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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能使自己成功地合理化,或许是高林的特技吧。但是,在下一刹那间,却又赶紧撤回特别的命令。绝不能破坏‘大人’的心情。
“不,瓦斯,用瓦斯!”
奈良原示意之后,三名警察躲在盾后面向前进,水平举起瓦斯枪。
本以为始的手或许被假刑事用手铐铐往,始却突然回转跳到空中。
好像是捏扁罐头的声音。
手铐突破硬铝盾,击向警卫的腹部。胃壁破裂,警卫发生短促的呻吟声在地上滚动。倘若不是靠盾减弱手铐的攻势,身体大概被打破了吧!
在一片惊愕与恐惧中,始继续突进。他瞄准躲在深厚人墙后面的高林和奈良原,迅速地冲过去。他跳跃闪过抡起的特殊警棒林,以空踢扫平人墙。
在一片怒号。惨叫,混乱的漩涡中,奈良原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和竜堂始面对面了。尽管狼狈,仍发出威吓的吼声,抓住对方的领子。
奈良原被吹起来。和始接触的瞬间,右扁骨和三根肋骨被弄碎,剧烈的疼痛使他立刻失去意识。
因此,他对自己的巨大的身体在空中飞行三秒钟左右,以及落地后被他压在下面的三名不幸的部下发出田鸡般的叫声而昏厥的情形,全然不知。
发出频率完全走调的惨叫,无缘无故想爬着逃跑的,正是现任的内阁官房副长官。
如果连权力。武器和人数都靠不住的话,他所能支配的就只有老弱妇孺了。臂部被轻轻一踢,就像壁虎一样贴在地板上了。
“只在后面下命令,很不错的身分嘛!”
被扭曲的手腕发出剧烈的疼痛,高林发出难听的呻吟声。始用着嫌恶和侮蔑的眼神,睥睨着被抓住的人。
“你知道唐朝的武后则天吗?听说她是一个见血就会昏倒的标致妇人,但是,在她的生涯中,不知有多少人被拷问、被杀害。你就跟她一样。你以为只要不是用自己的手去切砍,自己的手就不会弄脏了吗?”
虽然这么想,高林却不能将自己的信念说出来。他的价值观只有一点,就是减少自己做的事,增加他人做的事。
权力就是那种东西。所以,对于那些没有相同价值观的人,或是社会性肉体性羸弱的人类,他绝对拥有支配能力。
因此,不害怕权力的人,对高林而言,就是轻视规则的劣质玩家。假使是拥有一般肉体的人类,利用捏造丑闻或犯罪等等使之毁灭,也可以杀害他再故布疑阵假装是自杀。
可是,竜堂家的兄弟们却不寻常。反过来说,只要没有类似竜堂家兄弟的能力,或许就无法与权力之恶抗拒了;但是,这时候这个认知并不能达到安慰的作用。
“拥有权力的家伙,在行使卑劣行为的时候,以相同水准报复就够了吧!”
始的声音带有温和的恶意。
“否则,我们只是受害者。这也对古田议员说过,我们不是被虐待狂。另外,我们被待之以卑劣和残忍的态度之后,并没有自我满足忍耐的变态趣昧。”
高林开始冒着黏汗和喘息。
“如、如果你对我不利的话,你的姑丈一家人可就没好下场了。”
“姑丈虽然无情,血缘毕竟是血缘。如果你加害姑丈一家,我会原原本本地奉还给你一家人。
始锐利的视线转向停车场的一隅。阴暗的部分露出一丝光线,一名着黑礼服的男子走过来。
三十多岁,质感像石头的男人。这个男人没有穿着恐惧的透明外衣。
“大人命令,不能杀害、也不能伤害竜堂始,他吩咐过要郑重地邀请至镰仓本宅”
男子中断话头,脸上浮现似苦笑又像嘲笑的表现。
“照这个丑态看来,大人似乎也不必在意了。”
高林想要抗辩,却因为手部的剧痛而无法出声。然而,总觉得在此若不加以反应,评价将会降低。
“但、但是,大人把竜堂兄弟完全交给我处置了。现在”
男子冷冷地看着高林。
“官房副长官,根据大人所说的,竜堂始的存在绝不是你们所能处理的。”
“!”
“大人对你的评价,我也都传达给你了吧?”
屈辱、嫉妒、怒气,使高林的脑细胞发火。再不出去的话,他一定会责问下去。怀疑竜堂始不被称为“不能处理的人”而被称为“不能处理的存在”的理由何在。
男子不再注视像石像般端坐的高林,他步向始的前方,深深敬了一礼。
“我受大人之命,将您视为贵宾,前来迎接。汽车准备好了。是否可以请您与我同行呢!”
“如果我不答应呢?”
始如此说完之后,男子像石头般的脸,浮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么,我就当场切腹,既然未完成大人交付的使命,身为真正的日本人理应如此。”
“没价值的死法!”
始愤愤地喃喃自语,但是,对方可以称之为平静的疯狂态度,使他有点压抑下来,反而不想再加以讽刺了。厌恶感当然也存在。
但是,先论如何,事态已经进展至此,也不能不以山顶为目标了。即使和像高林这种“大人的差使”周旋,事情是无法解决的。
“如何呢?竜堂家的长男,是否愿意接受我的主人的招待呢?”
“我有条件。”
“请说,别客气。”
“我接受招待,在我确实回到家之前的期间,对我的弟弟们和姑丈一家,一概不准下手。我想,提出条件是理所当然的事。”
“完全照您所说的做。大人已经交代过了。请愉快地接受我们的招待。”
“实在不愉快。”
始离去之后,独自被留下的高林,坐在水泥地板上,口中念念有词。
镰仓市东部的山中,天台山和胡桃山附近蓊郁的森林一角,正是“镰仓御前”船津忠严的住宅所在。
看起来仿佛远离人烟的环境,但是,从横滨横须贺道路的朝比奈交流道下来,只需越过一座山而已。船律老人前往东京都心,或是政经界要人们前来谒见老人,都非常方便。
第一道铁门位于公路往私道的人口,通过之后,在森林中婉蜒约二百公尺左右,还会碰到青铜制的门靠。沿着树丛在大卵石道上前进约五十公尺,绕过一个半圆形之后,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幢三层建筑,维多利亚时代的石制洋房。
引导始进入的男人深深敬了一礼。
“大人吩咐过,请前往棋室。这边请!”
“我不会下棋啊!”“哦!不,那里是一楼最小的房间,会比较方便。”
啊,这样啊!始口中喃喃自语。
从玄关大厅,弯过铺着宽大地毯的走廊,约转过三次左右,始被带到称做棋室的房间。
的确是“小”的房间。换算成和室的话,少说也有二十人榻榻米的宽度。
室内的色调以葡萄酒色为基本,棋桌上放置着象牙制的棋贝。壁上悬挂的富士山油画,是由只在日本国内才有名的某大画家所描绘的。
两扇落地窗上挂着双重的窗帘,地板是以铿木为铺地材料,辉映着岁月的光泽。
始注视着引导他的男人。
“你是执事官吗?”
“不是的,我只是副执事官其中一名而已。在二十名之中,位于次席的意思。”
这就意味着礼遇吗!始讽刺地想着,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要喝白兰地酒吗?”
“谢了。”
“咦?不像是害怕被下毒的人”
“我并不是害怕。如果不是和意气投合的对象敞开心共饮的话,对酒不大公平。”
“那么,我只准备大人的份了。如果你改变心意的话,请随时吩咐。”
次席副执事官离开之后,当被留下的始口中数到28时,门打开,主人出现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不晓得是第几顺位的副执事宫,恭恭敬敬地替老人打开门。
根据始的常识判断,老人应该是九十岁,但是看起来此实际年龄约年轻十岁。
所穿的服装令人想到公园的假日画家,轻快又讲究,这也给人意外的感觉。在始的想像中,总觉得老人应该是穿着和服的模样,这该是始的偏见吧。
老人冷淡地请年轻客人坐下,自己也坐下来。
“竜堂始君,好久不见了。”
对于老人的笑脸,始没有感应。他以毒辣而冷淡的眼光对应。
“我们在哪儿见过面吗?”
“也难怪你不记得。十八年前的事了,你那时候还没有上小学呢!”
两个人之间放着棋桌,看起来仿佛两者之间——至少对始是存在的,心理障碍的象征。
为老人准备的红葡萄酒和乳酪送来了,新的话题继续下去。
“古田和高林给你添麻烦了。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添麻烦是事实,但是为什么你要替他们谢罪呢!”
“嗯?”
“解释成这是你给他们的命令也无妨吧!如果是真的,绝不是道歉就可以算了。”
“厉害。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并没有下令要加害你们。我之所以允许他们,也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对你们根本没有办法。”
始的双眼充满轻蔑。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道歉了。你不仅逃避责任,还夸示对古田和高林的支配力,古田和高林才是厚脸皮。”
老人无言地笑了。
大概是为了隐藏多种情感的笑吧!无论如何,始的态度应该都不会给他好的印象。这只是一个比棋赛品性更低下的作战而已。
“究竟像我们这种平凡的庶民,对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有什么用处呢?”
“平凡!最近,日语的变化也很乱呢;空手扯下车门,单手抬起撞球台的人,如果能以平凡来称呼,那还不够乱吗?”
老人又笑了。
“始君,你不认为吗!”
“日语混乱的确是事实。特别是中高年的官吏。此方说e电等名词,也不是正经的产物。支部省一方面忽略古典教育,又对日本的传统胡说八道,实在可叹。”
“为什么你也如此精于岔开话题?”
老人的笑和刚才有点不同,慢慢地将酒杯送到嘴边。不论是酒或乳酪,想必也大有价值和来历吧!但却非始所知。刚才,对自称次席副执事官的男子所说的话不是骗人的。他不认为能够与这个老人敞开心胸把酒对酌。
老人把酒杯放回桌上。
“始君,你的确是一个有修养的人。高林或古田等等都不成材。他们只会想法子完成我给他们的任务,不过是二流三流的艺人面已,而你却具有独创性。”
即使受到夸奖,始却不会特别高兴,这也是当然的。
“而且,在你的精神中有一种明显不驯之处。好像是继承来自祖父的血统。你的祖父在战前因违反治安维持法人狱,是左派的斗士。”
“不是左派,他是自由主义者。”
“我不这么认为,至于对左派的定义,我也不打算争论。与其分辨他在政冶思想上被分为哪一类,不如弄清楚他做了什么事,这对我们是最重要的。”
“我们?”
“你和我,以及你的兄弟们。”
始想开口又闭上,他注视着这个原本应该栖息在与他的人生无缘的场所中的奇怪老人。据说,只要来到老人的面前,就是连政经界的巨头或要人,也要匍匐在地板上正襟危坐。这些做然藐视有权者及消费者的有力者们都要如此,始现在能以同等的立场和老人对话,或许正表示了老人的宽容吧?
这是不愉快的认识或错觉。
老人稍稍闭上两眼。
“至于我对你们兄弟抱持关心,这可是说来话长。除了会告诉你之外,希望你也了解我对你们所抱持的期望,怎么样?”
始更沉默了。在这种情况下,沉默正表示接受面对老人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