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落在草中。那车夫也是个少年好事,一见大喜,道:“好呀!”说着把车子歇下,赶到那边,将老雕连弩取将过来,笑道:“爷们真好眼力,这枝箭不偏不倚,恰巧射在鸟头上。怪道偌大一只老雕,吃了一箭就动也不动的了。”
徐寿正把手来接,只听得树林里有人喝道:“好大胆的贼徒,你敢射死我的猎雕,管教将你来偿命!”鸣皋抬头一看,只见树林里赶出一个少年,背后跟着两个家人,拿着鸟枪铁叉,挂了些雉儿野味。那少年年纪二十光景,生得唇红齿白,衣服丽都,手执弓,背插箭,满面怒容。徐寿听他出言不逊,早已大怒,便跳下车来,道:“我便射死了你猎雕,却待怎地,你就出口伤人?惹得小爷性起,体说一只鸟,连你这小杂种也射死了,看你小爷可来偿命!”那少年听了,正如三昧火冒穿了顶梁门,大叫:“罢了,罢了!”便抢步过来,劈面一拳。鸣皋连忙喝住。那知徐寿一把早将少年拳头接住,扯将过来,提起拳头便打。鸣皋慌忙跳下车来分开,早被徐寿打下七八下,打得鼻青嘴肿。徐寿松了手时,便同了两个跟人,一溜烟逃进树林中去了。鸣皋把徐寿埋怨了一会,看了这只猎雕,对徐寿道:“这只鹰头上有角,名为角雕,端的要值一二十两银子,被你射死了,岂不可惜?”正在责备徐寿,只见方才的少年,同了两个汉子,在后面大路上如飞也似的赶来,大叫:“还我活雕,放你们过去!”鸣皋正待分辨,那为首的一个已到面前,大喝道:“大胆匹夫,射死我们角雕,还敢痛打我家兄弟,你也吃我一拳!”鸣皋道:“大哥有话好说。”言还未毕,那徐寿早已钻将过去,望那人打个毒龙探爪。那人大怒,也不答话,上手便打。鸣皋上前劝解,谁知后面那汉只道他相帮动手,便一个腾步跳过来,两劈手向鸣皋肩上打下。鸣皋只得招架。四个人就在当路厮打起来。那少年立在旁边看打,只不敢上前相帮。
四人打了五六十个照面,鸣皋虽则病后,到底本领高强;徐寿正是初出山的老虎,分外精神:故此这两人渐渐拳法不佳。忽听得后面有许多人赶来,大叫:“兄弟休慌,我等来也!”鸣皋听却吃了一惊,暗想:“这两个已经作伙对垒,今若再有本事高的到来帮助,如之奈何?”远远望去,约有五六位好汉,看起来都不是寻常之辈。心内正在着慌,那班好汉已到面前,一齐大叫道:“你们快些住手,都是自家弟兄!”鸣皋等四人便一同住手,将那来人一看,叫声:“阿呀!”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道来的一班是何等之人?原来就是季芳、徐庆、狄洪道、杨小姑、王能、李武。先前同徐寿交手的,便是周湘帆,同鸣皋交手的,便是包行恭。那时射猎的少年,乃周湘帆堂弟,名叫周莲卿。当时周湘帆、包行恭知道这位就是徐鸣皋,好似半天中落下了一件宝贝,连忙过来谢罪,拜倒在地。鸣皋连忙还礼。周莲卿也是久慕鸣皋,慌忙过来相见赔罪,便问:“此位是谁,却如此英雄了得?”鸣皋道:“这是小弟的家僮徐寿,十分无状,射死尊雕,礼当重责。”莲卿道:“小事小事,一个鸟儿罢了,值得甚么?”徐寿也向莲卿赔罪。湘帆道:“寿哥何必介意!”莲卿道:“小弟浮伤罢了,都是自己弟兄,休得挂怀。”众弟兄各各大喜。湘帆道:“寒舍就在前面不远,徐兄同到舍下坐谈。”鸣皋谢了,就打发车夫回转。
众弟兄大家步行,一路说说谈谈,不多时已到周家厅上坐。湘帆忙叫:“快备上等官肴来,与鸣皋兄接风。”堂中摆设盛筵,各人就席。罗季芳等问起鸣皋别后事情,鸣皋一一说了。又把众弟兄离合情由,各各细述一遍。这日重新结义,欢喜非常。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