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一夜之间的倾覆,让整个神都都心有余悸,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便和方外修士沾染不少,不清不楚的朝廷官员,此刻更是战战兢兢,之前左卫在神都里到处抓鬼的时候,他们虽然有所警觉,但也并不是太过在意,毕竟他们觉得,只要平日自己足够注意,那么这些事情便不会被人知晓,至少当时他们全部是这般想的,可如今夏氏这个庞然大物都倒下了,他们这些人,也到底再后知后觉都该明白了,或许他们平日里所做的那些事情,那位皇帝陛下全部都看得清楚,那柄剑悬在头顶,什么时候会落下?
有些人疯狂开始补救,将和方外来往的书信尽数焚烧,然后每日都如履薄冰,可就这样过了几日,一直到元宵节来临之前,左卫那边一直都没有动作,镇守使衙门那边也没有了动静,才让众人松了口气,但那心中的石头始终悬着,让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但好在是相安无事。
皇帝陛下返回神都之后,并没有召开朝会,也没有召见臣子,这让很多朝臣想不清楚,但有些人是明白的,受伤极重的陛下此刻是在养伤,无暇顾及别的事情,一旦等到皇帝陛下将伤势彻底养好,只怕就会再有一场清洗。
所以人们都在等着新年以来的第一场朝会。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在大梁皇帝身上的时候,自然也就顺道着把陈朝暂时忘掉,实际上这几日陈朝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被大梁皇帝随手一击打成重伤,第一天还好,还能走回那座湖畔小院,到了第二日开始,整个人便连坐起身都不容易了,那伤势实在是太重,大梁皇帝强大的气息在他的经脉里游走,陈朝根本拦不下,只能任由那股气息在肆意的巡视自己的身躯,原本的气机也被压下,让他此刻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这几日他时常昏昏沉沉,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好在这是在书院,又是在谢南渡的小院里,还算安全,又有谢南渡日夜陪伴,这才让陈朝觉得安心一些。
过了几日之后,陈朝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在窗边读书的少女,泛白的嘴唇张了张,沙哑地哼了一声,谢南渡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家伙,问道:“还没死?”
陈朝苦笑道:“生不如死。”
他此刻身躯里无时无刻不在传来疼痛,到了此刻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大梁皇帝的有意为之,还是原本就是这个伤势,反正就是极为难受,让他也只能默默受着。
谢南渡来到床边,取出一个白净的小玉瓶,说道:“张口。”
陈朝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张开嘴,谢南渡将白净小玉瓶里的丹药倒出来,伸出手指将丹药放到陈朝口中,然后才问道:“如何?”
陈朝咂了咂嘴,说道:“有点咸。”
谢南渡脸颊微红,有些不满。
“这颗丹药很贵,谢氏上下都没几颗,你又欠我一次?”
谢南渡收回玉瓶,打量着陈朝。
陈朝无奈道:“这既然出自谢氏,我难道不是应该欠谢氏一次?”
谢南渡平静道:“欠我就好。”
她这话说得很讲究,陈朝也没有深思,倒也不是太在意,欠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人情,那就是天底下最小的事情。
谢南渡看了陈朝一眼,轻声说道:“宋指挥使来问过几次了,你那枚官印该给他了。”
陈朝皱眉,嘀咕道:“我这才当了多久的指挥使,怎么就又要还给他了?”
对于宋敛,陈朝倒也还算是放心,两人的关系很微妙,也不知道说不说得上是朋友。
不过他还是很快从怀里拿出左卫指挥使的官印,宋敛返回神都是好事,左卫那一摊子事情,他一个少年,其实想管也没那么好管,就交给宋敛才是好的,不过他随即问道:“那副指挥使呢,给我留着吗?”
谢南渡懒得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说道:“夏氏没了,这些日子已经查清楚了,勾结方外的罪名已经定下了,全族上下,都尽数斩首。”
陈朝一愣,问道:“这要杀多少人?”
谢南渡不以为意,“和当年比起来,陛下已经很克制了,不过是以这个罪名,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夏氏在那夜之后,要覆灭这种事情早就是共识,但是要怎么灭,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神都各方势力猜测的,有无数个罪名可以安在夏氏头上,但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简单直接的这一个。
陈朝感慨道:“这是杀鸡儆猴了,陛下的魄力真是无人可比。”
谢南渡点点头,“也应该如此,好让方外的那帮修士知晓,如今的大梁朝,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欺辱的了。”
陈朝哦了一声,没有搭话,这些事情他懒得去想,反正说来说去,大梁皇帝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更改。
谢南渡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在想,夏氏是不是起点,所以所有人都在看着这第一场朝会。”
“甚至还有人觉得,在漠北一行之后,陛下伤重不治,这是他要为之后的皇帝陛下扫清障碍,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在想以后到底会是哪位皇子即位。”
陈朝摇摇头,轻声说道:“他现在不会死,以后也不见得会死。”
谢南渡也对这个说法很赞同,毕竟若是皇帝陛下真的伤重不治,他其实就不该这么做,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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