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只要那什么到底,到底不必怜惜我”说着。
自己也知自己这话竟是实在羞得无地自容,低头玩弄自己衣带。可卿见她如此,听她如此,论此刻形态倒似芙蓉初露花苞羞,察言语心绪倒似杜鹃啼血尽,可怜可叹亦可观玩,倒不免有些口干舌燥,心中忽然又起个荒唐念头“这雪玉般的洁傲小女孩居然也悟了
主子倒另有一份温柔可享可怜我时日将尽,否则难不成我也可品几分滋味”只是可卿此时再也不忍心就此亵渎她的。
转过头,方才淡淡,一字一顿道:“主子这会子已命人围了天香楼,我本是在外头走动,是有个昔日里姐妹,不顾生死传个话给我
只是传话给我又能如何?我这一回去,便怕再也出不来了,今儿主子就要处置我说来我亦是自作自受,无可奈何,倒不过路过栊翠庵,来这里告菩萨一声就回我院子里去等死罢了”
哪知黛玉早猜到五分,此刻心境,闻得这等雷霆消息,竟然依旧支持得住,半晌却字斟句酌和悦颜色道:“姐姐你究竟是有什么事体难见主子,我也不问。究竟是真是假,我也不言了。
我这几日便一直在想这事。我们宗族有罪,说是贪赃辜恩,其实听说犯的还是圣忌,都该是剐的罪,可我们主子却格外庇护加恩,为的什么?”可卿闻言却瞧着黛玉,不知她所言何意。
黛玉却依旧道:“其实想来只为了一条,说句啐口的话主子风流,觉着我们几个女孩子,不仅模样儿,只怕性情上亦能愉悦主子,就凭这一条,才饶了大罪,拘在园中受用。从人伦上论,主子便确确是个荒淫的。”
可卿万不料她说出这等话来,倒唬了一跳,却听黛玉依旧说道:“只是如今我们,一死一生,皆在主子一念之间。
有罪无罪,当惩当赦,也在主子一念之间姐姐你说句等死,就不是为奴之意,你为自己也罢,也主子也好,既说自己有了罪,就该去见主子
见主子见主子求奸求辱宁可让主子奸玩你至死,也不要落到那起子龌龊人手里。也算了了这辈子的孽,酬了主子这辈子的恩来生来再不要脱胎红颜女儿家才是正理”
可卿看着黛玉半晌,到底长叹一声,却不再答言,转身吱呀推开佛堂小门,竟要出门。黛玉忍不住追一句道:“姐姐我不忍心看你如此,就再追问一句姐姐姐姐究竟有没有有没有真能惹主子生气要要发落的事体?”
可卿回头,居然凄然一笑,此笑风情万种,但使云月失色,桃梅无颜,只缓缓道:“罢了,适才林妹妹说你我一般儿人。
其实我如今方知,你我究竟有一等子差别。园中女子,如同妹妹,其实都贞洁自守,便是要供主子奸玩赏用,也是礼上所迫,只这样,才能让主子品赏耻态。
只我,却是天性里淫贱无耻、水性丧德。我如今死到临头,菩萨在上,便告诉妹妹也不怕,我喜欢主子奸我的我头一次被主子奸玩也是伤心欲绝,后来却喜欢的紧,不论什么性奴不性奴的话。
我也日日盼着主子来奸弄我的身子,如何折磨凌辱我也成的,而且我也喜欢奸其他女孩子我,我自问自心,其实也喜欢其他男人也能来奸我,是了,不论是不是主子,只要是模样儿好又懂得其中味道的男子,我都喜欢
你说这等喜欢,究竟算不算对不住主子?妹妹你如今说天性二字,说风月是造化自然之理,只是妹妹聪慧,等妹妹真的被主子奸玩过,再去逼迫奸玩下位的女孩子,再甚或被凤丫头甚至你宝钗姐姐逼奸
再甚或被其他男人奸辱,妹妹,你如今到底是冰洁处子,一尘不染,等你尝尽种种风月,还能说出天性二字么?我已知透其中滋味,总想来天理报应,女儿家失贞辱节、淫心妄行就该有这下场。”
黛玉不想可卿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一时竟听得脸蛋儿通红不知如何答话,半晌,却听可卿又是凄然一叹道:“话虽如此。
但是其实园中一池静澜之下,却有这许多机心这回是有人布了天大的局来害我我便是死了也就罢了林妹妹你虽良善,却也当自珍重小心”说着。
婉转幽叹,也不待黛玉再说什么,转身推门就出去了,只留西风卷寒,吹得帷幔扑扎、卷幅摇曳,倒是一堂冬意凌凌。黛玉呆呆了半晌,门上紫鹃才进来,悄悄道:“姑娘,似乎出事了?”
黛玉回头看看一堂佛号,独有那一幅“莲心”两字被窗外西风格外吹得凌乱,都歪了行迹,上前亲自扶了扶正,才回头道:“紫鹃,你出去找个丫鬟来打听打听,就问问主子这会子在哪里,我想要去见见主子请罪请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