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老师,比如美术老师,音乐老师,也开一些课程。有个年纪大的美术老师,就开了个书法课。别看这课的明目,也要紧的很。在县城,你说叫家长花钱叫孩子去学画画去,那大部分人的认识就是,那不就是玩吗?画画能有啥出息。但你说要是开的书法班,这就不一样了!朴素的观念里,认为字是人的门面,这个门面还是要装点好的。
林雨桐没有犹豫,直接给自家清远报了一个书法班。书法班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学生来源也杂。不像是这些个班级老师办的班,都只收自家班里的孩子。
清宁是把补课费都交了,但基本是都不去的。交钱是给老师面子,老师叫同学叫了,不去不好看,去了又耽搁时间。只能是交钱之后,咱还是该干嘛干嘛。
少了清远以及他的那一伙子,家里日常只剩下清宁和严格,就两人,他们想闹腾也闹腾不太起来。
这叫林雨桐和四爷一下子就觉得轻松了起来。
以前那是老家省城县城的跑,累的跟三孙子似的。可如今没了金大婶了,四爷和林雨桐那是除非必要,完全可以不回去的状态。老二和英子偶尔会上县城来,反正离的也不远,见面也容易。在县城跟在省城还不一样,在省城的话,老家的人觉得省城陌生,不得不找个熟人壮胆。但是在县城,那找的人就少的多了。除非必要,一般是没人上门的。
今年两人算是正式毕业了。六月份的时候论文答辩完成,七月初过去领了毕业证,这就算是一茬事了了。回来有了学历得上组织部门说明情况,估计很快,两人的工作调整就该下来了。
暑期过半,好消息终于传来了,法院那边的消息,老三被减刑两年。
这是第一次减刑。
有一就有二,这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消息下来之后,四爷没声张,只他跟林雨桐知道。很快的,老三就知道了。出了一口心中的闷气之后,就给何小婉和老二都去了信。他从来不给老四写信,就怕这地址给老四带去不好的影响。
何小婉和老二是接到老三的信之后,才知道的消息。
现实老二和英子带着清平清安来了,再是何小婉大包小包的来了,“家里蒸的南瓜包子,你们有冰箱,放着能吃好些日子。”
清宁最怕吃的就是南瓜包子,看着这一大包就眼晕。但还是接下了,“我放冰箱冻着吧。吃的时候解冻就行。”
除了南瓜包子再就是大南瓜,“可面可甜了,熬粥最好不过。”
小老太就高兴了,“还是家里种的好吃,在外面买了几回,都是水南瓜。”
“你们缺什么叫人捎话回去就行了。”何小婉码起袖子就干活,“家里啥菜都有,地头种的,以后我叫顺路的车给捎上,捎一回够你们吃一星期的。”
她是又扫院子又拖地,把厨房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了一遍,油烟这些不好擦的,她都清洗的干干净净。
等人走了,清宁就偷偷的问林雨桐:“我三伯娘看着咋这么生分呢?”
这就是有金大婶没金大婶的区别了。
有那个人在,当妈的出面,四爷就是咋帮老三,那在当妈的眼里,都是应当应分的,而何小婉都不需要出面。可没那个人在了,到底是不一样了。亲弟弟对哥哥可以不挑理,但这弟弟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家就远了一步。家里这样的话那样的话听着,有时候能帮十分的只出八分力,咋吃亏的都不知道。
客客气气的,把心里的感激都放在行动上,又能吃多少亏。
不过是看在别人眼里,觉得是低声下气了一些。
林雨桐跟孩子说这里面的道道,“……说到底,不过是亲疏远近这四个字……”
就更清宁似的,去老二家呆着横着竖着都行,但叫她去她大伯家或是五叔家,只怕横着竖着都是不舒服的。亲近的人不需要客气,需要客气的,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并不亲近。
清宁若有所思,“就像是小瑶到林家就跟到自家一样,我跟我姐到林家就跟做客一样。”
是这个道理。
小瑶是林玉玲的女儿,每年过年回林家,小瑶看起来就是自由自在的,翻箱倒柜,上上下下,家里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可清平和清宁就是乖乖的坐着,人家问她们回头,不问就不说话,厕所在哪里都要问人。在那边吃了饭回来还得加一顿,不熟悉的地方没吃饱。说起来都是一样的外孙,到林家也都是嫡亲嫡亲的。不过是不亲近,来往的疏远的缘故,所以自然就客气了起来。
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有时候来往的礼节归礼节,礼节做的周到与否,跟人与人之间是否亲近有时候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说到这里就行了,再深孩子也理解不了。
林雨桐说起其他的,“开学要买新衣服吗?要不然去省城一趟,买了衣服再回来?还有什么需要的,这次也都买了。”
真不缺新衣服。
清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衣服不要了,给我买一双好的运动鞋吧。”
这时候的运动鞋就那么几种,针对孩子穿的童鞋的运动鞋就更少了。而且有些穿着还臭脚。真不如家里做的布鞋舒服。
林雨桐就跟清宁这么说:“穿布鞋,舒服还透气。”
清宁就愕然的看她妈:在村里的时候,人家都穿布鞋您叫我穿运动鞋,球鞋。等大家都穿运动鞋球鞋了,您叫我穿布鞋。我咋就老跟别人不一样呢。
不过她向来很好在穿着的事上费脑子,老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开学的前两天,史可来了,说是从省城回来,顺便给孩子捎带了衣服,给清宁捎带了背带裙,“这料子厚实,入了秋还能穿几天。”
能说啥呢?高兴的收了。
清宁还表示,严格在学校有她罩着。
等人走了,小老太就嫌弃,“这是啥料子啊?穿着能舒服才见怪了。”
是一种粗纤维的料子。上身是白的短袖,下身是鲜红的背带裙,上面是白色的口子。还搭着一双白色的长袜子,到小腿位置,带着蕾丝边。
林雨桐很少这么打扮自家闺女,因此这孩子这么穿着,瞧着还有些奇怪。
结果就试了一下,脖子上胳肢窝就磨的发红了。还是料子不怎么舒服。
衣服不穿,但人家的人情得领,“严格刚转学来,又是因为想跟你玩从省城转来的,对人家照顾点……”
“知道!”转学转办转出经验的清宁,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啥大问题。
清远就在一边说:“我们老师都说叫我们这些小男子汉照顾点女同学,你干啥总叫我姐照顾那小胖子……”
还叫人家小胖子,你就瘦了?
跟人家比比,你俩到底谁是胖子?
被这小子这么一打岔,刚才说到哪里全都给忘了。又开始叮嘱他:“在幼儿园,吃七分饱就行了,别总是吃的撑了……”他一天三顿都在幼儿园吃,吃成这德行,肯定是吃饭没怎么控制量。吃多的时候比吃少的时候要多的多。
开学的日子是个周末,一大早清宁就去了,打扫卫生,自家去报名领书,一点都不要人操心。这么大的孩子,都是自己去报名的。
四爷不在,林雨桐只能去送清远。
结果报名回来,清宁跟林雨桐扔下一个大□□:“妈,你知道我今儿再学校见到谁了?”
谁啊?
林雨桐正在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往新买的甩干机里放,只询问的看了一眼自家闺女。
清宁凑过来,“我今儿见我大伯娘了。”
嗯?
“她去你们学校干啥?”林雨桐问了一句,又紧跟着问,“你上去打招呼了?”
“嗯!”清宁嘿嘿一笑,“我大伯娘如今在学校的食堂做饭。今儿我过去吃饭还是大伯娘打饭给我的,给我捞了一大勺红烧肉和排骨。还说晚上得空了过来,这两天光忙着安顿了,就没顾上过来。”
林雨桐手一顿,“去食堂做饭了?”
这事真不知道!
等晚上的时候,老大两口子带着清丰来了。
四爷也刚进家门还不知道这事呢,这会子见一家三口还有些惊讶。
“……怎么不见清收。”林雨桐见只带了一个孩子,就问了一句。
“送我妈那了。”李仙儿哈哈一笑,“一个月给十块钱,我妈帮着看着呢。”
哦!
看来是打算常干了。
跟这两口子说话,基本是不用怎么套话,人家就把肚子里那点东西赶紧倒出来了。
“是雪梨帮着安排的。”李仙儿满脸都是笑,“这姑娘就是有本事。”
林雨桐的第一反应就是:雪梨是谁?
然后翻遍了记忆,才从金家出了五服的一支里,找到了叫雪梨的姑娘。按辈分算,这雪梨应该是金家兄弟的本家妹妹。年纪吧,要算起来,如今也就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吧,“这姑娘大学毕业了?”
彻底想起来了。
早几年的时候,确实有过这么一码事。有个姑娘是考上市里面的师专了。学费没多少,主要是个生活费。当时她家拿不出钱来。是她爸妈带着她,一家亲戚一家亲戚的拜访,钱是一家一家的给凑起来的,“这姑娘如今是毕业了?怎么?分配回咱们县了?也在实验小学?”
那倒是没有。
李仙儿一副有秘密要说的架势身子前倾,但说话的嗓门并没有小,“你们在县城,估摸是不知道。这雪梨本事可不得了呢。如今留在市里了。”
留在市里还能再县上给你们找临时工干,又是刚毕业的女学生,那这本事是不得了。
“是谈的对象条件好吧?”只有这一种解释。
李仙儿马上就来劲了,“那女婿是她的老师,暑假的时候回来了一趟,雪梨的肚子……”她说着,就伸手比划了一下,“得有四五个月……”
吓死我了,你比划的那个大小,跟□□个月了似的。
这一口子提在心里啊,结果来了这么一下。
四五个月,只要隐藏的好,有时候真不是那么容易瞧出来的。
不过这情况,属于未婚先孕吧。在如今,可算是一等一丢人现眼的事。况且是她的老师,这年纪,按说也不小了。
就听李仙儿道:“说是四十七了!我看着都有五十多!我跟你大哥,前段时间去市里找雪梨,她不是毕业就留校了嘛,在学校的图书馆上班……我想着咱求上去,去学校管管学生的宿舍,或是打扫打扫卫生,你大哥呢,去当当门卫这些的,都是能干的。两口子都在打一个学校离,她那男人年纪大,人头肯定熟悉,要是肯点头,这以后的日子不是就不用愁了。结果去了才知道了,雪梨那日子过的也烦心。她那男人,才跟他老婆离婚,结果学校分房,那男人也有意思,把前妻和咱雪梨,安排到门对门。你知道雪梨她哥的,那是一脚踹不出的屁来。我跟你大哥我了,碰上了我就说了,我说着日子闹心,住对门肯定不成。最后他男人说换房子,叫他前妻住一楼,他们家住三楼。大概是我们关了闲事了,她男人不咋高兴。雪梨倒是挺感激的,说了再说,她男人给这边的学校打了电话,这不,我去学生食堂了,你大哥在门房看门呢。晚上我们就在门房里住,清收还能再县城上学,不是挺好。”
林雨桐太知道李仙儿这德行了。
她嘴里是半点秘密也藏不住的。雪梨在市里的那点闹心事,估计是她‘偷偷’的告诉了不知道多少人。本来就够丢人的了,结果你还传扬出去。
等着吧!看你这差事能干多长时间。人家雪梨的哥哥弟弟,嘴上不善言辞,但不意味着人家啥也不懂。事传到人家耳朵里,人家能不跟雪梨说?
一眼看到底,林雨桐都没打听的欲望了,就道:“那是不错!管吃管住,如今这活可不好找。”
李仙儿就乐,“我一个月二十,管吃呢。你大哥一个月二十五,不管吃。他们爷俩自己做也行,一个小炉子啥都有了,是不是?”
你说是就是吧。
对林雨桐来说,唯一的不爽就是,每天进进出出的送孩子,都能看见老大金满城。
清宁是不用送的,但是清远得送啊。清远这边的幼儿园新建起来了,新建的幼儿园跟实验小学是门对门。隔着一条马路而已。俩孩子的上学放学时间不一样,要不然,其实都可以一起接送的。
你说这金满城就在学校门口站着,能假装看不见吗?
不过林雨桐每次都假装很忙,孩子放在,指了指自己的表,表示上班快迟到了,不停留就走了。
林雨桐能躲,但是清宁真心是躲不了。
这天回来耷拉着脸,累的气喘吁吁的进家门,然后把手里拎着的俩兜子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妈,不活了!我从来都没这么丢人过!”
林雨桐一看那网兜,好家伙,一个网兜里都能装十斤不止的晒干的馒头片,“这是打哪弄来的?”谁家蒸这么多馒头不吃,晒片呢!
清宁趴在沙发上,双手把沙发拍的啪啪直响,“我大伯娘给的!不要还不行!妈!你好好看看那馒头,那都是学校食堂蒸出来的。你说我大伯娘咋就能晒干这么多?光是给咱们就二十多斤干的,还有她娘家,我二伯家,我三伯家,我五叔家,老家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她到底捎回去多少?学校又不傻,咋会叫她拿那么多回家?这不是钱买的?”
林雨桐懂了,孩子的意思是说,这玩意都是贼赃!是李仙儿偷偷昧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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