”
小郑道:“全靠那两块凹凸玻璃,使砖墙变成纸一样薄。如果你服睛贴在纸洞瞧看,隔壁情形大概没有看不见的。”
绿野一掌在桌上“砰”一声,怒道:“好小子,你有这件东西,我们一路上睡在你隔壁的,岂不是都让你看够了?”
花解语总算明白小郑起初何以不敢说出来之故。事实也正如绿野所说的不错。一路上那一个在小郑隔壁的房间,最少换衣服时完全等如在他眼前表演。
小郑忙道:“在下不是那种人。两位小姐们万勿误会。”
绿野伸手摊开手掌,道:“拿来,这件物事非充公没收不可。”
小郑苦口苦脸地拿出一支才小指粗细的黑色钢管,长约八寸。管套身上果然楼刻螺丝纹路。
绿野依照小郑刚才解释的方法随手放钻砖墙,暗暗贯注内力,果然很容易就钻透过去。
然后抽出窥管穿过小孔,眼睛凑上去瞧看。外面是通天院子,果然有如眼睛贴在纸洞瞧看一样,视界既广阔又甚是清晰。
绿野一面瞧一面道:“有趣,有趣。但一想到我们都在你眼前赤身裸体时就十分没趣。
没趣得简直可以杀人。”
小郑用哀鸣似的声音道:“小姐们,在下当真不是那种人。”他眼睛不时溜过阎晓雅消丽绝俗的面庞。现在看来有点苍白,又平静得全无一丝表情。
这不是好现象,小郑心中长长叹息。如果对象是热艳如阳光的绿野或是温柔似春风的花解语。她们能使任何男人发生激情欲火。任何男人有机会瞧看她们赤裸肉体决不会推辞。
但阎晓雅则完全不同。至少在小郑心中如此,他绝对不愿“偷窥”除非她允许,自当别论,可是能“解释”么?谁会相信?
小郑自己感到一下于打落十八层地狱深渊底下,三年来水磨功夫已成白费。他忍不住轻轻叹口气,干脆不再解释辩白。
绿野让花解语、阎晓雅都瞧过,忽然撇开这尴尬话题。问道:“你真的见到鬼?”
小郑没精打采点头。现在就算有一万两黄金让他提也提不起劲。
绿野道:“别装出要死不活的死相。鬼究竟甚么样子?”
小郑道:“有些七孔流血,连五官都瞧不清楚。有的披头散发,舌头垂到喉咙,有些少了半边脑袋,总之,你一见就非大呕特呕不可。”
绿野一双手摸摸肚子,果然有想呕吐的感觉。道:“你见到很多鬼?”
小郑道:“大概六七个七八个吧?反正我认不得他们。”
绿野道:“最要紧的是‘鬼’杀害活人么?你在隔壁他们何以不知道?”
小郑忽然精神一振,道:“当然能害死活人。葛冲之,那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我亲眼见他被鬼扼死但也可能被骇死。”
花解语柔声道:“你看见?能不能说得详细点?”
小郑道:“哪天晚上,葛冲之在右边房间。房间大得离谱,却空荡荡,全无家私,只有四面墙角各插一支三角番旗。门口两边亦各插一支。灯光不大明亮,却足以看清楚房间内一切。”
“葛冲之是被一个连头罩住的白袍人带人房。白袍人转身就走了,房门仍打开着,两扇窗户居然也没关上。葛冲之行动时显然强健敏捷如常。他从窗户及门口向外探看一阵,忽然回到房中盘膝而坐。如果我知道后来会有恶鬼出现,那时一定不顾一切警告他。”
绿野怀疑地道:“你发出警告有用么?”
小郑摇头承认道:“没用,因为恶鬼四方八面把守着门窗。葛冲之一定是发觉灯光突然黯淡而且带着昏黄幽绿色,跳起身四面瞧。门口出现第一个恶鬼,长着骇人的舌头一下子就粘中他的面孔。葛冲之左右飞跃,动作很快。但舌头仍然在他面孔粘着。而接着一个狰狞青色恶鬼出现,从侧边碰撞他。他脚步没有移动,因为青色鬼根本像一阵风透过他身体。不过他身体剧烈大颤一下,显然是很冷或很不舒服。又有三个恶鬼出现四周。葛冲之像被困的野狗不知往那里逃走才好。忽然一个只有半边脑袋恶鬼迎面扼住他的咽喉。他做出极力扳开颈子鬼手的动作。但没有用,终于弯曲得像虾米倒地不起。是活活被恶鬼扼死。”
三位美女都不作声,过一会花解语才打破沉默,轻轻道:“据我所知,有些毒药可以使人死得像鬼扼喉一样。”
小郑道:“在下也知道,不过,第二第三晚葛冲之都出观过。”
绿野道:“他没有死?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
小郑道:“唉,第二晚葛冲之出现大厅,可真骇得在下头皮发作。心里又糊涂得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梁大公子居然跟葛冲之说话,幸而不久葛冲之小心翼冀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给梁大公子看。”
绿野道:“原来是他。他真名叫张煌,已向阎王爷报到啦。对了,第三晚呢?不对,张煌怎能回去出现你眼前?”
小郑神色不大好,道:“因为在下看见的是葛冲之的鬼魂。”
没有催促或诘驳,小郑又道:“他满面血污,只有从衣着以及说不上来的感觉认出是他。真的是鬼魂。昏暗带绿的灯光,在空中飘浮的形体。在下一闭眼就仿佛看见那可怕阴森景象。”
房间内幸亏人多且是大白天,但已有人觉得阴风阵阵使得全身都不舒服。
小郑忽然提出一个问题,道:“那白袍人生活在许多恶鬼包围中。他究竟会不会害怕?”
当然无人能权威肯定予以答覆。绿野道:“如果我能指使一个鬼魂听话做事就很满足了。他为何弄那么一大堆恶鬼呢?”
花解语道:“如果都不过是障眼法,而我们却被骇走岂不可笑?”
绿野道:“小郑,既然你很害怕何以不赶快跑?你真不怕鬼?”
小郑苦笑道:“在下无路可走,大厅有毒阵封死。虽然那梁二公子看来道行不深。但他对父亲大哥猛吹一气说是如果不佩戴他的香药就算会飞也飞不出厅门。”
绿野却也不禁同情他的境况,道:“听来情势比前狼后虎还危险可怕。幸好你终于逃得出来。”
阎晓雅忽然打破沉默,道:“我第一点怀疑是平生鬼话听得不少,有鬼上身鬼打墙水鬼打替身等等故事。但鬼魂似乎很少集体行动,从未听说一下子见到那么多恶鬼的。”
小郑陪笑道:“你说得对,我也从未听过。”
阎晓雅又道:“第二点大厅既有毒阵封锁,可见得梁二公子使用过毒药。我知道有些药物能使人无中生有看见碰见种种怪事。粱二公子的毒阵有没有用上这种药物呢?”
小郑楞一下才道:“这在下就不知道了。”
花解语道:“阎晓雅的怀疑理由坚强得很,绝非无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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