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娟看了一眼,阴森凄凄的荒凉墓,不由胆怯的向凌壮志靠近了些,同时惶急的悄声问:“凌哥哥,会不会是鬼?”
万绿萍当着满眼的破棺白骨,芳心早已有些寒意,这时一听小娟说“鬼”不由立即打了一个冷战。
凌壮志虽然也有些惊疑,但他曾经见过万绿萍闹鬼的把戏,心情较为沉着,因而立即悄声说:“鬼魂要到夜半更深,万籁俱寂,犬不吠,鸡不鸣的时候才出来,这般时候,怎会有鬼?”
他虽然如此解释,但却忍不住仰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似是希望能确定这时是否已经夜半三更,而确定那声叹息是人抑或是鬼。
叶小娟仍然怯怯的问:“此地既没有山洞,也没有房屋,那里来的人叹息呢?”
凌壮志望着枯林深处的几座较为完整的青石巨冢,举手一指,悄声说:
“我们那到边去看看!”
于是,三人踏着荒草断碑,直向枯林深处走去。
就在三人前进的同时,那声深沉苍轻的叹息,就在深处那几座巨冢间再度传来。
凌壮志双目一亮,立即肯定的说:“这声叹息不但是人,而且是位功力精深的高手。”
说罢,衣袖微拂,身形直向数十丈外的几座巨冢处下落去。
万绿萍和小娟怕凌壮志有失,急忙飞身跟了过去。
三人来至巨冢近前荒草及腰,行动极为不便,巨冢竟有六座之多,俱是青石砌成,虽然已有坍塌之处,但在整体上,尚称完好。
为了便于观察,三人纵身飞上正中一座最大的巨冢上,游目一看,周围十数丈内,俱是残迹断碑,不知这些破棺中的白骨,是昔年随着王爷殉葬的妃宫女,抑或是山间樵夫猎户的墓地。
万绿萍一直想着老娘铁钩婆对她讲过的故事,只是她不敢说出来,这时看了眼前可怖的景象,不由惊悸的悄声说:“那声叹息,也许是僵尸!”
凌壮志和叶小娟一听“僵尸”不由浑身汗毛直竖。
万绿萍既惊悸又郑重的继续说:“我娘告诉我僵尸多年成精后,一旦遇着生人的阳刚之气,便会活起来,蹦蹦跳跳追人扑人,你用利剑砍他,他也不怕!”
小娟听得瞪大眼睛,惊俱的惶声问:“真的呀?”
万绿萍见小娟骇怕,她的胆子反而壮了些,于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继续宽慰的说:“不过对付僵尸有一种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我们拐着跑,因为僵尸只能直蹦真跳,嘴里不停的吱吱叫”
话声未落,脚下突然发出一阵艰涩的吱吱响声。
万绿萍和小娟这一惊非同小可,尖呼一声,双双伸臂,急忙将凌壮志抱住。
凌壮志也惊得面色一变,虽然他仍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孩子,但他自觉是哥哥,比小娟和绿萍都大一两岁,他有责任保护她俩,因而,也急忙将小娟绿萍揽住。
惶急间,三人低头一看,只见脚下巨冢的底部石砖,已向内陷进了一个门形。
但,缓缓向内的冢门,这时又逐渐缓缓合上,那阵吱吱的声音,就是发自冢门的轴上。
凌壮志急忙一定神,断定冢内有人操纵坟门,想是听到了小娟绿萍的尖声惊呼,才将冢门合上。
于是,向着小娟、绿萍的手势、三人飘身落至冢前,凌壮志既双掌平贴门轴附近,默运“赤阳神功”双掌顿时通红如火,暗劲一吐,轰隆一声大响,冢门应声倒进坟内。
寒光闪处,绿萍、小娟已同时撤出长剑。
藉着剑光,三人向里一看,只见冢内空无一物,只有一道斜伸向下的阶梯。
凌壮志断定方才启动冢门的人,早已逃人斜伸的隧道内,于是,右掌暗蓄功力,当先进人冢内。
小娟、绿萍各仗长剑,紧紧跟在凌壮志的左右,阵阵阴冷气流,径由深处扑出来,三人断定冢内尚有其他出口或通风之处。
走下数十石阶,地势平坦,隧道宽约丈余,俱用石砖砌成,十分整齐,地上虽然有积尘,但无潮湿之气。
左右前后,支道甚多,不知通向何处,但根据隧道弯曲的形向,似是通向其它五个巨冢。
凌壮志一停身形立稳,凝神一听,立即听到右侧隧道内,隐隐有铁物磨地的声音,于是,双目一亮,脱口悄声说:“那人就在这边!”
说话之间,举手一指左侧的隧道,当先向深处走去。
就在三人向左扑进的同时,深处突然暴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声大喝:“恶道贼子,今夜仗剑前来可是要来杀我?”
我字出口,一道山崩海啸般的刚猛掌风,已经应声劈到。
凌壮志惊觉掌风来势风猛,不由大声警告绿萍、小娟说:“快闪开——?”
说话之间,立坠身形,右掌同时推出——
蓬然一声大响,积尘飞旋震荡,所有隧道中,立即掀起一阵嗡嗡如雷的响声。
小娟、绿萍早已贴壁站好,只震得灰尘扑面,衣袂飘飞。
隧道深处,隐约传来一声轻哼,接着一阵退步声和铮铮的铁链磨地声。
凌壮志发掌之后,蓄势而立,凝目向内一看,只见三丈以外的黑暗处,竟是一道粗如儿臂的铁栅栏。
一个高大修伟的人影,呆立在栅后,正以那精光如雷的眸子,惊异的看着这面。
小娟、绿萍,见栅栏中的那人没有再发掌,立即仗剑向凌壮志身前走来。
就在小娟、绿萍两人举步的同时,蓦闻那人庄肃的问道:“手持‘青怨剑’的那位姑娘,可是‘珠腕银笔’叶大侠的女公子,就是‘黛凤’张女侠的高足?”
凌壮志和万绿萍、小娟一听,同时心头一震,面色立变,脱口一声“啊”凌壮志当当惊异的问:“敢问前辈,是哪一位,娟妹正是恩师的次女小娟?”
说着,即和绿萍、小娟,急忙向铁栅前走去。
铁栅内的那人,目光一亮,即兴奋又惊异的“噢”了一声,那双闪烁的目光,似是在刻意打量凌壮志和万绿萍小娟三人。
凌壮志急步前进中,也凝目细看栅内那人,发现竟是一位衣衫褴褛,霜发银髯,身材修伟的老人。
因而心中一动,再度恭声问:“敢问前辈是哪一位,为何被禁在此?”
说话之间,三人已到栅前。
这时藉着剑光,三人才发现那位老人方面大耳,霜眉丹眼,虽然面上生满了茸茸毫毛、但一望而知是一位详和正直的老人。
同时也发现在那人的尾骨上,扣着一条拇指粗细的连环钢索,直连身后墙角一方数千斤重的铸铁上。
那人见凌壮志再度发问,不由黯然一叹,说:“老花子,在此囚禁了至少已二十年了,江湖上恐怕早已将老化子的名姓淡忘了,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知道。”
凌壮志一听“老化子”心头猛然一震,再看那人腰间破衣下,果然有一角金牌露出来,形式正和丐帮柳马两位长老的形式,一般无二,不由既惊疑又兴奋的问:“老前辈可是‘丹眼神杖’简老前辈。”
栅内老人一听,脱口一声惊“啊”瞪大了眼睛,惊异的问:“小兄弟怎的认识老化子。”
凌壮志和小娟、绿萍,又惊又喜,又焦急,三人的确没想到真是“丹眼神杖”简尚义。
三人顾不得回答简长老的问话,齐声焦急的问:“老前辈,晚辈等如何才能救您老人家出来?”
简长老似是被凌壮志三人提醒,也不由急声说:“就用叶姑娘的‘青鸳剑’斩断铁栅铁索即可救我”
由于铁栅粗如儿臂,凌壮志嫌又薄又短的青鸳剑削断铁栅费时,立即振腕去撤悬在腰间的穹汉剑。
呛嘟一声清越龙吟,寒光一闪,光华大放,只照得栅栏周近毫发可见,穹汉剑已应声撤出鞘外。
凌壮志即运“青罡气”真力直透剑身,寒芒耀眼的穹汉剑,顿时变得青气蒙蒙。
紧接着,凌壮志振腕一挥,继而一绕,青芒闪处,沙沙连响,当郎连声,六根铁栅,应声断落地上。
简长老见了这等情势,已不知是惊是喜,只是呆呆的茫然望着扣剑进来的凌壮志。
凌壮志走进栅内,首先扣剑躬身,恭声说:“晚辈凌壮志参见简老前辈。”
简长老立时由迷惘中惊醒,急忙“啊”了一声,感慨的说:“小侠快不要折杀老花子了。”
说着,急忙一步,伸手去扶凌壮志。
但,他的腿一动,身后立即响起一阵铮铮的钢索磨地声。
同时,小娟、绿萍,也正扣剑向他施礼。
“丹眼神杖”简长老,一听身后钢索声,似乎想起什么,慌忙急声说:
“两位姑娘请免礼快请退至栅外,有凌小侠一人在此足矣?”
万绿萍和小娟,一见简长老的窘急神态,顿时会意,知道两人在旁有不便之处,于是急忙恭声应是,双双退至栅外,分别横剑,望着来时的人口处,佯作监视之势。
简长老一俟万绿萍、叶小娟退出,即对凌壮志,说一声:“小侠可用剑先将连体钢环削成两段,再将留在骨内的一段取出来。”
凌壮志恭声应是,急步绕至“丹眼神杖”简长老身后,藉着剑光一看,顿时义忿填胸。
只见那道粗如拇指的连环钢索的最后一环,紧紧锁在简长老的椎骨的最后一节的尾骨上。
二十年的漫长岁月,尾骨和坐骨之间,已被磨擦成一个肉洞。
凌壮志看罢,强抑心中怒火,忿声问:“听老前辈方才喝问晚辈等的口气,可是被‘吕祖观’的恶道‘凤火真人’禁固在此地?”
简长老见问,顿时双目冷电射闪,心头怒不可遏,但他仍强自压抑,沉声说:“正是那无耻的恶道”
话未说完,凌壮志剑锋一挫,已将钢环切断,同时将另一截取出来。
简长老身获自由,立即迫不急待的躬身一揖,同时感激的说:“小侠大恩,后当重报,老花子在此先谢过了。”
凌壮志一见,慌得急忙单膝下跪,伸臂相扶,同时惶声说:“老前辈你”话未说完,简长老已将凌壮志扶起来,同时急声说:“小侠快请起,老化子要先走一步了。”说罢,闪身飘出铁栅以外,身法那份轻灵,确属罕见,不愧是数十年前已誉满江湖的丐侠。
万绿萍和小娟,同时转过身来,恭声说:“晚辈今夜前来,也正要去找那妖道”
简长老未待万绿和小娟说完,双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急忙一指远处另一道向右弯的遂道,望着急步走出来的凌壮志,急声说:“那条隧道内,在数月前,又被‘风火真人’送来一人,我老花子曾大声问过那人两次,问他是谁,那人都置之不理,因而我老花子便一直没问,请小侠和两位小姑娘,一起把那人救出来吧,我老花子确实不便和三位同行。”
说此一顿,又望着万绿萍,小娟两人说:“稍时再见,我老花子先走了。”
了字出口,直向出口处,如飞驰去。
绿萍、小娟,看了简长老衣不遮体的情形,知道他拒绝同去的原因,于是三人同时恭声说:“老前辈先行,晚辈事毕即去。”
但,那阵逐渐远去的的衣袂破风声,已经消失了。
凌壮志知道简长老已经出了王冢,急忙一指远处那道隧道,急声说:“我们快去将那人救出来,也好前去助简长老一臂之力。”
说罢,三人即向远处那道进口奔去。
来至近前,发现隧道微向下斜,逐渐右弯,似是极深。
三人仗剑,凌壮志在前,直向深处走去。
前进二十余丈,地势已变平坦,隧道内,通风不但良好,空气也较温暖,较之简长老的上层自是要好的多。
三人通过两道石门,仍未发现那人被囚的位置,像如此远的距离,简长老问他,自是不易听见。
万绿萍首先迟疑的说:“凌哥哥,恐怕是简长老不愿与我们同去,有意支配我们来此”
凌壮志立即不以为然的说:“简老前辈,年高德隆,虽然禁固了二十年,但他的品德心性,必不会变得如此,他不要我们同去,已经两次见拒,自己不会再落个欺骗晚辈的话柄。”
万绿萍被说的粉面微红,立即低声应了声是。
叶小娟怕简长老,一人前去势单力孤,不是“风火真人”的敌手,因而提许说:“凌哥哥,我们可先去‘吕祖观’,待事完了,再和简长老前来。”
凌壮志略一沉思,觉得简长老的武功,对付“风火真人”虽不至取胜有裕,但也能保全性命无虑,因而摇摇头说:“俗话说‘救人如救火’我们不可半途而废。”
说罢,脚下立即加快了步子。
绿萍、小娟捂嘴而笑,相对看了一眼,似乎在说:“刚由云姊姊口里学会了‘救人如救火’这时就用来对付我们了。”
再进十数丈,迎面是座高大石门,石门半开,并未合上。
三人来至门前,凌壮志走上台阶,默运真力,用剑抵门,缓缓将已开的右扇石门向内推开。
凝目一看,门内范围广大,悬满了不同的大绒幕,有不少处缝隙,射出微弱的毫光来。
凌壮志回头看了一眼满面迷惑的万绿萍和小娟,似乎在说:“真没想到,这里面还‘别有洞天’。”
叶小娟望着这门内许多的绒幕,毅然的说:“让我来问问他在什么地方?”
凌壮志知道师母就要出来了,即和万绿萍向后退了几步。
同时根据“风火真人”的企图,以及笼内放有被褥之事来看,风火真人自是不敢对黛凤女侠有所不规和凌辱,因而,宽心稍放。
绒幕启处,走在小娟身前的正是一身黛绿衣裙的“黛女侠”张云霞。
黛凤女侠较凌壮志想像的好多了,她那雍容脱俗的面庞上,显得有些苍白憔悴,看来并未受什么大的折磨和痛苦。
凌壮志一见黛凤女侠,急上两步,拱手躬身道:“凌壮志叩见师母。”
黛凤女侠伸手一扶,感慨的说:“志儿,起来吧,这不是大礼参拜的时候。”
虽然如此说,但是凌壮志仍然叩了一个头。
万绿萍一俟凌壮志起来,也急忙向前见礼,但却被黛凤女侠扶住了,同时,亲切的说:“万姑娘快请起来,没想到你也来了。”
说罢,面色微沉,立即有些迫不急待的沉声说:“走吧,你们也随我去找那贼道吧?”
说罢,当先向门外走去。
叶小娟一直关心简长老,希望大家尽快赶去,因而焦急的说:“好,我们最好快些去“丹眼神杖’简老前辈也去了。”
黛凤女侠好多年没听到“丹眼神杖”这个响亮的名字了,因而立即停身,惊异的望着小娟,沉声问:“你说什么?”
凌壮志急忙解释说:“就是丐帮失踪二十年的简长老”
黛凤女侠已经会意,不由急声问:“简长老已经去了哪里?”
万绿萍接口说:“他已去吕祖观找‘风火真人’去了。”
黛凤女侠尚以为简长老是和凌壮志三人同来,因而急声说:“那我们快去吧!”
说罢,当先向前驰去。
凌壮志和绿萍、小娟,各杖宝剑,紧紧跟在黛凤女侠的身后。
通过两道石门,隧道逐渐上升,来至方才囚禁简长老的隧道处,小娟举手一指漆黑的深处,说:“简长老就囚禁在那边铁栅内。”
黛凤女侠听得一怔,急忙刹住身势,瞪大了风目,十分吃惊的问:“你说什么?”
凌壮志三人同时停身,由凌壮志解释说:“简长老也是由志儿、娟妹和萍妹意外发现他被贼道禁固在此。”
黛凤女侠凝目望着深处,十分惊异的问:“简长老在此,我怎的竟不知道。”
小娟立即接口道:“简长老说,他曾向您问话,您没回答他!”
黛风女侠似有所悟的说:“那准是我仍在昏迷中,还没有苏醒过来。”
凌壮志三人一听,十分不解,很想知道黛凤女侠是怎样被“风火真人”
设计掳到此地来的经过。
于是,小娟极为关心的问:“娘,您到底是怎样中了贼道的奸谋黛凤女侠一想到被掳来的经过,浑身便忍不住嗦嗦直抖,因而未待小娟说完,急忙一挥手,忿忿的说:“说来话长,我们先去找风火真人吧。”
说罢,由凌壮志在前引路,直向来时的冢门奔去。
四人飞身纵出家门,夜空依然漆黑,分不出是何时辰。
黛凤女侠看了家外,阴森州野的景象,也不禁蹙眉忍声说:“我一直认为这是吕祖观的地下隧道,没想到竟是一座荒废墓地。”
话声甫落,一声凄厉忿怒的哈哈狂笑,划空传来。
凌壮志循声转首一看,发现笑声传来的方向,正是显露落出几座巍峨殿脊的浓密茂林处。
万绿萍听出是“丹眼神杖”的忿忿狂笑,不由脱口说:“是简老前辈。”
黛凤女侠毅然颔首道:“走,我们赶快去吧。”
于是,四道快速人影,三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幻起三道掠地惊虹,直向笑声传来的浓阴之处如飞驰去。
四人飞驰中,渐闻松涛之声,知道那是一座松林。
黛凤女侠望着松林中的栉比屋影和巍峨殿脊,不由沉声说:“这贼道‘吕祖观’看来是不小。”
跟在凌壮志身旁飞驰的小娟,立即不解的问:“妈,你没有见过吕祖观?”
黛凤女侠轻哼一声,十分气恼的说:“那天我昏迷醒来,就已经关进那大铁笼里了。”
说话之间,已到林前,四人直奔林内。
进入林内,夜风阴寒,阵阵松涛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叱喝。
万绿萍一听,脱口急声说:“简老前辈和他们交手了。”
凌壮志虽然心急如焚,但与师母同行,又不便超前,只得耐着性,跟在女侠身后。
松林既茂且深,无径可循,根据林内的形势,断定前面不是吕祖观的正门。
再前进十数丈,前面林隙间已出现一角红墙,同时,呼呼的掌风,和身形飞旋带起的衣袂声,已清晰可闻。
凌壮志凝神一听,立即低声说:“师母,和简长老打斗的似乎不止一人。”
语声甫落,一声狂笑径由墙内传来。
“哈哈,我老花子一向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风火真人,最好你们吕祖观的大小老道一齐来,哈哈”
黛风女侠一听,气得脱口恨声说:“这真是一群无耻鼠辈!”
说话之间,已到墙前,四人同时飞身而上。
吕祖观的范围的确不小,一片绿瓦红砖,但凌壮志等人却无心细看观中的雄伟建筑,直奔打斗中的第二进大殿。
飞越两排房舍,已看到第二进大殿与第一进大殿之间的广院中,围满了两百多名灰袍老道,个个神情紧张,俱都手持长剑,将场中激烈打斗四人团团围在核心,乍然看来,宛如一座剑池刀山。
凌壮志和绿萍小娟,乍然一看场中激烈打斗的四人,眉头顿时蹙在一起了。
只见三个衣着不同的老道,六支翻飞手掌,正猛烈攻击中间一个白发银髯,身穿灰色道袍,足登白袜覆鞋的老道人,而竟没看到简长老。
三个围攻的老道中,一个身穿风火道袍,背插双剑,面颊瘦削,稀眉鼠眼,一望而知是“风火真人”
另一个是黑道袍,四方脸,棕眉黄须,领后插一柄白鬃拂尘,根据衣着,另一个杏黄道袍的老道,似乎都不是吕祖观的道人。
黄袍道人,身背红葫芦,徒手未带兵刃,看他尖嘴猴腮,鹰眼钧鼻的象貌,即可断言也是一个阴鸷之辈。
三人虽然围攻一人,但被围攻的灰袍道人,仍然奋勇难当,攻守兼备。
凌壮志锐目敏锐,一俟场中白发银髯的灰袍老道人转过面来,立即认出就是“丹眼神杖”简尚义。
因而,双目一亮,举手一指场中,急声说:“师母,我们快下去,那位就是简长老。”
黛凤女侠少女时代曾见过红光满面,鹑衣竹杖的简长老,那时“丹眼神杖”简尚义,尚在中年。
这时听凌壮志一说,不由疑惑的望着场中,不解的问:“简长老在哪里?”
万绿萍艺高天真,淘气成性,这时也看清了那位灰袍老道就是简长老,不由“噗嗤”一笑,说“就是那个穿灰道袍的嘛!”
黛凤女侠对简长老依稀有些昔年印象,这时经过绿萍一指,果然是简尚义,但他却直觉得脱口问:“他什么时候逼人玄门,当了老道。”
小娟似有所悟的笑着说:“简长老被困二十年,破衣几不遮体,方才他坚持一人先来,大概就是为了先找个小道,‘借’套衣服穿嘛!”
黛凤女侠听小娟说得有趣,罩满寒霜的面庞上,也不禁现出一丝笑意。
由于凌壮志和绿萍小娟三人,手中各持一柄光芒四射的长剑,因而四人尚未到达中殿附近的房面,便被立在前殿后面的一群老道发现。
一人惊呼,齐声呐喊,纷纷挥动手中长剑,声震山野,直上夜空,寒光闪闪,眩人眼目,声势十分骇人。
围攻简长老的“凤火真人”和其余两个老道,骤吃一惊,大喝一声,同时拍出三掌各自暴退两丈——
简长老知有变故,也急忙飘身退至一边,转首一看,立即兴奋的高声大呼:“凌小侠来得正好!”风火真人一听“凌小侠”面色顿时大变,脱口连声厉喝“涤弥涤漠,连珠铁弹,连珠铁弹——”
喝声甫落,立在中殿台阶上的两个中年老道,举剑一挥,数十老道纷纷转身,一齐扬弓拉弦——顿时,弓弦齐响,叟叟连声,无数黑点,挟着慑人啸声,宛如飞蝗过境般,漫空射来。
凌壮志一见铁弹,不由想起山下店伙燃灯焚香的事,心中顿时大怒,一声大喝,身形腾空而起——
身在空中,挺腰曲身,一式“大鹏栖枝”身变头下脚上,手中穹汉剑,幻起一轮剑影,直向发弹的数十道人扫去。
凌壮志身形飞扑中,连珠铁弹,如雨射至,遇上剑影,叮当连声,纷纷被剑击飞,不少铁弹回射向院中围立的道人。
院中道人,顿时大乱,东闪西躲,纷纷举剑封挡被击回的铁弹,惊呼嗥叫,纵跃鼠跳,乱成一片。
绿萍、小娟,挥长剑,已掩护着黛风女侠,逐渐脱离了铁弹范围。
简长老尚不知凌壮志年纪轻轻,已是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俊秀人物,这时看了凌壮志,凌空下击,挥剑封弹的惊人绝技,顿时愣就在他一愣之际,凌壮志已飞身扑至殿阶上,数十弹弓老道,早已逃回殿内和退下阶来,院中情形十分混乱。
简长老见多识广,善观气色,一见凌壮志面上的煞气,深怕他盛怒杀人,因而脱口高呼:“凌小侠不可伤残无幸,风火道人在此。”
凌壮志虽然满腹怒火,但群道纷纷逃避,自是不愿追扑杀人,这时一听简长老高呼,立即向阶下望来。
风火真人本是工于心计的人,趁机大声说:“贫道就是风火真人!”
站在风火真人身后不远,穿黄袍的两个老道,也立即撤出领后的拂尘和背上的葫芦,作着攻击之势。
简长老已视凌壮志为救命恩人,深怕他杀了风火真人,而树下邛崃强敌,因而急上两步,伸手一拦,急声说:“小侠且慢!”
凌壮志被拦得一愣,立即茫然停在当地。
刚刚纵落地面的黛凤女侠,立即不解的问:“简当家的为何拦他?”
简长老回头一看,尚依稀认得是黛凤女侠,双目一亮,立即惊喜的急声说:“你?你是霞姑娘?”
黛凤女侠听他仍然用二十多年前的称呼,雍容的面庞上立即泛起些微红晕,同时也混合着一丝沧桑微笑。
简长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抱拳,含笑说:“不,不,你是叶大侠的夫人了。”
黛凤女侠一听“叶大侠”顿时想起亡夫,满腹的怒火和要杀风火真人的决心,完全被悲戚伤痛淹没了。
简长老善观气色,这时见黛凤女侠,神色数变,不由惊声的问:“不知叶夫人何事也赶来此地?”
同时,风火真人衡量当前形势,既没有黛凤女侠作人质便失去了仗持,今夜要想苟全活命,只有靠自己动用说词,见机挽回颓势,否则老命安然难保。
于是,眼珠一转,首先将双剑收入鞘内,立即沉声说:“穷道将女侠请来本观,旨在迫使凌壮志尽速前来了结杀我徒儿阮自芳之事”
凌壮志见风火真人,避而不谈秘芨,不由冷冷一笑,轻蔑的哼了一声。
风火真人,佯装未见,继续说:“由于观内不便留女侠居住,附近又无民屋,只得请女侠暂时委屈住在王墓内,本观弟子虽然俱食斋,但贫道却派专人下山,为女侠购买鱼肉。”
万绿萍看出“风火真人”在施“苦肉”阴谋,藉以减少小娟和凌壮志恨他之心,因而娇哼一声,沉声问:“既然要待徒报仇,何不派人去找我凌哥哥?”
风火真人曾见万绿萍和铁钩婆,同时,也听外间谈过万绿萍和凌壮志两人间的韵事,这时见绿萍插话斥问,不由冷冷一笑,但却含笑阿谀的说:“凌壮志行踪迷离飘忽不定,因而有神秘白衫少年和‘赤掌银衫化云龙’之称,以姑娘这等绝顶聪明之人,终日风尘仆仆踏遍了大江南北,尚且不知凌壮志身在何处,贫道年老昏庸,又怎能踩到他的行踪?”
万绿萍没想到风火真人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前,宣布她痴心寻找凌哥哥的事,不由又羞又气,娇靥通涨,顿时无言答对。
简长老听了风火真人的几句话,心头不禁一震,他虽然还不十分清楚凌壮志的惊人事迹,但却意会到凌壮志已是当代武林中的风云人物。
叶小娟觉得风火真人有意诿过,因而斥声说:“你应该事先传谏武林多门派,指定时间地点,邀我凌哥哥公然谈判,或决斗,或和解,怎可用卑鄙手段,将我母亲掳来,结果害得我们作儿女晚辈的终日寝不安枕,食不下咽。”
风火真人见紧张气氛缓和下来,宽心稍人,这时见小娟怒声斥责,不由强自哈哈一笑,说:“令师兄一身兼具‘四大恶魔’的绝世武功,深得令尊叶大侠的真传,出师未及两月,便已震惊江湖,试问当今武林,谁是他的敌手?”
简长老听了风火真人的话,顿时惊呆了,他虽然知道风火真人巧言令色,机智善变,但他确信风火真人尚不至吹虚到如此地步。”
因而又将惊异的目光去看俊面泛怒的凌壮志。
凌壮志早已看出风火真人不但狡狯阴毒,工于心计,而且生了一张簧舌利口,虽然有心出手惩治,但看见黛凤女侠黯然神伤的神色,一直不语的情形,又闹不清师母究竟是何心意。
尤其,被风火真人囚了二十多年的简长老,方才尚与风火真人打得难分难解,如今却又拦阻他向恶道下手,这的确把他闹糊涂了,他猜不透其中是否另有蹊跷。
万绿萍心中仍在生气,不由讥讽的怒声说:“既然自知不是凌哥哥敌手,为何不及时恭送女侠下山?”
风火真人冷冷一笑,扬眉沉声说:“俗话说‘擒虎容易纵虎难’在时机尚未成熟前,怎能让女侠下山。”
凌壮志一听,顿时大怒,急上两步,厉声问:“你的时机要待何时才能成熟?”
风火真人听得面色一变,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但他却强自镇定冷冷的说:“现在时机已成熟,可惜让你捷足先登了。”
叶小娟心犹不安,立即怒声问:“难道我母亲让你无端囚禁数月,就这样罢了不行!”
风火真人,面现诡笑,目光闪动,突然仰面笑了。
叶小娟认为他有意讥嘲,芳心大怒,闪过黛凤女侠,纵身而出,青鸳剑一指风火真人的面门,怒声说:“你死在眼前尚且不知,还有心情讥笑别人。”
说此一顿,青鸳剑再度一指风火真人左右两肩上的黑红剑柄,厉声说:
“快些亮出你的双剑,否则可不要怨姑娘手辣心狠!”
风火真人乃一观之主,当着这多门人弟子面前,也不愿过份施弱,所谓“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何况他怕的是凌壮志,而不是叶小娟。”
这时见小娟逼他出剑,不由再度仰面一阵大笑,傲然朗声说:“叶姑娘如此咄咄逼人,贫道少不得要领教姑娘的家传绝学了,不过贫道有一点必须解释清楚,那就是贫道的大笑,不是讥嘲,而是说:黛凤女侠有你这么一位貌若天仙的亲生女儿来接她,对于贫道的强迫居留,女侠心里高兴,也许就不再追究了。”
说罢,诡谲的瞟了女侠一眼,再度仰面笑了。
立在小娟身后的黛凤女侠,一听“亲生女儿”四字,心头如遭雷击,面色顿时大变,上身一连幌了两幌,几乎昏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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