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弘道嗤笑几声,这韩秀才也是太急于表现,说的话简直不着调。“其一,我与蒲州张家没有嫌隙;其二,我对他们确实有偏见,但原因是他们所作所为令我不齿;
其三,去不去河东,不是你韩延昌说了算。其四,我看你立场很有问题,建议你不要去了,不然只会给郜察院拖后腿,说不定会做出见利忘义的事来。”
郜御史拍案道:“不要争吵!”
范弘道又解释道:“不公开这样说,难道张家心里就不这么想了?在下可以断定,他们该做的动作一样不会少!
如果完全不公开,都只是在暗中较劲,那张家是晋南地头蛇,比暗中势力,比地方潜规则,我们比得过张家么?
所以我觉得公开挑明了说没什么不可以啊,此事并不怕公开。如果都在光天化日之下,才能体现我们的优势,我们代表的是朝廷,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堂堂正正?
就算退一万步,老大人确实也不便开口去说,你开口就是犯忌讳。但在下身份没顾忌,口无遮拦几句又算什么。戏文里总是有红脸白脸,老大人去当红脸,在下来当白脸!”
老御史打断了范弘道的絮絮叨叨,又对范弘道问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仔细与本官道来!”
别人不太了解范弘道,但郜永春却不会觉得范弘道是如此肤浅的人,背后肯定有什么内情。
范弘道神态忽然变得扭扭捏捏,“老大人真要问?”
郜御史喝道:“此处没有外人,有何不可对人言?”
范弘道沉默片刻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叹口气说:“为了保命。在下很怕死,所以要出格一点。”
对这个答案,众人只能齐齐用沉默来表示心情。郜御史亦迷惑不解,这跟保命有什么关系?
郜御史看待范弘道,真有点“问题儿童”的感觉,但是他明白,一个范弘道比十个庸才都有用。
时候不早,车马齐备,郜御史也就不在会同馆消磨时间了。一声令下,一名差役持该有关防的红牌,骑快马先行一步,这是打前站的。
而其余大队人马,包括主官一名、属员四名、差役八名,连人带行李分乘六辆大车出发。
向南四十里是卢沟河站,再向南三十里是良乡县,当夜宿于此处。然后又经过涿州、保定府、真定府、顺德府,过黄河进入河南境内。
盐业销售具有浓厚的计划色彩,哪里产的盐在哪里卖,都是朝廷规定好的。河南大部分地区都属于河东池盐的销售区。
所以到了河南境内,郜御史便可以顺路考察河东池盐销售情况了。在河南又折向西行,一直到陕州黄河边上。
此时已经是十月上旬了,天气开始变得寒冷。
有当地官员向郜御史介绍道:“此地渡口为茅津渡,乃山西河南两省交通之要津孔道也!向北过河,又穿过中条山,两日功夫就可抵达解州。”
天色已晚,郜御史一行当晚便住在渡口,明日再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