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理会门口一众太监宫女,就走到湘云迎春跟前,才对湘云额首,只笑一笑道:“云妹妹也在”
脸上却是神情古怪难辨阴晴喜怒。那迎春见了凤姐,早已掌不住了,扑腾就跪了,一对朱唇失了血色只打着哆嗦,两段柔肩颤抖不堪如沐霜雪,口中胡乱谢罪道:“凤妃,我不知什么事主子我倒惊了您了”
凤姐却亲自上前扶起她来,沉一沉,脸上依旧神情古怪,却柔声道:“迎妹妹别惶恐。更别跟我这里谢罪恩我刚才是在天香楼里来主子这会子在天香楼里,是主子命我过来的”
迎春被扶起身来,听得此言,顿时身上又是一惊一软,颤颤巍巍问道:“主子?”凤姐面色难难一笑,沉吟道:“主子的吩咐,要我先带妹妹去其他地界上安置一夜。
主子的原话:迎春不必来请见,也不要禁她吓她,让凤丫头先问问她话”迎春听见凤姐转述弘昼之话,果然不是小事,心头却反而认命一般,似乎是横了心应接祸事,便忙又跪了。
叩了个头,倒口内也清爽了几分,只是恭谨惨然道:“就请凤妃问话”湘云等见凤姐如此说来,便知此刻自己在这里已经是不便,更不必去见弘昼求情了,听凤姐要问话,忙都万福告退。凤姐也不阻拦,问候安慰了让她们自便。
待等湘云自带了翠墨去了,却又将迎春扶起来,道:“不忙,迎妹妹先不要怕外头男人不是常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么,何况你我,只是主子一介性奴这里风大人多又冷又不便恩,要我说,我们另寻个地方说话就是了”
迎春见她如此,知道所问之话固然要紧,似乎弘昼也没有要立刻处置自己之旨,脑海中乱乱的:“我失身之事已经告明主子,当时不处置怎么这会子难道是?”一片胡思也不敢深想,亦只能回道:“凭凤妃姐姐吩咐”
凤姐便一手携了迎春,一手拉扯着惜春的小手,只带着二人沿着湖岸向南探步行走。口中只是温声道:“今儿紫菱洲你怕是不能住了,莫哭,主子又没有明说降罪,既然叫你别处安置了。
我们总要照办不要违了主子旨意才好这会子天色也快晚了,回头吃了晚饭就是。恩缀锦楼里还有几处卧房不过为妹妹计,缀锦楼离天香楼远,主子万一要提见倒不便。
我倒有个主意,我们姐妹却去太太那里说话可好?太太那里丫鬟房间多,袭人更是个敦厚亲切的,打扫两间房间你和惜妹妹先将就了,等我问完主子的话,我们寻太太一起说个话、拿个主意可好?”
迎春本是个没主意的,自然只道“一切凭姐姐吩咐”凤姐便命人先去回袭人,便携着二女转道穿过潇湘馆后的竹林,去怡红院里,一路之上只是安慰迎春,却也不肯说个子丑演卯来。
那怡红院如今说来其实有几分人情古怪,论昔日尊卑,王夫人、薛姨妈姐妹住在里头,携着一众丫头,专司园中女眷衣裳,若论如今身份尊卑,却连个名位都没有,前头的大丫头袭人却是园中所有丫鬟里,头一个封为姑娘的,算起来和迎春、探春都齐头了,本来是个尴尬场景。
只是这袭人性子温厚,此刻明知弘昼有意如此搅扰尊卑,乱用禁忌,是为了一点淫心奇欲,她既不敢辞身份,只能在怡红院里执掌吩咐事务,那性子却越发守礼谦恭,竟能用尽了心思言辞,小心翼翼和那几个丫鬟奴儿相处融洽,又不折辱王夫人、薛姨妈的心。
此刻听闻凤姐带了迎春要来,早已经携了晴雯、麝月、秋纹、碧痕等四女,早早候在门口,见凤姐等过来,迎春却是一脸惨然,便也不便欢笑,只上前去,对着凤姐行了单膝跪礼,口中却只用旧日里称呼,言道:“奶奶安好太太、姨太太如今身份不便,就在里头候着奶奶。已经替二姑娘四姑娘打点了,只是里头正房原本是昔日爷们的,我们都不敢僭越乱动,便只留给主子用,连太太,姨太太如今都在后头另打扫了房间。我想着,晚上二姑娘四姑娘就委屈一下子,就睡我房里可成,秋纹已经叫小厨房备了些茶水果品小菜热汤,晚上就奶奶、二姑娘、太太三个人一起在里头用饭,说个体己话儿,我陪着姨太太和其他人在外面用饭。我也没个成算,也不知是不是妥帖?若奶奶您有其他吩咐,我这命人去安置”
凤姐忙笑着扶了她握着她手赞叹道:“你一向最妥当的。就这么着就好。只委屈了你,尽心能安置妥帖的”那袭人却又恭恭敬敬向迎春深深万福,做了个礼。
迎春思量袭人如今是个姑娘,和自己平了身份,忙不迭扶她,才要说话,那袭人已是以目视地,并不抬头,正色柔声道:“二姑娘必是要谦让了,更让我没个存身之地了主子怜恩授我身份,我受来惶恐,却又不敢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