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玩的!”
于晓曼面上半点不为所动,心里却颤抖着。嘴上依旧强硬:“我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你高抬贵手,好叫我回去复命。否则,真起了冲突,兄弟们都是要流血牺牲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女长官这话说的好。”槐子面无表情的接过话头,“这也是我们要说的。你想要这批货,这没什么不可以的。交易嘛!只要付的起价钱,我们就卖!如今只看女长官是要钱,还是要兄弟们的命了。”
林雨桐躲在卡车的后面暗暗点头,四爷将两套设备都弄过来,原本也没打算独吞。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都是国人,又在合作期,真不能把人逼急了。对方看中设备,可以给他们。但是已经捏在手里了,不叫对方出点血,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于晓曼眼里带了笑,心道一声奸诈。话说到这份上了,即便这个谈判的人不是自己,换做任何一个指挥官,也不敢在临战的时候说出舍不得钱财,要拿兄弟们的性命搏一搏的话。要不然,临阵倒戈,后果更严重。她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声音却冷了下来,“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在战场上,战友兄弟同命,他们的命就是我的命。只是你拿着我们的东西卖给我们,这未免不地道吧。”
“女长官!”槐子的手放松,枪口向下倾斜四十五度,“这批货当初装车的时候可就说了,是我们的。要不然,你们为什么会运到交界处,更是主动将车开了过来呢。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可真是不输给猪二爷啊!”
猪二爷?
这是说自己是猪八戒吧!
于晓曼不由的想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变丑了吗?自己变丑了吗?随即就看到槐子戏谑的眸子。他在逗她!这个认知叫于晓曼的心里升起了名叫甜蜜的泡泡。
听着周围的哄笑声,她马上就将枪收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槐子跟着收了枪,“都是自己人,何必针锋相对呢。有事好商量,没有必要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于晓曼却虎着脸:“既然是自己人,别的不说,先把东西还回来。”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槐子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来,“这些东西备齐了,这设备原模原样的给你们送过去。”
于晓曼隔着栅栏伸出手,捏住那张纸,可槐子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两人的指尖就这么碰在了一起,顿时就跟触电似得,好似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女长官,这上面的东西,你可认真看仔细了,这是我们的底线。”槐子抓着纸张一动不动,于晓曼知道,他这是在没话找话,为了也不过是这一刻短暂的浅尝辄止的接触。她心里觉得甜蜜,可是鼻子却没来由的一酸,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我会好好看的。只要不过分,这比买卖,还是能做的。要不然,还是贵方好好想一想,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是超出我们底线的……”
“那我可真得好好想想。”槐子这么应着,手在纸张的掩护下,已经盖在了于晓曼的手指上,他一下一下轻轻的敲着,密码传输的只有三个字——我想你。
于晓曼将头微微抬起,将眼里的泪憋了回去,然后轻轻的点头,告诉他,她也想他了。
何卫华心里一叹,这都不用说了,这是一对苦命的鸳鸯。他不知道自己心底是怎样一种感觉,为他们难过?为他们高兴?或者是为自己遗憾。可能还是为了他们难过又高兴的成分更多些吧。
他收回视线,却发现关三看着于晓曼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位是刘副官的铁杆,如果还有谁坚信刘副官不是工党的话,那么只能是关三。
再加上刘副官之前跟关三讨论过于晓曼的身份问题,那么是不是说,关三现在最怀疑的反而是于晓曼。毕竟,事情太巧了。刘副官要查于晓曼,最后反而是刘副官成了工党了。在坚信刘副官不是工党的前提下,于晓曼在关三眼里就是陷害刘副官的罪魁祸首。照这么推论,关三大概已经清楚了于晓曼的身份,这个人……很危险。
何卫华知道这个时候打搅于晓曼有些残忍,但这个残忍的事情,还真自己来做,他皱眉道:“于处长,还是快点吧。兄弟们都等着呢。”
于晓曼手微微一紧,然后深深的看了槐子一眼,才猛地抓住那一页纸,将手抽了回来。槐子放下空荡荡的手,心也跟着空起来了。刚才还好似拥有整个世界,现在心却空的发疼。
两人的情绪还没有缓下来,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女人叫声:“于晓曼才是工党!于晓曼才是工党!大家别被骗了!关参谋和刘副官发现了她,如今落的一个一死一叛的下场……”话还没喊完,她手里的枪就瞄准槐子打了过去。
于晓曼几乎是睚呲欲裂,槐子做出推搡她的动作,她一下子站立不稳,朝一边倒去,可槐子的肩膀却中了一弹。这一枪,叫两方都戒备起来,双方迅速的撤回防御工事内,子弹上膛,战事一触即发!
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于晓曼眼里全是槐子肩膀上的鲜红,她疯了一样站起来,什么也不顾的就朝那女人打了一枪,正中那女人的肩膀,“搅乱军心,杀了你都是轻的。”她三两步的窜过去,一把揪住这女人的衣领,另一手将她乱糟糟的头发扒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梅婶!曾经做过关参谋的勤务员。我真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将勤务员训练成你这个样子。”
梅婶被于晓曼打中手腕,此时,她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妄图止血,但显然于晓曼没有让她好过的意思,又一枪直接打中对方的左手腕。她现在不光是怒,还有惊。梅婶是怎么逃出来的?谁放了她出来?
槐子捂着肩膀,由着林雨桐给他处理伤口,但眼睛却一刻也眨的看着对面,手里的枪也从来没有放下过,“怎么办?她还适合回去吗?”
四爷皱眉,“看来,关洁的身份,倒也不是咱们设计的。她一定是倭国的间谍组织有某种关系。不一定非得是从属,或许只是交易也说不定。对方还有隐藏同党。这次是有意识要激化国工双方的矛盾。”
槐子点点头,“我明白。我不会冲动……就是……”就是担心而已。话没说完,就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子弹从肉里被拿出来的感觉,实在是不美妙。
于晓曼好似有感应似得,转过头,远远的跟槐子的视线碰在一起,她的眼圈不由的红了,然后厉声道:“都放下枪,我们内部还有倭国的间谍,他们就是要挑的我们内斗。放下枪来,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可是这却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叫大家放下戒备的事。
槐子咬牙道:“设备放下,咱们后撤十里。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一个人担着……”
林雨桐看向四爷,四爷点点头,认同槐子的做法。现阶段,边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跟胡综南部暂时还是别正面冲突比较好。更何况这里面有倭国人的影子。
槐子的这个决定,绝对不是轻描淡写的小事。光是用那设备原本打算换回来的物资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可是未经请示,直接下达的命令。如果说负责,这很可能将他整个人都搭进去。
“从大局上,这是最合适的安排。”槐子笑了笑,“从私心上……这也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可眼下秦北的运动形势,估计槐子一会去就得被调查了。就连自己也对此无能为力,“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槐子无所谓的笑笑,“委屈什么?”我还能为她做什么呢?只有这一点点而已。
于晓曼看着一车车的设备,然后沉着脸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关三面前,用枪抵住他的脑门,“你觉得我是工党?什么要紧的工党,能叫人家放弃这么重要的东西?要真是有这么重要的人,他们会放在敌营里来吗?人家为什么把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说放弃就放弃了?人家那是知道,知道这里面有倭国人的事。那么,你告诉我,你跟倭国人是什么关系,你要这么急切的帮他们说话?”她咔一声给枪上膛,这是朝关三的脑门上开枪啊。
何卫华一把拦住了,“关三是个糊涂的,之前被蒙蔽了。算了!他也算是歪打正着,东西不是轻而易举的弄回来了吗?”这个人就算要死,也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于晓曼呵呵笑了两声,“轻而易举的把东西要回来了?”她扬了扬手里的纸条,“我于晓曼虽然是个女人,但也知道一字千金的道理。当时我跟那边可是说好了,人家大方,难道我于晓曼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放心,就算胡长官不认,我也会想办法叫重青调拨出这些物资的。”她环顾了全场所有人,“我还告诉你们,我不怕任何人因为这事质疑我是工党!我于晓曼即便是一介女流,也是言出必行,顶天立地的女流。”
这话一出,反倒叫众人不由的敬畏起来,将这话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正是心地清明的表现。
于晓曼看向关三,然后吩咐,“先将他绑了。”
“凭什么?”关三顿时叫道:“难道我那句话说错了?就算错了,于处长也无权处置。”
于晓曼指向已经昏死过去的梅婶:“这个女人,你认识吧?”
关三点头,心虚了起来,“自然是认识。”
“既然认识,那你告诉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你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她?”于晓曼看着关三顿时惨白的面色,冷笑道,“怎么?不敢说了?”她的声音高起来,“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跟我一起奉了刘副官的命令,去逮捕这个倭国间谍的。这个女人是被你关起来的。关在哪里,看守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你一手拿牌的。这么一个羁押起来的要犯,你不想着她是怎么跑出来的,却跟着她一起闹。你知道不知道,就在刚才,只因为你的几句话,很可能叫双方兵戎相见。咱们这些兄弟,在乱世中讨个活路多难啊,别没死在倭国人的手里,先被你的愚蠢给害死了。现在,我说我怀疑跟倭国的间谍有关系,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明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要附和她?明明是你安排的人手,她为什么逃出来了?不仅逃出来了,还是在关起来之后不久就马上逃出来了。不仅马上逃出来了,还有专人将她送到了这里。别忘了,咱们可是坐车来的。她就凭着两条腿跟车赛跑吗?动动你的脑子!要不是工党不愿意因为倭人的挑拨跟咱们起冲突,咱们今儿有一半的兄弟得折在这里。所以,我说要补偿工党!不为别的,难道这些侥幸留下一条命的兄弟还不值这个价?”
“好!”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紧跟着,战壕里,防御工事里的大头兵,一个个的拍起了手,大声叫着好。
侦察兵将经过汇报了回来,槐子笑了笑,心道一声无事就好!
林雨桐将药给他端过去,“赶紧喝吧。我也不能在这里多呆,离家的时间长了,我们估计得赶紧往回赶了。你这里……我还是给你把丸药准备上,贴身放在身上。要是万一要隔离审查,你这用药就是个大问题。别忘了按时吃药,要不然这伤怕是要留下后遗症的。要想以后还拿得起枪,就别大意。”
“忘不了。”槐子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说完了,可能才觉得他自己的态度有些敷衍,忙道:“你哥我才几岁大就自己掏生活了,十岁大的时候就开始养家了。什么委屈没受过,什么苦没吃过。不至于那么不济事。那个时候,是为了额娘,为了杏子杨子,那都是亲人。这一回,为了我自己的老婆,我心甘情愿。”
林雨桐没办法体会这委屈中带着甜蜜的滋味,只知道等她跟四爷要走的时候,槐子确实被撤职,并且隔离审查了。
槐子也委屈是受定了。于晓曼的身份根本就不能解释。
四爷拍了拍□□的马,“先赶回去,回去我想想办法。在对这件事的处理上,不管站在哪个角度,槐子的处置都是恰当的。他并没有什么过错。只要没错,总能还他一个公道。”
心里都是槐子的事,两人跟结巴等人回到言安的时候,正月都已经结束了。这一走就是一个月。谁也没想到会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林雨桐骑着马一路往家里去,远远的,看见自家的窑洞顶上站着个小小的身影。他站在窑洞顶的青石板上,惦着脚尖,往路的尽头看。好似是看到他们回来了,那小小的身影挥了挥手,然后从青石板上往下一跳,林雨桐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小心。可是太远了,孩子根本就听不见。看着孩子稳稳的落地,这心还没放下,就见小身影撒丫子顺着斜坡跑了下来,这要摔一跤可怎么得了?
到跟前了,林雨桐跳下马,一把将孩子的小身子搂在怀里摩挲,才叫了一声:“常胜!”
常胜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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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这两天有事,请假条很多人没看见,抱歉昨天停了一天。后面会补上,也会尽量多的加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