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之奴,供主子淫乐一二,莫说什么委屈,就是磨成了粉,也是不够报答主子恩情一二的”
弘昼一愣,转念便知她在说的是儿子贾兰,想想若非自己,那贾兰虽是小孩子,毕竟是贾府正牌子男丁后裔,该杀也必要杀了,就算是法外开恩,看在他母亲供王爷淫乐的面子上,也该阉割了送进宫里去伺候,自己大笔一挥,非但没杀没阉,反而赐了个出生读书,旁人不论。
这一个李纨,这份感恩戴德,恨不得化在自己身上的心意怕是真的。他扫视众人,一时也辨不得园中诸女心里是何想头,总觉得只因可卿之事,怕不是有人在背后耻笑自己,不由叹息一声,连吓唬吓唬园中诸女,聊以宣泄满腔子愤懑的心都没了。
摆摆手道:“罢了你们感恩也罢,知耻也罢,心里头有什么妄想也罢只告你们,古人说,万恶淫为首,论行不论心,论心自古无良人。所以本王不计较你们想什么本王善性,一向待你们也是和气,锦衣玉食、花团锦簇的,想来反而倒让你们有些忘形了。
居然敢和那下三滥的戏子往来今儿再提点你们几句,为什么本王不计较你们想什么呢?因为你们身份使然平心而论,要单讲姿色身段、气质容貌,模样体态,乃至学问性情你们中自然几个不错的。
只是无论如何,凡事有大体统小情趣,这大体统便是,你们进了园子,便是本王之奴,从身份上论起来。
连个人都是不能算的,说穿了,便是猫儿狗儿,又好比那一等古董玩器你说一个玩器,便是如何精致典雅,千娇百媚,也是个器具,便是个猫儿狗儿,又哪里来人管它们想个什么?所以,只告诫你们,想什么也就罢了。
若做出一点半点不如本王意的便是个玩器,本王淬了也就淬了若真以为本王只有个笑颜,没个脾性回头,定做个样子给你们瞧瞧”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气闷,不等众女回话,便对鸳鸯道:“今儿乏了哪里也不高兴去了,回顾恩殿”说着。
也不再搭理众人,带着贴身四奴自顾着去了,到那顾恩殿里,胡乱用了几口晚饭,却让鸳鸯替他洗脚按摩,让蕊官唱个曲儿取乐,勉强挑起兴致来,搂着蕊官,倒也只是平平常常,奸弄了一回子,也就睡了。
次日日上三竿,弘昼方醒,鸳鸯、金钏儿进来伺候了早点,才款款进言,说外头有人候着要见王爷。
弘昼只道必是勒克什来回报昨儿抄检天香楼之事,哪知鸳鸯却回道,一行来了三人都是要拜望王爷的。一是勒克什将军是来了。
二是詹事府司管冯紫英也来拜上,二人都是弘昼门人,颇为恭敬,一口一个“且待王爷休憩勿要惊扰,我们没什么要紧事,只候着就是了”可巧大内总管太监夏守忠来拜,二人都是恭敬“夏公公是客,自然请夏公公先”
弘昼却也是一愣。说起来自己总掌内务府、宗人府、詹事府,后宫太监都是自己管辖,其实这紫禁城自有紫禁城的规矩,各处首领太监或是皇帝近身侍奉,或是各宫嫔妃跟前伺候,要不就是亲王郡王直辖,各有一方来头。
这夏守忠乃是雍正近侍,虽品级不过和内务府佟客双、宗人府周秉全等人一样,其实到底是个有脸面的。便命唤进来。那夏守忠进来,亦是恭敬行礼,两跪六磕的
弘昼倒也客气,便命金钏儿亲自去“扶起夏公公来,莫拜了,端个凳子来坐了说话”夏守忠逊谢再三,才斜着身子坐了。
却道:“奴才今儿冒失,来拜见五爷,实在是惶恐只是奴才知道五爷素日里最是心善,体恤我们这些下人,奴才如今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也只好没眼色,来求五爷恩典了”弘昼听他说的含糊,倒是笑了。
只道:“你这老货,别兜圈子,有什么事便说就是了。”夏守忠才连连应道:“是是是,奴才嘴笨,倒说唠叨了是这么着四爷宝亲王早先便传下口谕来,万岁爷身子欠安,大内凡事,以安定为先,但凡一应用药。
除了太医院留档,还要内务府、军机处都要知会”弘昼奇道:“这是世祖爷时便留下的老规矩了有什么不妥么?”
夏守忠连连苦笑道:“唉奴才一向只有守着大内规矩的分,哪里敢说什么不妥当只是前儿个,太医院上的药案,军机处竟说‘虎狼’了。
皇上自己身子不爽,没精神,只说‘便就这么着了’五爷您想,皇上也好,军机处也好,弹一手指甲就能将奴才弹成粉若是不按方子办药,皇上的龙体有个半点不吉祥,奴才就是万死也不能赎这份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