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爷哈哈就笑,“就该这样。往后练起兵来谁也别喊苦。”如今跟后世的军队可不一样。那时候讲理想说信仰,这个时候说的只有利益。叫下面的人知道上面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们才会朝这方面努力。
崇文又尚武,这是缺一不可的。
四爷这一折腾,其后果还真被林雨桐说着了。
三爷自己没办法了,回去就跟三福晋念叨:“儿子是来不及了,到孙子身上你就别总宠着。该下狠下的还是得下狠心。看万岁爷如今这样,怕是没拿得出手的长处……”他摇摇头,“将来只怕这爵位也得看本事了。”
三福晋白了他一眼,“怎么教爷说了算,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不跟你说跟谁说?是谁整天替那些兔崽子给先生请假的?
三爷没言语,心想赶明都得去宗学,跟老五说说去,自家这些小子往狠了练。
五爷不管已经睡了打着小呼噜的五福晋,将宗学的章程拿出来,看来这里面需要修改的地方还不少。
这些老阿哥们成型了,已经这样了,受刺激的唯一宣泄渠道就是可劲的折腾子孙。
但小阿哥不一样啊。
这次各家带来的小阿哥不少,八岁以上十三岁以下,都是这一拨的。弘昼现在就跟他们在一处混。弘时这次没来,在农庄里收庄稼呢。就弘历跟弘昼跟来了。
弘昼当然看家他家皇阿玛的英姿了,但这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自己这脑子记书本没问题,但这练武,呵呵……受不了那个苦啊。最怕的就是皇阿玛按照他那个标准也要求他,那就不用活了。
但弘历却不一样啊,回来就心朝澎湃了起来。文武双全,这是自己跟弘时和弘昼最大的区别。平时不管多忙多累,五更早起都会练剑的。他相信,这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优势。
吴书来看着小爷在帐篷里转圈,两眼闪闪发光,一反之前的颓然,他忙笑着递了茶过去,“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什么事能告诉你吗?
弘历没接茶,反而将榻上的披风抓起来,“走!出去转转。”
骑在马上,感受着夜里的冷风,弘历给手心里哈哈气,心里还是觉得热的不行。从外面跑了一圈回来,刚到营地门口,就碰上牵着出来散步的八爷和八福晋。
他从马上下来,先行了礼,“八叔身体不适,怎么出来了?如今夜里冷,当保重身体才是。”言语殷殷,一副好侄儿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多亲近的关系。
八爷笑了笑,“是啊!转了一圈就冷的受不住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一样,火气旺。怎么?这么晚还出来遛马?万岁爷知道了该欣慰了。”
弘历刚要谦虚两声,就听八福晋道:“何止是万岁爷欣慰,就是先帝爷只怕也要欣慰了。先帝在世的时候,最看重的孙子,除了弘晳也就是弘历了。”
人家说的是好话,弘历就算心里戒备,也先道谢了两声,“……八婶今儿陪着皇额娘也辛苦了,早点歇着吧。”
八福晋哈哈就笑:“陪皇后娘娘哪里敢说辛苦。皇后娘娘慈和,陪着娘娘是咱们的福分。”说起就想起什么似得道,“听说你跟弘旺一起办差,弘旺那小子是直肠子,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你多担待。”
弘历又谦虚连着夸了弘旺好几句,说的自己都有些牙疼。
八福晋一脸欣慰的样子,“看见你们兄弟相处的和睦我就放心了。对了!弘旺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娘家那边一个长辈做生辰,看日子能不能赶上,总得带他过去一趟的……家里的亲戚都去,早就说好了的……”
这我哪里说的准。
弘历一脸为难的样子,八福晋倒是没为难,拉着八爷就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
这莫名其妙的,说的都是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刚转身,就听八福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你说着怎么办?……都说好了的……我哥哥家的闺女着实不错……虽说我哥哥不争气,但只要姑娘好就好……关键是我喜欢……等成了亲,这媳妇总归跟我一条心吧……只要他看好了,我就去求求四嫂……”
声音渐渐远去,听不太清楚了。
弘历摇摇头,刚抬步要走,脚步就顿住了。八福晋这话什么意思?是说要给弘旺找她娘家的侄女做福晋。弘旺是庶子,找个娘家侄女进门跟嫡母才好相处。这个道理就是这样的。事实上很多人家结亲也是这么结的。可问题是八福晋什么时候跟娘家这么亲近了?她自小养在安王府,跟郭络罗家早就没有往来了。这会子怎么想起说这个?真的是想找个亲近她的儿媳妇?
不是的!
弘历脑子里灵光一闪,马上明白了。这是在暗示自己,要跟皇后搞好关系。怎么跟皇后搞好关系,在皇后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为了跟庶子亲近,当然是联姻了。她是想说,叫自己迎娶乌拉那拉家的姑娘做福晋吧。
不得不说,这还真算得上是个好主意。
弘时已经娶亲了。不能说找个侧福晋吧。可他的嫡福晋出身不高,皇阿玛说什么也不会给个出身太高的侧福晋的。至于弘昼,就算是联姻也没用,关键是他自己没有那颗上进之心。
他疾步往回走,到了帐篷才叮嘱吴书来,“回京之后千万记着,打听承恩侯府谁做生日?”
谁做生日?
皇后的亲额娘觉罗氏要过六十大寿。
敢在大雪来临之前,从木兰围场回来,还没安顿好,就又接到乌拉那拉家的牌子。她已经拒见了好几次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拒了。前段时间紫竹就在耳边念叨了,林雨桐想记不住也难。
看着手里的牌子,皱眉道:“那就叫明儿进宫吧。”
晚上四爷回来,就见林雨桐皱着眉,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这是怎么了?”他换了衣服就坐过去,“谁叫你不顺心。”
林雨桐这会子心里没谱的很,摆手叫人都下去,才低声跟四爷道:“觉罗氏明儿进宫,叫我想起一件事来。”
四爷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雨桐扳着手指算,“你看我算的对不对……”说着就拿了笔出来,好像害怕哪里算错了一般,“觉罗氏是努尔哈赤玄孙女,是贝子穆尔祜第四女……”而穆尔祜长女乃孝献皇后董鄂氏的嫡母,当然了这里是没关系了,就是说着皇室联姻关系的错综复杂。脑子里跳过了这个关系,就继续说觉罗氏,“那就是说我的的外祖父是穆尔祜,而他又是杜度的儿子。也就是说我的外曾祖父是杜度,而杜度又是褚英的儿子。褚英是谁?褚英是太|祖努尔哈赤的长子。”
四爷点头,他的祖辈往上追朔,是太|祖努尔哈赤的第八子。跟褚英是兄弟!
林雨桐见四爷明白,就接着道:“褚英是太|祖努尔哈赤嫡长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记得太祖的元妃是佟佳氏。也就是褚英身上有佟家的基因。”
四爷点头,“没错!佟养正是元妃佟佳·哈哈纳扎青的堂弟。其子为佟图赖,其孙女也就是佟图赖的女儿佟佳氏又成为顺治帝的孝康章皇后,先帝帝的生母,我的祖母。”说着,他就更明白林雨桐的意思了,“咱们身上都留着爱新觉罗氏和佟佳氏的血脉。”所以说,弘晖的死,几乎是必然的。这应该亲缘结合导致的后果。不一定是谁的过错。他知道林雨桐害怕什么了,“想着弘昭他们真是幸运,没碰上那个要命的概率。如今再生,你多少有些怕了?”
林雨桐揉着额头,谁能不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要真是体弱,你就没办法?”四爷揉着林雨桐的额头,“别想多了,论起来到现在咱们是第五代了。”概率小了很多。要是真碰上小概率事件了,他相信林雨桐能救弘晖,也能救下别的孩子。
这倒也是!
林雨桐苦笑一声,“真是无知无畏。之前生弘昭他们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
躺下后,四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低声问道:“把脉的时候,胎儿的身体症状你都能把出来吧。”
这个当然。
林雨桐点点头,紧跟着就明白四爷担心什么了,“放心!孩子的大脑发育,身体的器官发育,我都能把出来。为了防止发育不好,药我会提前吃的。不会叫意外发生的。”要是早知道两人之间有相对亲近的血亲关系,他早在怀孩子的时候就会小心了。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怕的不行。
听林雨桐这么一说,四爷才真的放松了。吓死他了。说着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要是实在不行,谁也没有你要紧。宗室那么多孩子,总能选出一个合适的来。”
可后患也很大。
林雨桐抓住四爷的手,“我今儿就不该说这个,连你也跟着紧张兮兮的。”
其实四爷也是后怕的不行。谁叫那时候他压根就不知道这血亲结合的坏处来呢。他心里寻思着,这满汉通婚,看起来得想办法慢慢放开了。皇家的孩子难养成,未尝没有这一代一代相互联姻血缘太近的缘故。
第二天早早的,就打发了张起麟和紫竹,在宫门口等着觉罗氏了。
觉罗氏年纪大了,陪着觉罗氏一起来的,还有五格的夫人佟佳氏。
看着宫门口迎接的人,还有停在一边的肩舆,佟佳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自从自家的姑奶奶成了皇后,家里连续递了七次的牌子,如今第八次了才被召见。莫名其妙的被冷落着,实在叫人想不明白哪里做的不对了叫自家这位姑奶奶不高兴了。如今看着还算是郑重,这就证明娘娘那边没恼了,或者恼了如今又消气了。不管为了什么,能见就是好事。
觉罗氏坐着肩舆,佟佳氏就得走着,一路进了长春宫。
林雨桐在暖阁里等着,坐在暖炕上,身上搭着狐皮褥子。
婆媳两人进来,就要行礼。林雨桐起身将觉罗氏扶起来了,却受了佟佳氏的礼。
“额娘可还好?”林雨桐看着眼前的老妇人,携着她的手往暖炕上坐。
觉罗氏的手不停反抓了林雨桐的手,握的紧了又紧,“都好都好!一切都好。娘娘可好?”
她这半年过的才是真好。在府里没儿子,庶子没待自己又都是面子情。哪怕出了个四福晋,可一个没儿子没宠爱的四福晋,最多就是叫庶子们没苛待她。一切都按着规矩走,没多出一分来,没少出一分来。
可谁能想到,自家的姑娘转眼成了皇后了。到了这会子了,庶子们想起自己的好来了。一趟一趟的往宫里递牌子,尤其是听说皇后得宠以后,一个个的都成了孝子贤孙了。
林雨桐拍了拍觉罗氏的手,看着还跪着的佟佳氏,这才叫起赐坐。
这边又亲手捧了茶给觉罗氏,“最近宫里忙,我实在腾不出空来,没叫额娘进来,您不会怪我吧。”
觉罗氏摆摆手,虽说没见自己,但隔三差五的赏赐从来没少过,“知道忙,肯定忙……”先头是想着年氏要生孩子,怕再生了儿子晋了皇贵妃,这宫里就没自家闺女立足的地方了。说句不怕菩萨怪罪的话,得亏是那孩子生下来没养成,要不然真不敢想,“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
佟佳氏连忙咳嗽,怎么能这么说呢?
什么苦尽甘来的?这是说姑奶奶以前过的苦,那不等于在怨怪皇上吗?
这话哪里能随便说。
觉罗氏赶紧住嘴了。林雨桐看了佟佳氏一眼,拍了拍觉罗氏的手,“没事!有什么说什么。”见觉罗氏还是紧张,就说起了其他话题,在府里住在哪里,平日里几时起几时睡,夜里谁的安稳不安稳,可有起夜,用饭香不香,平时消遣些什么?
这都是些家常话,觉罗氏说着说着就放松了下来,“……以前吃斋念佛,盼着娘娘好,如今也还礼佛,闲了倒是有家里的几个姑娘陪着消遣,日子一晃也就过去了。”
林雨桐就见佟佳氏眼睛一亮,心里就有几分明白了,重点还是几个姑娘身上。
可她偏偏不能问这个,只是点点头,笑着说那就好。转而就说起了过寿的事,她转过脸,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你们递牌子进宫,没见你们原想着你们总该明白几分。却没想着半点也没有领悟。本宫听人说了,额娘过寿这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的,京城里没人不知道。如今尚在国孝,如此张扬到底想做什么?可别忘了,永寿宫的熹妃是什么罪名降为嫔的?”
怎么也不想想,四爷给已经死了的费扬古赐的爵位为一等公,到了五格这里只是侯爵。要是他们真让四爷满意,这一等公下来该二等公三等公。
林雨桐还要说下去,就见张起麟急匆匆的进来,“娘娘,四阿哥有急事求见!”
弘历?还有急事?
林雨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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