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上邪君”身形愈飘愈疾,使季灵芷顿感目眩神摇,他那仅有的“一招”却不即发。
只见场中两条无法看清的身形,免起鹘落,一似逐月流星,把“二十八神”中十四高手,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狂震!
季灵芷全神注定对方,潜聚无上功力,准备接下随时可到的一招。
霍地,面前身形一凝“太上邪君”右手奇幻无比的当胸抢入,虚无缥缈,毫无风声!
连忙急侧身形先作避让,一只右手蓄势待发。
眼见对方招式用老,无法够上分寸。于是右手二指如钩,疾向他的脉门上戳下
谁知“太上邪君”那只怪手,使的却是诱招,腕似无骨灵蛇般一伸,暴长尺许,竟然反手缠捉他的腕部。
季灵芷“天龙九式”手法何等玄奇,指下一变,也将对方腕部扣个结实。
此时双方各发内力,如电流相触般“哗哗”暴响连声,季灵芷顿觉腕部酸痒性力渗穴宜人,竟自无法胜他,如再僵持下去,势必受制!
只见他虎目暴睁,威光电闪,左掌当胸猛劈而出。
再说“太上邪君”见对方如此年轻,但功力之强,已属罕见,竟然能够抗拒他的“九阴邪劲”心中也极骇然,此时暴见对方左掌劲力如山,十道红白异光嘶然发闪,更自不敢怠慢,也将左掌奇幻一翻,强攻硬接!
太上邪君公孙渊一掌硬接,顿见碧光暴现,全身均为异采所笼,面目狰狞,更比鬼魅难看。那掌上真力之强,更若天崩地裂般骇人“蓬”然一声巨震,但见满天红白碧蓝光芒,如灵蛇乱闪,兹兹真力磨擦激射之声,刺人心耳!
顿时两条人影,应声乍地分开——
“太上邪君”满脸惊骇至极,蹬!蹬!蹬!连退三个大步,心头血气翻腾中,深悔低估对方实力,未发全部劲道,以致季灵芷脱出掌下!
而季灵芷更是身形连晃;歪出二丈有余,俊脸煞白,胸头起伏不已,他调气半晌后,嘴角傲然微笑,道:“公孙老邪!从今后本人将你记上一笔大账!”
说毕,缓缓移步后退,便要下峰。
“太上邪君”一脸无可奈何之色,正想说话找场-
季灵芷本身功力甚高,不为寒暑所侵,因此并不以村姑在奇寒澈骨的水中浣衣为异,只是这立足巨石,满布青苔,光滑无比,更何况水深流急,倒惟恐对方万一失足!
那神鸟“玉翎使者”见季灵芷驻足不前,也就飞落他的肩上,扭着一颗小脑袋,凝神欣赏
工夫不大,村姑业已洗毕裙衫。双手捧着一篮衣物,轻拧纤腰,伸着一只雪白玉足去踏石上布鞋,另一足单腿而立。
顿闻“玉翎使者”一声惊呼:“滑了!”
那村姑果然身形一溜。
季灵芷身如游龙冲起,健腰疾折,猿臂轻舒,就在村姑一足尚未沾水的当儿,将对方拦腰夹住,如提轻絮般,飞上堤岸,连篮中衣服都未撒落!。
但这布巾裹头的村姑,竟然头也未抬,便以沙哑的嗓音,微慢说道:“你这人多事,我长日在此洗衣,也没掉下去过!”
季灵芷见对方不领人情,而且说他多管闲事,不由俊脸微红,连忙放手。他心中虽不自在,但对方是个年轻女流,不便争论。
那村姑轻拂衣裳,将头抬起一看季灵芷,四目交投,双方都是猛然一震,足见内心都有无比的惊奇!
那村姑是被季灵芷的英姿所震慑。
而季灵芷简直是如见鬼物般骇得俊面煞白,心中深叹上天不仁,给这少女一张难以形容的怪脸!
这少女的脸,一如手足般的粉嫩雪白,但是左眉高,右眉低,左眼大,右眼小,如果将她的五官分开来看,件件很美,但像她脸上这样的排列,却令人看得心中直冒冷气!
她这副容貌,用一个“鬼”字都形容不完,只好说是造物者恶意摆弄的杰作!
那少女见季灵芷惊骇满面,立刻冷声说道:“你看清了我的脸,可后悔不该出手吧”
说完,转身就走
但季灵芷的想法正好与她相反,他自己曾做过十几年的“畸形儿童”对天生缺陷的不幸人,特具其同情之感,连忙抢步拦阻道:“在下毫无此意,姑娘千万不可误会!”
“这是真心话吗?”
“完全出自至诚!”
“为什么?”
“我我以前比姑娘的外表,更为不堪”
村姑闻言掀唇一笑,笑得半面肌肉抽动,但另一半毫无表情,哑声道:“那你是遇上了奇迹!”
“可以这样说!因此姑娘不必灰心,而且”
“而且什么?”
“女子四德,言,德,容,工,面貌并不是最重要的,何况它还是制造是非的祸根”
村姑闻言,面容肃然,似是深为感动,但明眸中忽见对方口角上渗出一丝血痕,骇得身躯一震,蓦然低下头去沉吟起来。
原来季灵芷掌势未愈,而刚才为了救人,骤发真力。竟在沉腰下折之时,岔了“气海穴”以致触动血气。
那村姑盘算片时,抬头问道:“你敢莫是受了伤?”
“不要紧。”
“那么你打算往哪里去?”
“要去找寻一位行迹不定的前辈!”
“如今天色已晚,你既没有准定去处,可到寒舍憩足!”
季灵芷原无前去之意,但是他知道畸形之人,心思特细,如果客气拒绝,反而使对方伤心,于是故作欣然,答道:“那就多谢姑娘的好意了!”于是村姑在前引路,缓缓向竹林中一点灯光而行。
季灵芷自我介绍了本身名姓,并问道:“姑娘芳名是?”
“我这样的丑陋,还用得着提名字!”
“取笑了!否则不便称呼”
“名字只是一个人的记号而已,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全不在乎!”
季灵芷深知对方自卑之感甚重,乃即婉转说道:“这决不能随便”
“我叫弃尘!”
“贵姓?”
“无姓!”“名‘弃尘’而无姓,岂不成了出家人”
季灵芷一时说溜了嘴,急忙停住,可是对方早已懂得,淡然一笑道:“我原有出家之心,只是义母在堂,未便离去!”
季灵芷心头一叹,但是话机似不相投,只好默然。
谁知“玉翎使者”在肩头一跳,叫道:“还有我!还有我!”
引得两人同声一乐,顿时空气轻松许多,季灵芷用手一指神鸟,向“弃尘”介绍道:“这位是‘玉翎使者’!”
“弃尘”一见此鸟,万分喜受,伸出玉手连摆几下,那鸟儿刷地飞落掌上,叫道:“弃姑娘,你好!”两人不禁哈哈大笑,不知不觉已经走近竹林,灯光掩映中,只见竹屋三楹,清幽无比,别有一番情趣。
“弃尘”停步低声道:“我义母心神不太安定,你不见她也罢。”
“长辈焉能不见!我小心应对就是!”“弃尘”刚一推开竹门,立闻房内一个清高嗓音问道:“弃儿!是你回来了吗?”
“妈,是我加为了,还有位客人。”
“哦——他是谁?”
“是位年轻人。”
“引来与我一见!?她们对答之间,季灵芷却是心头狂震不已只见“弃尘”玉手一招,连忙紧张无比地跟随而入。
只见孤灯之下,端坐一位中年妇人,目光茫然地向门口张望。
季灵芷突然热泪如潮泻落,猛地扑落她的膝前,叫道:“妈!你老人家可好”这一声“妈”把“弃尘”姑娘叫得莫名其妙
那中年妇人,睁目对季灵芷打量半晌,惊喜之色中,仍有茫然之意!
她竟然会有如此英俊的少年,认她为母,当然异常高兴,可是她不太清晰的记忆中,只有一个瘦弱的影子!
季灵芷见义母神志仍是模糊,心中更为凄惨,哽咽道:“你老人家是否记得高山上的那口大钟?”
疯义母侧首微思,随即一点头,表示想起来了。
“我就是你在钟下收的——孩子!”
疯义母闻言喜极落泪,紧握季灵芷说道:“你就是我失而复得的儿子妈真太高兴了可是你不像他呀!他很矮委瘦!”
“孩儿曾服万年灵芷,所以长大了”
“这太好了,你现在才真像我的独生孩子,脸也像,身材也该这么高那个灵芷一定是天赐神物!”
季灵芷忙自怀中取出一个油绸小包,仔细拆开后,露出一片翠绿干叶,他将此叶双手捧陈,道:“孩子留下一片芷叶,孝敬你老人家!”
“我要吃这个干吗?”
季灵芷不便说出此叶可医疯病,何况师尊还说过:“干藏过久,其效渐减。”
因此改口道:“它可以益寿延年,润神补气”
“妈的身体还很健朗,用不着什么补品”
“弃尘”连忙陪笑劝道:“这是‘灵芷’一片孝心,妈不要拒绝!”
疯义母看着这一俊一丑的儿女,欣然笑道:“好吧
可是这怎么吃法?”季灵芷恭敬答道:“生嚼即可,等会你老人家吃的时候,灵儿再为您运功相助”
“哦!一阵子工夫,他也学会了武技,还会动功!”
“略知一二”
季灵芷尚未说完“弃尘”却猛然将他衣角一拉,抢着说道:“妈一会儿好了,等下我来伺候您老人家!”
说毕,竟将季灵芷领到外厢,低声续言道:“你自己心血上涌,显然内伤不轻,怎好再为义母推穴过宫!”
“原来你也会武功!”
“略知道-二!”
“那你要”
“由我替她老人家效劳!”
“这个”季灵芷不知对方功力如何,颇不放心,但又恐引起她的反感,故而话到舌边,又留半句。
但“弃尘”却单刀直入地反问道:“想必是怕我功力不够!”
季灵芷只得另找理由,道:“我比你年长,该我先尽孝道。”
“弃尘”发随即答道:“年有长幼,孝无先后,难道义女就不能吗?”
季灵芷见对方自认年幼,更进一步说道:“我拜认义母已有三年,‘弃妹’想必在我之后!”
“我虽认母只有月余,但是我曾经”
“曾经怎样?”
“弃尘”显然避过舌头,改口说道:“你目前已负内伤,不应该”
“弃妹!愚兄复功甚速,决无关系。何况这守护之责,非你不行呢?”
说时,解下霓电剑,双手递过。
“弃尘”那双一大一小的鸳鸯眼,连眨几下,暗忖道:“他既负伤而来,谅必对头也在不远”
终于接剑点头,再往厨下料理晚膳,季灵芷见她步履轻灵,显见武功非弱。那身材虽为宽大不称的布衣所遮,亦似骨肉停匀,可惜却生就一张五官不配的怪脸。
不禁为之凄然暗叹不已,忖道:“如果世界上有任何办法可以改正她的面容,我一定不辞万难,替她解除这重心理负担!”
一顿野味山肴的晚餐,在母子欢笑声中用过,惟有“弃尘”沉默寡言,只顾料理杂务,更显得朴实老成!
季灵芷便请义母服下灵芷翠叶,恭送入房,为其运动助力。
他内力接触之下,发觉义母六脉条条,血气均旺,显然病在心灵。
虽不知“芷叶”能否奏效,’但仍是尽其全力施为,不敢稍懈。约经两个更次。
义母业已酣畅睡着,脸上神色极为红润安祥。
季灵芷趁机自行运气复功,瞬即间已入“心气合一”的境界,耳边微闻一声金鸡长蹄,天已、四更时分,再有片刻,就可回复功力。
哪知道——
竹林外面,突有一粗暴声音说道:“这竹屋也该搜一搜!”
另外一人答道:“说得对!”
这两人说话中,内力弃沛骇人,足见武功不同凡俗。
立闻竹叶轻响,两人竟已走近门前。
季灵芷运功中无法起身,只得倾耳而听,便闻“弃尘”脚步沉重的开门而出,那低哑嗓音随之而发道:“噫!
你们是干什么的?”
门外窥探的两人,正是“沧溟二十八神”中来“灭门神”、“杀门神”
他两人日间被困季灵芷石阵之中,饱受惊骇,竟自前来寻仇“太上邪君”也因一掌之恨,准他们四出搜索。
这两“神”一见对方是个少女,四只恶眼一齐盯去,顿时吓得背脊上飕的冷气乱冒,赶情对方的尊容,比他们还令人骇怕。
“灭门神”用低了一个调的嗓音喝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你俩个才像鬼!”
二神听清对方口音,果是人声,立刻胆气顿壮,重用凶恶狂妄的语气喝问道:“丫头!我来问你——”
“嘘——小声点,我妈睡着:了,别这样鸡鸣狗叫好不好!”“弃尘”心头虽是怒气冲天,但她知道季灵芷正在运功,又怕惊动义母,于是假装村野,拖延时间,倒真装得有模有样,连二神这等武林恶物,居然被她蒙在鼓里!
“杀门神”忍住凶性,问道:“你这儿可有个漂亮小子?”
“你嘴里干净点?我们家一母一女,哪会有个小子?”
“丑八怪!我是问你看见没有?”
“没看见!”
“口说无凭!太爷不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
“太爷要搜!”
“杀门神”搜字出口
凝立窗后的季灵芷不禁心中“怦”然猛跳。
原来他片刻之前,业已运功完毕,早将二“神”凶狂之态,尽收眼内。若依平日心性,对方早已血流五步。
可是目前却因义母服下芷药,酣睡正甜,不敢贸然出手,但若让二神入室搜查,势必难免流血惨剧。
而且这种场面“弃尘”饶是机智绝伦,想必也难应付
谁知“弃尘”闻言,马上蹬蹬上前两步,沙哑喝道:“不准你搜!”
室内的季灵芷立刻心头发紧!
但“杀门神”见这鬼怪般丑女“鸳鸯眼”光芒一闪,格外怕人,反吓得心头一麻;喝道:“丑八怪!你敢”
腰间“哔啦”抖下蒺藜销魂链
“搜是不行,要是进门拜访还差不多!”
“灭门神”一旁冷哂道:“‘老杀’咱们犯不上跟这白痴费手脚,就算登门拜访罢!”
“弃尘”居然大开竹门,单手向二神比了个迎客姿势,道:“请进,可有一件,不许吵醒我妈!”
“灭门神”当先入门“杀门神”随后要进
“弃尘”哑声道:“房子小,你在外面等吧!”
“杀门神”一想,外面需人把风,居然收步不进。
那“灭门神”一看只是陋室三间,凶目扫之下,瞥见右侧小室,房门大开,竹榻上酣睡着一位中年妇女,虽是不施脂粉,但天姿国色的风仪,令人一见而生敬。
于是一面入房,一面刻薄道:“看不出这小的像个丑入怪,老雌儿还真”
他轻薄之话未完,门后突地劲风箭射,一根如铁指头,飕然直贯“脑门穴”
竟至连根尽没,插入小脑脑叶之内!
只听“噗嗤”一声一一一
“灭门神”一双眼珠,如两颗血球,夺眶箭射而出!
“答!”“答”!钉贴门框之上,几条肉筋,兀自抽跳不已!
那眼,耳,口,鼻中,七道血箭纷飞。
半声未吭,已是了账!
但这具凄厉已极的尸首,居然不会倒下-
只见满面杀气骇人的季灵芷右手一指高挑。钩住尸体后脑血洞,生恐倒地发声,惊动义母!
饶是他出手干净俐落,但“灭门神”目耳何等机灵,室内怪声早已将其惊觉。
陡地仰天一声凄啸,犹似枭鸟夜号。
随即不理状如痴蠢的“弃尘”抢步箭射屋内,顿见“灭门神”在侧房拦门凝立不动,一若泥塑木雕。
但定眼细看下,只见他七窍鲜血长流,显已死去!
“杀门神”心头骇异至极,弯腰屈膝,便要冲入——
谁知他身形突被冻结,但见两只恶眼光芒暴散。
心窝中一道青紫色耀目’寒芒,突出三尺之长——
竟已被饱受恶气的“弃尘”一剑透背刺死!
季灵芷与“弃尘”几乎就在同时,齐飘身形。
一个不松手指,一个不拔长剑,便以原式提起死尸,箭射出屋,觅地为之灭迹掩埋。
“弃尘”问道:“义母醒了没有?”
“还没有!”
“刚才对方-声长啸,恐怕是叫人”
“不错,我们要小心应付特别注意不要惊动她老人家!”
一会儿工夫,两具尸体业已埋毕。
就在两人准备收拾回家的时候——竹林中衣襟带风之声,四面发嘶,数道奇快身形如电疾射而至。
就听一声如雷暴喝道:“姓季的,老子要你狗命!”
话音未落,掌力如山涌到,刮得满地竹叶乱飘,足见来人内力雄沉至极!
季灵芷心头微凛,目内精光电扫下,只见“沧溟二十八神”之一“绝门神”青面扭曲如鬼,拦腰发掌攻到!
他此时为恐惊及义母,就怕拖延时间,立即左掌进出怒海鲸波劲道,横划而出。
“轰隆”爆响中“绝门神”身形离地震退丈外,竟将碗口粗细巨竹,撞碎二十余根。
季灵芷滑退一个大步,双足入土尺余,心中犹是骇然之至。原来这“二十八神”功力竟是意料之外的高强。
同时“飕”!“飕”!连响。又有二敌如箭射而至!
季灵芷俊面杀气逼人,双掌一错
但“弃尘”左手长剑划出卷地寒芒,抢先迎上,喝道:“快去保护义母!”
季灵芷身形应声冲射数丈,凌空妙曼一折,单足轻点,立刻飘坠屋前小院之中。
院内人影如游魂飘窜,掌风似浊浪排空
旭阳照耀下,两个威猛绝伦的大汉,正以怪异招法,与义母斗在一处,打得连身形都无法看清。
义母不惟招法迅速,掌力雄沉,其身形更若灵燕般妙曼无俦,愈显得气定神闲,深具名家风度。
季灵芷一瞥之下,稍稍放心,但院中另有七个高手,俱是“沧溟二十八神”之列。在旁凝立观战。
从他们紧张的神色上看来,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突然——
半空中一点朱红,笔直疾坠而下,更比闪电还快,叫道:“快来!快来!”
正是神鸟“玉翎使者”向他呼唤!
只见它锋利无比的朱嘴,迳啄动手敌人的两眼,迫得对方慌忙退步发掌上击,神鸟双翅一扑,早已凌云而去。
可是它那声叫唤,已将场内诸人惊动。九“神”心头骇震之下,即刻撤出圈外,排成一列。
而义母一见季灵芷凌空飘来,也就退到门前,唤道:“灵儿别怕,到妈这里来!”
季灵芷业已看出义母神色回复正常。
双眸中,不仅内力光芒如电照闪,亦且眼神清澈如一泓秋水,足见所说的话,并非疯颠,而是爱他至切。
竟对场中“九神”连看都不看一眼,迳赶义母身前,问道:“你老人家好了没有?”
“妈很好!”“请你老人家回房,孩儿自会收拾这班人。”
“灵儿!你?”
“妈放心,这只是举手之劳。”
“九神”何等狂妄之辈,眼见母子一问一答,把他们看做一群野鬼游魂,哪能再忍得住,正待喝骂。
却见“绝门神”“破门神”厉叫连声,各将轻易不用的奇门兵刃“蒺藜锁魂链”舞得风雨不透“呼呼”狂嘶,紧跟怪面女郎“弃尘”飞射院中
“弃尘”身后三四丈处“残门神”咽喉下鲜血汩汨,犹似红色喷泉,身形几歪之后,颓然扑倒!
“弃儿,你也过来!”
她一闻义母慈谕,不遑与敌纠缠,左手长剑回手刺出一蓬闪闪寒芒,连步横飘,迳至义母身旁捧剑恭立。
“绝门神”、“破门神”虽是情急拚命,但一见对方三人并肩而立,神威慑人,只好鼻息咻咻,往自己同伴那边撤去!
这十一“神”僵在当地,心中俱是骇震不已——对方长幼三人之中,季灵芷的功力如何,已是见识过了!
怪面女郎能在三“神”联手之下,杀死“残门神”其本领亦足惊世骇俗!
再加一位风华俨然的中年妇人,她以一敌二,绰有裕余!
算人数虽是“十一对三”的优势,但究竟鹿死谁手,殊不可知。万一失招,不但“以多为胜”的算盘打不通,反有“诸神归位”的危险
十一“神”想到此处,顿时凶焰全消,一个个面露极其恐怖之色——尤其季灵芷杀机满脸,双眸异光如电开阖,直对十一“神”左一遍,右一遍的横扫
还有怪面女郎,那双鸳鸯眼,怨毒至深,亦复死盯着对方,盯得人背脊发麻,连毛孔也直冒冷气!
一时——场中空气紧张无比!
连那旭日骄阳,似也被死亡恐怖冻成一团冷电!
但——紧张中,一个庄严女声,突破沉寂,说道:“我生平最恨江湖人无事寻仇——”
这半句话,将十一“神”心头骇得又是一怔。各自暗忖道:“看来咱们不用绝招,难逃公道”
但对方随即严肃地叱道:“你们如果立刻退下,可以不予追究!”
季灵芷一听义母有宽大为怀之意,连忙禀道:“这批人放不得”
“弃尘”也随声道:“都不是好东西”
义母却霭然答道:“禽兽都不可乱杀,何况他们也是人,放了吧!”
再说十一“神”虽是恐怖之极,但他们平日残恶骄横,如今对方把他们要当禽兽放生,脸上顿时挂不住。
只见十一个恶“神”以阴狠神色,互望一眼“哔哔”解下十一条奇形长链,此链长够二丈四尺,每尺四枚锋利无比的蒺藜,一头是碗口大的寒铁短锤,一头是尺八长的“短匕”!一望而知是歹毒无比的奇门兵刃!
季灵芷将对方行动,尽收眼下,可是义母之命不能违拗,冷哼一声道:“本人奉命放生,你们滚——”
“绝门神”羞恼成怒,气得浑身乱战,连手中长链也抖出“沙沙”之声,只见青面上红潮如泼染缸,狂喝道:“滚你妈的蛋!”
长链随声抖出,左锤右剑分向季灵芷电射而来。
随闻场中阵阵声乱响,其他十“神”一齐动手!
只见满空短匕寒芒刺目,铁锤呜呜嘶鸣,那带有蒺藜我钢链更如数十条黝黑怪蛇,四处乱卷,端的声势慑人心魄!
季灵芷狂怒之下,双掌其快无比的圈划而出,数道劲波“轰”“轰”不绝的激射对方歹毒兵刃。
谁知这种兵刃,专克无形内力,虽在劲道范围中速力稍为减低,但呜呜之声愈为凄厉刺耳,竟能破风而入!
季灵芷心头凛然中,俊目电扫!
只见义母慈眸含威,已然挥掌迎上,可是她似也为这怪链所困扰,全仗妙曼身法乘隙出招。
但“弃尘”左手长剑却大得便宜,以辛辣怪异的招法,将霓电剑上的青紫豪光,打出二丈方圆剑墙,护住义母侧翼,那攻入剑光中的铁链,全被戳成寸断而飞,链头的铁锤短匕,更被弹出竹林以外,不知去向!
季灵芷胸中豪气猛发,双掌直力暴涨一倍,只见他身形凌空腾折,竟在满天链网中,连发奇猛无伦的劲道,对方三人马上歪出一丈有余!身形全被震得乱晃不已!
但他们所用兵刃,伸缩自如,人虽后撤,兵刃不退,锤匕夹击之威,并未稍减,而且诸“神”一阵怪啸后,马上阵容一变
四“神”各将铁链尽量放长,以链网阻住季灵芷。
另外“神”将铁链尽量收短,右手各持尺八利匕,左手撮住铁锤,应付削铁如泥的霓也宝剑!
其他三“神”却握住链身,将锤匕舞成剪形,眨眼间,把四周竹林,连确带拉削咸一片平地,地势一旦霍然开朗,长链威力立见增强,将季灵芷等三人裹得风雨不透。
季灵芷见对方个个凶锋暴涨,场中链影如蛛网般罩来,不但义母掌法受挫,连“弃尘尸的长剑,亦为四柄特厚短匕所围攻,无法展其所长。
立刻仰天一声龙吟清啸,双掌圈划得一似迅雷疾风,以奇奥莫测的招法,挟倒海移山之劲道,电推而出。
那“绝门神”首当其冲,骇然惊退中,长链一抖——“轰”然一声霹雳燥声,那碗大寒铁短锤,炸成千万点碧绿火星,激射而至,饶是季灵芷掌劲雄沉,一蓬铁雨竟已透衣而入,立现一团蜂巢细洞。
季灵芷铁屑着肉,顿感麻痒难当,不由连打几个寒噤,十一个凶“神”见歹毒暗器果真奏功,竟来了个一齐下手,接连又是十声爆炸,炸得场中碧磷遮日,破片迷空!
义母掌法一滞,也是一阵寒抖。
惟有“弃尘”在丈余的剑影中,侥幸挡住,但霓电剑上,亦已吸满了一层黑色钢片!
季灵芷几个寒噤之后,并不倒下,只见他双目煞气如凝,奇快身法突然离地疾施“秘魔神掌”疾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出。
掌上十道红白相间异光,如电弧发闪。
“砰”!“砰”!“砰”!
惨号声接踵而起!
记过大号的“绝门神”头如烂瓜,胸前平添碗大血洞,倒了!
另三“神”如落叶般飘飞三丈,哼也不哼!
季灵芷二匝攻势又出
闷哼!
悲嗥!
随其身形所至而大作“弃尘”的长剑寒芒震然起舞,随着红白异光之后,直刺横扫,正像慧星后面的长尾巴!
义母虽中毒磷铁屑,竟然功力未损分毫!
神鸟“玉翎使者”如电穿炽空际,咋咋欢叫!
十-凶“神”逐-归位
一阵血肉溅飞、肝脑涂地地屠杀。
瞬然而起,戛然而止!
季灵芷极为关切地问道:“妈!你没受伤吧?”
“奇怪,这种异毒居然未伤你我?”
“这都是‘万年灵芷’克毒之效!”
弃尘也一抖长剑,震落残余铁屑,道:“我却亏有此剑护身!”
“我什么都不要,自己好!”母子三人转头一望,那“玉翎使者’欢跃翻飞中,居然自夸自奖,引得大家同声发笑。
季灵芷与“弃尘”两人,合力掩埋这一地死状可怖的尸体。
只听“弃尘”幽幽说道:“我本只打算留你一宵,可是现在”
“弃妹,我只能略停数日,看义母病况如何,不日便走!”
“你去哪里?”
“连我也不清楚!”
“这算什么话?”
“师叔留示命我前去,我却不知地址!”
“没有地址如何找法?”
“我习功之中,彷佛看见一座宏伟的石壁,上面刻着十二伽蓝,高有五六丈”
“哦!”弃尘闻言似有所悟,鸳鸯眼一阵乱眨!
“弃妹!看样子你知道这个地点!”
“我听说有处地方可是不太符合”
季灵芷惊喜参半,追问道:“好妹妹!请快点说出来吧!”
“谁是你的好妹妹——”
季灵芷见“弃尘”面带红晕,脸上肌肉抽动,难看之极。
马上将心头气愤压住,因为他深切知道,凡是有缺陷的人,心理上最为敏感,喜怒不易捉摸,惟有以极深的“了解”才能安慰对方,于是庄重答道:“弃妹不必小看自己,你才德兼备,怎么不好?”
“女人生得丑,就是不好,你有殷勤留着献给别人”
“这不是殷勤,而是我对你的看法确属如此!”
“你真认为女子德重于貌?”
“不但我是这样看法,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会如此!”
“弃尘”撇着嘴角一笑,并不作答,她的笑容是如此的难看,叫人无法看出她的反应究竟怎样。
“弃妹,你把那个地方说出来听听”
“是假是真,我概不负责!”
“请讲!”
“武林传言有座石壁上刻十二伽蓝法相,但是大小和你所描写的相差天远。”
“有多大?”
“三尺左右!”
“我练功时所看到的,个个栩栩如生,似要脱壁飞出,你说的这些,是否雕刻非常生动?”
“正相反!”
“像什么样子?”
“刻得粗劣无比!”
季灵芷几乎绝望,但是别无他处可寻,总要亲自一看,方能安心,接着问道:“这在什么地方?”
“‘佛指峰’上‘伽蓝壁’!”
“有地方就好找了。”
“恐怕连你也上不去吧!”
“我——上不去?”
“此峰在冬季中,冰雪封山,总是高手也无法上去,武林中早已断送子无数好奇心重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