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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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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大相国寺”跟北京“护国寺”一样,不过“护国寺”没“大相国寺”那么大,也没“大相国寺”那么古老

    “大相国寺”本是战国“四公子”信陵君魏公子无忌的故宅。北齐时建“建国寺”寻废。

    唐睿宗时复建,时适睿宗以旧封相王即帝位,故赐名曰“相国寺”

    虽然历代屡废屡建“大相国寺”的庄严,肃穆,可丝毫无损,提起“大相国寺”天下没人不知道。

    要说有人瞪眼儿摇头,那是他没出过门儿,没见过世面,太孤陋寡闻,其实,就算没出过门儿也该听人说过。它的名望和热闹,代代不衰,朝朝鼎盛。

    每值庙会之期,真称得上人山人海,万头攒动,那份儿盛况,可就不用提了,打个譬喻:人缝里直能挤死蚂蚁!

    “大相国寺”前面的广场上,吃的、喝的、玩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无所不备,齐全得很。

    瞧罢!东边敲锣,西边打鼓,说书的、卖唱的、练把式的、卖膏药的、杂耍数上三天三夜也数不完!

    总之,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最有名的,围的人最多的,是那位卖“大力丸”的马花亭,开封人管他叫秃顶老马,矮肥身材,圆圆的红胖脸,人顶和气,永远迷着眼儿咧着嘴笑脸对人。

    他说得好,谁吃了他的“大力丸”一巴掌准能打死一条牛犊子,说是这么说,买的人照买,可从没人去试过。

    一巴掌打死牛,这牛未免吹得太大了点,那没关系,尽管大家心里头雪亮,可谁也会情不自禁的往他那儿攒,听他翘着胡子吹,瞪着眼说瞎话!

    没别的,和气生财,人家秃顶老马练的是不含糊的真功夫,一张弹弓能闭着眼儿打落二十丈外人头顶着的制钱儿,一路扫堂腿,能扫断十几根“梅花桩”!

    就凭这,硬招牌,没人愿意瞧骗人的假玩艺儿!

    买了他的药的,那不说,只睁眼儿不掏腰包的,没关系,过不一会儿他能让你乖乖的掏出钱来换包“大力丸”

    除了“秃顶”老马,玩杂耍的秦万巧,卖膏药的王老头儿,练把式的宋胡子,说书的张歪嘴,卖“抖牛”的二楞子,人跟生意都不错,可都比不上“秃顶”老马!

    那年头儿,人讲义气,尤其是跑江湖混饭吃,出门在外,大家都是苦哈哈的朋友,瞧人家大把大把的往腰里塞,谁都不会眼儿红,更不会有那横鼻子竖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地盘儿之争!

    今儿个我挣得钱多不是?好!拍拍胸脯,上馆子去,大伙儿今儿个这顿算我的,大把大把的往外掏,面不改色!

    有人说,挣钱不容易,何必呢?

    胡说!钱,活-天能挣一天,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辈子有血性,讲义气的好朋友能交几个?

    听!多感人?也显得胸襟潇洒,豪迈得紧!

    谁有点急事儿不是?没关系,今儿个卷摊儿收场,不做生意了,大伙儿争先恐后,帮忙去,可都是真心!

    要说像,北京的“天桥”有点像“大相国寺”“天桥”可也没“大相国寺”那么大,那么热闹,那么。

    说到这儿,我总该打个招呼作个揖,也许有很多北平的朋友会指着书骂我“大相国寺”那能跟“天桥”比!

    诸位,雅量海涵,您多包涵,我是开封人,天下有几个不愿为自己的老家吹嘘一番?愿您一笑,看下去。

    当然,如果您到过开封,逛过“大相国寺”除了不该东比西比以外,您定会点头说:这人并不完全是吹嘘。

    我这里再作揖了。

    “大相国寺”里和尚不少,连打扫的小沙弥都算上,总共也不过那么三十来个,可是有一半以上是老和尚。

    “大相国寺”的主持,法号不错,上一字“普”下一字“济”开封人都管他叫普济老和尚。

    普济老和尚八十多了,可是看上去没一点龙钟老态,身材瘦削,像貌清癯,一双老眼炯炯有神,颔下三绺银髯飘拂,和蔼祥和,永远谦恭待人,和气待人。

    普济老和尚不但是“大相国寺”的主持,而且是远近知名的大善人,多下来的香火钱,他能一个不留地周济穷人!

    碰上荒年,他还能跋涉千里,跑遍天下,不辞劳苦地沿门托钵,化缘放赈,救苦救灾!

    开封人无不视若神明,焚香顶礼,暗中膜拜!

    老和尚说得好,也越显他是高人,此身皈依佛门,佛门中人慈悲为怀,悲天悯人,救济众生这是应该的。

    同时,这也是为他自己,多造功德,以修正果!

    有一次,有位香客说他会武。

    他笑了,他说:出家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清心寡欲,吃斋念佛,青灯红鱼,日翻贝叶,有谁能这么做,定会跟他一样,不必练武,人不犯我,我也不犯人,练武作甚?

    又一次,有位香客想剃度出家,跟着他修练。

    结果,让他两句话给劝了回去。

    “佛门虽大,不渡无缘之人!”

    “天全欲淡,虽凡亦仙,了心悟性,俗即是僧。”

    由此,足见普济老和尚是位修为超人的佛门高僧。

    “大相国寺”以前如何,无法考证。

    不过,在普济老和尚接任主持以后,十余年来,一直安宁无事,很平静,暮鼓晨钟,佛门清净。

    但,这一年,来了事,而且是祸事

    这一年,除夕刚过,正值上元。

    上元,俗称元宵,又叫元夜,元夕。

    这一夜,笙歌到处,张灯为乐,所以又叫灯夕,灯节。

    元宵的起源,史无明文,惟“史记、乐书”说:

    “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祀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祀,到明而终。”“初学记,德篇”说:“今人正月望日夜观灯,是其遗事。”

    由此,可见远在汉代,已有元宵张灯习俗!

    不过,古代的上元习俗,和后世不大相同,它的重心是祭祀,似乎并不在于张灯。

    元宵张灯的风气,到了唐代才盛行。

    据雍洛“灵异小录”说:“唐朝正月十五夜,许三夜,夜行其寺观街巷,灯明若昼,山棚高百余尺,神龙(中宗年号)以后,复加丽饰,仕女无不夜游,车马塞路,有足不蹑地,深行数十步者。”

    到了唐玄宗时,由于这位皇帝的特别提倡,更使元宵灯色达到灿烂辉煌的顶点,自此以后,永为定制。

    “大相国寺”前的元宵,更为热闹,更拥挤!

    当真是仕女夜游,车马塞路,有足难蹑地!

    盛况空前,平日里的那些摊儿,都收了,代之而现的,是到处夸毫斗彩的上元灯跟好几排棚子。

    “大相国寺”前的广场上,五颜六色,灯火灿烂辉煌,光同白昼,人山人海,人挤人,人碰人!

    笙歌处处,欢乐声,声震夜空,远达数里j

    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如火如荼,热闹到了极点!

    正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

    瞧罢,听罢

    “大相国寺”广场前,踱着四方步,一摇一幌地走来了一个书生!

    今夜仕女无人不出游,按说,一个书生没啥稀罕!

    可是,这书生跟别的书生不同!

    春寒料峭,夜晚尤甚,大冷天里,这书生只穿了一袭单薄的雪白儒衫,手里,还拿一柄摺扇!

    摺扇,文人雅士,那是装饰,可是这时候又装得什么饰,书生毕竟是书生,处处难脱书呆子的痴呆、迂腐!

    这时候,人恨不得把头都缩在暖和的衣领里,他却偏偏穿着一袭单薄儒衫,难道读书人都穷,买不起?

    可也怪,书生他潇洒从容,一点寒意也无!

    是喽!人穷骨头硬,冷嘛,也得咬牙忍着点儿!

    谁让十年寒窗没考中,没发迹?

    要是考中了发迹,准是紫貂轻裘,暖暖和和,还穿得那门子短命单薄儒衫?想想,怪可怜的!

    书生,除了身后背着个书箧外,别无长物!

    看样子,像是游学天下,途经开封,读书人都自命风雅,当然不肯错过这可大大风雅一番的元宵佳节!

    书生,人不但长得俊美英挺,如临风之玉树,而且隐隐有一种高华孤傲的超人气度!

    这气度,摸不着,说不出,但只消有人看他一眼,便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只消那么一眼!

    书生一进“大相国寺”广场,手中摺扇轻挥,便向左边第一座棚子走了过去!

    第一座棚子是“灯虎”这该是读书人的拿手好戏。

    书生在人堆后住步停身,随即将双手往后一背,抬头举目看了起来,看归看,可是他没开口,没猜!

    适时,棚里的“灯谜”只剩下了两题,一题谜面是:“阁下才学冠古今。(卷帘格)打古才女一。”

    另一题谜面较为复杂,四句:

    “刘备打马过檀溪。

    萧何拉着韩信衣。

    曹操错过华容道。

    霸王乌江别虞姬。”(会意格)打果名四。

    颇雅,猜的人很多,你一句,我一句,可全没猜中!

    不但未射中鹄,而且笑话百出,差之十万八千里!

    那第一题谜面竟有人猜诗仙李青莲!

    明明射的是才女,这下可好,他先生硬把青莲居士变成个女的,滑天下之大稽,绝了!

    惹来了哄然大笑,他老兄还脸红脖子粗地振振有词:“怎么?李白是太白金星下凡,神仙下凡,才学还会错?谁能比得过他?你们没听说过李白是诗仙?猜错了就猜错了,俺又不是神仙,个个都能猜中,俺全都猜中了,你们还猜个屁!猜不中俺还敢猜,你们敢么?哼哼!”这话不错,他老兄的胆,是比别人要大一点儿!

    糟了,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这回,他老兄没吭气,脸一红,一跺脚,扭头就走!

    哈!跟着他后头又是一阵大笑,这一阵比前两阵还要响亮,笑尽管笑,那两张红纸仍然在那儿挂着!

    别说猜不着,这下连试也没人敢试了!

    书生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拍拍身旁一名少年!

    这位少年是个大个子,壮得像条牛!

    人不但壮得像牛,而且一双眼又圆又大,十足的一双牛眼,他牛眼一翻,楞楞地道:“怎么?”

    书生摺扇遥指,笑了笑道:“有意思么?”

    大个子会错了意,头摇得像货郎鼓:“没意思,俺猜不中,有啥意思?”

    书生笑了,道:“我是说,你愿不愿意猜?”

    大个子牛脾气,火儿了,牛眼一瞪,道:“不愿猜俺来干啥?”

    不错,不愿猜来干什么?

    好瞧的到处都有,何必苦了两条腿地站在这儿耗?

    书生有点啼笑皆非,皱皱眉,笑道:“说得是,这样吧,咱们俩合作,我动脑筋你说话,猜中了,彩品算你的,猜不中,我顶了,如何?”

    大个子牛眼略一眨动,楞楞说道:“真的?”

    书生道:“我骗你做什么?”

    大个子犹不放心,道:“你可别坑俺,刚才俺二叔都让大伙儿给笑跑了”

    那敢情好,原来适才那位老兄是大个子他二叔!

    嗯!到底是一家人!

    书生截口说道:“这两个谜,我十拿九稳,你丢不了丑,再说,猜错了!我顶,你担心什么?你这么大个子我敢坑你?”

    一想也对,凭自己这付傻大个儿,他敢!

    吹吹气也能吹出他个一丈远!

    大个子猛一点头,道:“好,你说吧!”

    书生微微一笑,低低说了一句!

    大个子楞了一楞,立刻挥着大巴掌叫道:“卓文君!”

    声如闷雷,能吓人一大跳!

    可真的吓人一大跳,大伙儿都在聚精会神,绞尽脑汁,穷搜枯肠,霹雳般一声大叫,还能不吓一大跳?

    大个子前面的两个人,首当“锐锋”那是两名黑衣汉子,身形一震,双双回头,三角眼,山羊胡瘦瘦高高的那名,瞪了大个子一眼,冷冷说道:“猜就猜吧,你小子吼个什么劲儿?”

    老虎头上拍苍蝇,敢情找碴!

    大个子冒了火儿,牛眼一瞪道:“俺猜猜的,关你啥事?”

    对啊!俺猜俺的,关你啥事?

    总不好意思说吓了一跳,瘦高汉子脸色刚一变!

    书生说了话,目光轻注,冷然说道:“阁下,开封府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可不容人随便发横,今儿个灯节‘大相国寺’到处欢腾喧天,猜谜要不大声点儿,棚里听得见么?声音大一点有什么不对?怕吓着就躲远些!”

    读书人那来这么大火气?

    手唯缚鸡,称称也没四两力气.这书生胆子够大!

    一顿奚落,瘦高黑衣汉子白了脸,一双三角眼暴射狠毒凶煞,剽悍逼人,阴阴一笑,抬起了手。

    旁立矮胖黑衣汉子忙伸手扯了他一把,低声地道:“咱们不是来惹事的!”

    瘦高黑衣汉子神情一震,倏敛凶态,乖乖转过头去!

    书生面上浮现一丝令人难懂的笑意!

    适时,棚内一名穿着长袍的中年汉子扬声呼道:“卓文君,卓文君,猜中了,是那位”

    一手扯下红纸,一手拿起一包彩品!

    大个子乐了,适才事刹那间忘得一干二净,眉飞色舞,口沫乱飞,咧着大嘴直笑,急不可待,挥手叫道:“王大叔,是俺,二牛子!”

    敢情彼此认识!

    长袍汉子闻声投注,立即楞住,半天才诧声说道:“二牛子,是你,瞧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比你二叔能多了,谁再说你傻,王大叔第一个不依,拿去!”

    一包彩品,隔老远从人头上丢了过来!

    大个子一把接住,摸摸看看,嘿嘿直乐!

    灯谜就剩下了一个,书生望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要不要再来一回?”

    大个子早服了,抱着彩品,直点头:“要,要,要,当然要,相公,俺谢谢了!”

    不错,人虽傻,倒挺懂事的!

    书生笑了笑,又低低说了一句!

    大个子又挥手大叫,比前一次嗓门儿还大:

    “王大叔,俺又猜中了,第二个是桃、石榴、杏、梨!”

    不含糊,全是人家告诉他的!

    棚里长袍汉子霍地跃起,直了眼,声音都走了腔:“二牛子,你是怎么搞得,怎么今儿个忽然变了个人,成了聪明透顶,一肚子学问,难不成你小子以前是装”

    大个子叫道:“王大叔,俺猜中了没有?”

    “猜中了,猜中了!”长袍汉子叫道:“‘逃’、‘实留’、‘幸’、‘离’,一个没错”

    大个子截口叫道:“那再丢过来一包呀!”

    长袍汉子连忙又丢过来一包彩品,道:“二牛子,回家等着俺,咱爷俩好好聊聊!”

    大个子没答腔儿,没别的,只顾抱着彩品乐了!

    乐归乐,他没忘全是人家帮的忙,冲着书生直弯腰:“相公,谢谢你了,谢谢你了!”

    书生挥手笑道:“用不着谢,替我办点事儿,你可愿意?”

    那还有不愿意的?大个子连忙点头!

    适时,这座棚前面人都散了,纷纷走向别的棚子!

    书生指着适才那两名黑衣汉子背影,笑道:“跟上去,踢他们一脚,随便你踢那一个,告诉他们,四先生说的,叫他们天亮之前,滚出开封!”

    大个子可不懂什么叫怕,何况他早已服了书生?

    正好出气,一点头,转身便走!

    书生出手如风,一把将他拉回,别看他个子大,在这位没四两力气的书生手下,他竟行不得!

    大个子人傻心不傻,瞪着牛眼,瞪着书生直发楞!

    书生松开手,笑厂笑,道:“别忙,还有,办完了这件事儿,然后再到第五棚,找卖‘大力丸’的‘秃顶’老马,告诉他我住在‘大相国寺’里,把这个给他!”

    翻腕自袖底拈出一物,那是一块色呈褐紫,寸余见方的小竹牌,顺手递给了大个子!

    大个子三不管,接过竹牌,扭头便走!

    这回书生没拦,望着他那跟半截铁塔般宽大雄壮的背影,点头微笑,飘然举步,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大个子迈开大步,跟上两名黑衣汉子!

    谁跟他横鼻子竖眼他找谁,飞起一脚踢向那名瘦瘦高高,三角眼,山羊胡的黑衣汉子!

    “大相国寺”广场上万头攒动,人那么多,欢笑鼓乐声震耳,谁会留意到后面来了一腿偷袭?

    “砰!”地一声,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大个子牛劲儿不小,瘦高黑衣汉子上身往后一仰,身形向前冲出去好几步,差点儿爬下了!

    这是谁那么大胆子,不想活了,还得了!

    两名黑衣汉子霍然回身,瘦高黑衣汉子气白了脸,气炸了肺,凶恶狰狞,牙咬得格格响,厉喝一声:“好小子,你敢情是活腻了”

    闪身欲扑!

    大个子没一点怯意,瞪着牛眼喝道:“四先生要俺告诉你们,天亮之前,滚出开封!”

    两名黑衣汉子神情猛震,脸色大变,尤其瘦高黑衣汉子,如遭电殛,机伶一颤,硬生生地刹住身形!

    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在人丛中乱转,声音走了腔:“四先生在那里?”

    大个子往后一指,道:“就在那儿,你要找他”

    显然,他还以为书生仍在身后。

    还好,两名黑衣大汉连看都没敢看,面无人色,脚底下抹了油,拔腿便跑,一溜烟冲出了“大相国寺”广场!

    大个子可真没想到这句话那么吓人,楞了半天,摇摇头,又往人丛中钻去,他是要到第五棚去!

    不管这句话如何,这一脚可出了气!

    大个子心里头透着舒服,三撞两撞挤进了第五棚!

    第五棚,是“秃顶”老马搭的,趁着热闹卖他那独门仙药“大力丸”平日里看不见的家伙,全摆出来了!

    瞧!刀、枪、剑、戟、拐子、流星明晃晃的直耀眼,仗以成名的拿手大弹弓就挂在棚角!

    今几个马师傅没亲自露手,嘴里叼着旱烟袋,正坐在棚里一条长板凳上压场,只有三个年轻汉子露着胳膊袒着胸在大声吆喝,拉架子练把式,招徕顾客,推销“大力丸”

    大个子直往棚里闯,瞪着牛眼,劈头一句便嚷:“谁是‘秃顶’老马?俺送东西的!”

    这还了得“大相国寺”前,晚一辈的谁不低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叫声“马师傅”这小子吃多了撑的啦!

    一名年轻汉子刚一变脸,长板凳上站起“秃顶”老马,马花亭涵养好,人和气出了名,迎着大个子微笑说道:“我就是‘秃顶’老马,小哥儿什么事?”

    大个子一声不响伸手递出了那面竹牌。

    “秃顶”老马胖脸上笑容突然凝注,倏现一片震惊笆,双目电闪冷电寒芒,插起旱烟袋,伸双手恭敬接过竹牌。

    抬眼凝注,道:“小哥儿,有什么吩咐?”

    大个子更不解这块竹牌有啥稀罕,但没时间多想,其实,凭他,就是挖空了小脑子也想不出,楞了楞,道:“四先生说,他住在‘大相国寺’里!”

    “秃顶”老马更和气,道:“多谢小哥儿传令传话,请坐坐,容我”

    大个子摇摇头,道:“没事儿了,俺要回家了!”

    说走就走,扭头出了棚子,挤进入丛!

    “秃顶”老马楞了,须臾,小心翼翼地探手人怀,揣起那面竹牌,又复走回长板凳上坐下,叼起了旱烟袋!

    适才变脸的那名年轻汉子,走过来轻声说道:“师父,什么事儿?”

    “秃顶”老马眼皮没抬,低低回答:“你四叔祖来了!”

    年轻汉子神情猛震,惊喜说道:“四叔祖多年未现侠踪,这时候突然驾临开封”

    “不知道!”“秃顶”老马摇头说道:“你四叔祖昔年那件事后,一直隐居‘黄山’,没有大事,你四叔祖不会轻易离开那儿,看来开封”

    摆摆手,住口不言。

    年轻汉子察言观色,没敢多问,走了开去。

    在靠“大相国寺”寺左不远处有片草地!

    这片草地,因为野草过长,所以棚没往这儿搭,摊儿也没往这儿摆,没摊儿,没棚的地方就没有游客!

    人都往热闹处钻,谁会往这儿走?

    这片草地,是“大相国寺”附近最冷清的一块地方!

    冷清的地方,也不见得没一个人影!

    有,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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