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冯紫英这会却是越发添了小心,只是陪着笑,目不斜视,亦不说话,倒好似从未见过晴雯一般,只是说个“劳烦姑娘”便随着晴雯进去。
到了枕霞居门口,候着回了话,才随着一个丫鬟进到里头,到客厅上拜见了弘昼,叩了头陪笑道:“主子回来了奴才见主子气色还好,本以为路上必然乏了,却到底是主子体泰安康看着竟更有了精神”
弘昼摆摆手让他坐,一旁自有小丫鬟翠雨献上茶来,弘昼却已问道:“京中情形如何?”冯紫英哪里敢真的用茶,小心翼翼陪侧着。
听弘昼问,忙回道:“主子明鉴,太医院、军机处、内务府都说了,皇上身子渐渐安康了呢只是奴才听个信儿,也要回主子才好恩李卫李督军前儿晚上进的直隶,只怕今儿已经到京了”弘昼不由低头沉吟,却不说话,半日才道:“李卫进京,自然是有差事”
冯紫英嬉皮笑脸道:“奴才随着李督军几年瞧着咱李督军乃是大清头一等忠臣既然进京,自然是有差事”弘昼摇摇头,他这大半年来内外走动,也已知道里头滋味,李卫官封两江总督,乃是地方要紧差事。
只是他乃是雍正昔年府上带出来的龙潜之臣,确实如同冯紫英暗示,实在是大清官吏里,眼里只有雍正一个人的要紧官员,如今既然进京,必是雍正秘旨,有差事要他办。
联系着前后事态,怕只怕雍正其实回光返照,自知不治,要安排身后事也未可知。他思来想去,这等云诡波密之时,自己其实就是装病装病再装病最是妥帖,便也只能摇摇头不说,又道:“三府里呢,有什么事”
冯紫英近来心里怀了鬼胎,正想着要多博弘昼欢心,听他问起,正中下怀,忙回道:“主子不问,奴才还不敢说呢。差事上,正有些麻烦事体,就请主子疼奴才,给奴才出个主意才好”弘昼明知他这等说话,必有所指,便笑骂:“莫捣鬼,有事便说”冯紫英笑道:“旁的都是小事,只是皇上身子不好,如今只住在畅春园,三府里说宫中要清清鬼气,也好为皇上回宫做筹备才是
其实不过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将那一等年纪大的宫人女子,放几个出去归乡,本来是那里朱妃请旨,说是冷宫里的罪余的宫人,该杀了杀,该流的流
恩该放出去姘了也该办了别皇上回来一宫戾气才好这等大事,詹事府哪里敢做主而且奴才想着恩
恩皇上身子不安,也该祈些福寿才好,前几日回了皇后,皇后说既是封了王爷您掌管三府,还是该王爷您回来发落才好奴才自己做主想着有那几个可怜见的宫女。
其实论起来是个株连的罪过,何必一并荼毒了只是若要放出去,也是不妥主子若疼奴才,可否收留了也算奴才三头交代了差事”
弘昼一听便知这冯紫英捣鬼,想来自己那日亲临后宫探冷宫,又留了玉钏儿询问抱琴究竟,这冯紫英布这弥天大阵仗。
不过是以为自己看上了抱琴,想借机献给自己淫乐,只怕这奴才胆子包天,连元春一并送来都是有的。自己倒是确有这个心,只是如今总不好为这等事去回雍正,若无雍正首肯,也未免有些风险,一时倒是踌躇,想了片刻才含糊道:“既如此,你瞧着办只是莫要一味胡来,大内事自然要谨慎妥帖”
冯紫英听他答得含糊,知道这主子想吃怕烫着,笑着回个是,又小心翼翼道:“主子,前几日园子里又有了风波是奴才办差不小心只是不知道周公公这里处置如何还请主子示下”
弘昼知他也同凤姐一样,其实是打探紫菱洲之事,略想了想,道:“这事容我也问问才好。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却说弘昼回园,即是才归京,便唤了冯紫英等要紧门人来理说些头绪。一时却说有事要差冯紫英去办,冯紫英听他说得煞有介事,忙弯腰恭谨道:“请主子吩咐”
弘昼翘个二郎腿,端着那粉彩团云粉霞小扣碗儿吹着饮口姜茶,却才淡淡道:“如今旗下门籍是哪里在管?”
冯紫英见问得奇,笑着答道:“这却是内务府的首尾主子要问究竟细里,寻内务府那老于驼子来,他是昔年陕西于中丞的胞弟,先前捐的这差事,管这个已有八九年了”
弘昼摆摆手道:“就是不想太惊动了外人八旗门籍自世祖爷入关来,这风起云涌的、改换门庭的、获罪失漏的、并旗易帜的,多有遗漏。我这儿有个孩子,却是原来阿济格表亲的旁支,算起来也是正白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