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壮汉,看到总寨方向,灯火万点,光亮冲天,全山欢呼之声,直达霄汉,心里也不禁有些得意、高兴。
但,看到身边黄飞燕手中那柄冷气森森,寒光耀眼的长剑时,他心中的那丝得意,顿时全消了。
这时见凌壮志和黄飞燕,同时惊异的发问,立时惶声说:“听说今夜有位武功极高的凌壮志夫妇要来探山,老英雄和少山主下令全山所有机关陷网一律开放,方才后山欢呼,就是捉住了凌壮志夫妇。”
凌壮志和黄飞燕听得轻“噢”一声,两人不由相互看了一眼,黄飞燕十分不解的望着地上的大汉问:“你怎知道后山已捉住了凌壮志夫妇?”
壮汉毫不迟凝的说:“两位没看到吗?方才升空的是两支花炮。”
黄飞燕继续问:“那也不见得捉住的就是凌壮志夫妇呀?”
壮汉似乎因黄飞燕听不懂,不自觉的提高声音解释说:
“老英雄和少山主有命令规定,捉住凌壮志夫妇,升两发花炮,震天欢呼,全山当夜大摆庆祝宴,每人赏银二两,我这个小头目,要比弟兄们赏的要多,方才总寨的欢呼,是为后山有弟兄高兴。”
说话之间,面现光彩,似乎又想到了有酒好喝。
黄飞燕虽然怀疑,不知后山捉住了是一对什么样的男女,但,看到地上的壮汉当着明人说假话,也忍不住笑了,因而含笑问:“你可认识凌壮志?”
壮汉摇摇头说:“小的只听说凌壮志是男的,他的夫人是女的。他本人比我家少山主年纪小,衣着似乎差不多。”
黄飞燕个性爽朗,早已忘了身处何地,这时一听壮汉的话,不由银铃般的“格格”笑了。
但,凌壮志听到了“少山主”三字,心中怒火再升,目光不时焦急的去看灯火冲天的总寨方向,他似乎不便急言催促这位大姊姊。
黄飞燕笑罢,举手一指凌壮志,注定地上的壮汉,含笑问:“你可知道他是谁?”
壮汉见凌壮志,白衫银花,腰悬亮剑,眉清目秀,朱唇玉面,比他家少山主的年纪小,但比他家少山主英挺俊逸的多了。
这一细看,不啻当头雷轰,面色立变,冷汗顿时流下来,不由望着黄飞燕惊恐万分的抱拳颠声说:“凌夫人凌小侠饶命小的该死
小的不知”
黄飞燕笑一笑,摇着手中的长剑说:“我不是凌夫人,我是凌小侠的姊姊,你不要怕,我问你的话,只要你实说,我决不杀你。”
壮汉虽见黄飞燕神色平静,如花的娇面上含着微笑,但对她冷气森森的剑尖在他脸上不停的摇幌,仍惊得惶声说:“是是是凌姑娘,有话吩咐小的决不敢不说”
黄飞燕难得再说不姓凌,于是点点头,依然和声问:“你可知道秦香苓姑娘以前囚禁在什么地方,现在是否已经被你们少山主活活的打死了?”
如此一问,一直望着满山灯火的凌壮志,也立即转过头来,急切的望着地上的壮汉,等待他回答。
壮汉毫不迟疑的举手一指正南,但声音却很低的说:“囚在后山,有没有打死,小的不知道。”
凌壮志听得心头不禁一震,不由急声问:“你是说,你们少山主果然每天拷打秦姑娘姑三次?”
壮汉已看出凌壮志神色有异,顿时惊觉不妙,急忙摇头说:“是否每天打三次,小的不知,不过我家少山主日夜看守在秦姑娘的囚房外面,终日饮酒骂人。”
黄飞燕立即插言问:“你可知道囚房的位置?”
壮汉摇摇头,说:“小的属于西寨的小头目,后山情形一概不知。”
凌壮志和黄飞燕,无奈的互看一眼,直起身来,本能的转首去看后山。
转首一看,面色不由同时一变,就这转瞬之间的功夫,后山方向的灯火全熄,再听不到一声兴奋的欢呼。但总寨方向,依然灯火通明,欢声不绝,还没接到后山捉到的两人。不是凌壮志夫妇的消息。
凌壮志看罢,即对黄飞燕说:“姊姊,现在趁总寨尚有灯光,他们正在兴奋紊乱这际,防范必不太严,我们可先去总寨,捉住老贼,不怕薛鹏辉不出来。黄飞燕颔首应好,即将手中长剑,向着地上的壮汉一挥,沉声说:“快起来带我们到总寨去。”
壮汉一听,面色再变,立即惶声说:“回禀凌姑娘,小的是西寨的小头目,只了解西寨的情形”
黄飞燕柳眉一挑,厉声说:“你不知我就杀了你,另叫别人去。”
说着,即将手中长剑,又在壮汉的面上幌了幌。
壮汉只觉冷气扑面,汗毛卷缩,吓得连连点头,惶声说:“小的我去,小的我去。”
说着连滚带爬,由地上站起来。
黄飞燕室剑向前一挥,沉声说:“前头走,你稍微一动歪念,哼,我就先杀了你。”
壮汉早已吓得面色如土,汗如雨下,惊恐中连连颔首,惶声应是,踉跄慌张的向着前面乱石关奔去。
黄飞燕向着凌壮志哑然一笑,低声说:“我们跟着他走,至少可带我们深入一程。”
凌壮志见黄飞燕将壮汉威逼得落魂丧胆,惊惶失常,也忍不住笑了。
于是,两人谨慎的跟在壮汉身后,依然暗运功力,以防意外。三人在高大乱石间,左拐右转,有时看似平坦地面,前前壮汉偏偏腾空跃过,有时明明有路可走,壮汉偏偏要沿着路边,踏石而过。
凌壮志和黄飞燕自是依着壮汉的落足点前进。
前进中,壮汉不时惊疑的看看左右。
黄飞燕会意的看了凌壮志一眼,即对壮汉沉声问:“此地有什么不对吗?”
壮汉一面前进,一面望着左右乱石,惊异的说:“此地是冲天箭,小滚板地区,原有二十八名弟兄看守,不知为何都不见了。”
黄飞燕知道此地的暗桩必是被方才入山的那人拨掉了,因而沉声道:“我们走我们的,不要管他。”
壮汉自是不敢再看,连声应是,加速前进
蓦然,夜空光线一暗,全山再度陷入漆黑。
凌壮志心中一动,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就近一座尖高石笋上落上——
前面壮汉,闻风知惊,回头一看,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惊呼:“小侠不”
要字尚未出口,快如云燕的凌壮志,已落在石笋尖上。
凌壮志心知不妙,脚尖轻轻一点石尖,飘身直落石下——
就在他飘身直下的同时,四周怪石上,哗啦一声大响,蓝光闪闪,叟叟连声,数百喂毒小箭,挟着慑人惊风,齐向高大石笋的尖端射来,声势十分惊人。
黄飞燕看了这等声势,惊得脱口一声娇呼。就在黄飞燕脱口惊呼的同时,只见急泻而下的凌壮志,双臂一抖,大喝一声,右掌猛向地面劈出。
轰隆一声大响,沙石四射,枯草横飞,凌壮志藉力退回黄飞燕的身边。
黄飞燕本能的伸手扶住凌壮志,这才看到凌壮志方才落脚之处,已立起一块翻板,不由脱口急声说:“好险,万幸没落下去。”
壮汉早已吓呆了,这时一定神,立即惶声说:“我们寨主转达老英雄的命令时,曾说凌小侠武功高绝,技冠江湖,决不可与以前犯山的那些高手相比,希望全山兄弟,格外提高警觉,不可一丝疏漏。”
说着,看了一眼高大石笋的尖端,举手一指,正色说:“在此地潜入的高手,绝少有人能过‘冲天箭’区而进入西寨,即使万幸躲过,也会被‘小滚板’翻下陷井,被下面的尖刀穿透全身而死。”
凌壮志虽未受伤,但也吃了一惊,心在中也暗暗感激壮汉的那声惊呼,因而望着壮汉和声问:“请问大头目,你可知‘冲天箭’的总枢在何处?”
壮汉见凌壮志神色谦和的称他大头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受宠若惊的瞪大了两眼,顿时呆了。
黄飞燕看得一笑,再度沉声问:“我弟弟问你,此地总枢在什么地方?”
壮汉一定神,立即诚惶诚恐的恭声说:“西寨机关枢纽,仅寨主‘飞天鼠’龚夏一人知道位在何处,小的身为小头目,只知如何走才不致触动机关。”
黄飞燕见他确实不知,因而未待壮汉说完,立即一挥手因势利导,催促说:“好啦,快带我们走吧,只要不出事,姑娘不会杀你。”
壮汉惶恐应是,转身继续前奔,但他深觉这位姑娘厉害难惹,倒真的小心她挥剑杀人。
黄飞燕一见壮汉前进,立即低声道:“老贼总寨的灯火是否全熄了。”
凌壮志颔首说:“正东一片漆黑,已无一丝灯光。”
黄飞燕冷冷一笑,说:“老贼经后山如此一闹,恐怕愈加心神不安了。”
说话之间,两人紧跟壮汉身后,出了乱石地带,即是横岭前沿,一道宽大石路,直达岭上。
但,壮汉一声不吭,沿着岭前却奔正南。
凌壮志和黄飞燕,知道正中石路上有机关,也跟着壮汉向南走去。
前进不远,壮汉倏然停住身形,回身望着凌壮志恭谨悄声说:“前面石后伏有监视石道的二十名弓箭手,小侠可由他们身后去制服,否则,小的也无法引两位过去。”
凌壮志察言观色,断定他说的是实,衫袖一拂,白影一闪,毫无声息的已到了那片乱石之间。
黄飞燕仍怕壮汉有诈,依然蓄势横剑,目光忧急的望着凌壮志。
壮汉第一次看到如此轻灵神速的功夫,不由惊为天人,他觉得凌壮志的功力,和方才暗中点倒他那组弟兄的高人,绝分不出高低。
蓦见悄然扑进乱石间的凌壮志,白影一闪,接着又急忙退出来,立即向两人招手示意过去。
黄飞燕和壮汉,心知有异,急忙扑了过去。
凌壮志一见两人来至近前,转身一指石间,低声说:“姊姊请看。”黄飞燕探首一看,二十几名弓箭手,和方才崖前的暗桩一样,横七竖八的倒在石下草地上。
壮汉也悄悄看了一眼,不由面色立变,惊得瞪大了两眼,噤若寒蝉。
黄飞燕望着凌壮志,惊异的说:“这恐怕又是方才后山陷入地网中的两人点倒的。”
凌壮志心事沉重的摇摇头说:“如有这份功力,便不可能隐人地网里。”
黄飞燕吃惊的问:“你是说另外有高人进山?”
凌壮志点头,机警的看了一眼附近。
黄飞燕柳眉一蹙,似有所悟的说:“弟弟,我们解开一人的穴问问,看他们是否看到那人的面目?”
凌壮志胸有成竹的摇摇头,说:“据小弟判断,那人如不具有奇快神速的身法,便具有武林绝技‘遥空弹指’或‘隔空点穴’的绝高功夫。”
黄飞燕瞪大了杏目,吃惊的脱口低呼:“什么?遥空弹指?”
凌壮志点点头,肯定的说:“姊姊不信,小弟可解开一人,一问便知,他们同样的茫然不知是谁。”
黄飞燕为怕误时太久,立即摇摇头,低声说:“不必了,我们快走吧!”
壮汉一听,当先向岭上奔去。
三人来至岭上,引导的大汉,举手一指东北一片黑影,说:“那面就是西寨房屋,我们由此向东,再走五里山路,便到了总寨桃林谷。”
凌壮志和黄飞一听尚有五里,不由同声催促声说:“那我们要走快些才好。”
壮汉为难的说:“这五里山路,要过十九个暗桩潜伏的机关地区”
黄飞燕立即不耐他说:“你尽管带路,有暗桩潜伏我们自会拔去。”
壮汉最怕这位娇艳如花“燕姑娘”总爱摇动手中的锋利长剑,这令他看得的确有些惊心,因而惊得连连颔首,惶声应是,转身向东飞奔。
五里崎崛山路,本是片刻即到的事,但是由于要经过十九处暗桩机关,因而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所幸这十九处暗桩,均被先行入山的高人,以特殊手法点了穴道,机关危险处又有壮汉引道,是以,虽误了一些时间,但却极顺利的通过西寨地区。
由于一路顺利,凌壮志和黄飞燕,对引道的壮汉,渐具信心,而壮汉对凌壮志的功力,惊为天人,敬佩万人,是以诚心导引。
三人来至一道深涧绝壑前,同时停住身形。
凌壮志游目四看,只见绝壑宛约十丈,岩下漆黑,深不见底,仅听到涧中传上来阵阵隆隆水声。
两崖每隔五丈植有一颗斜伸悬空的巨树,树盖直伸绝壑上空,每株树身上,均系一根长绳,作为两崖飞渡之用。
凌壮志打量间,蓦闻身边壮汉,恭谨的悄声说:“对崖是总寨地区了,小侠和姑娘,可由小径潜入,通过那座高峰之间,就是‘桃林谷’了,但两座峰角间,有一道高栅栏,栅上防守极严,至于栅内情势如何,小的就不知了。”
说着,举手一指崖前斜伸悬空大树,继续说:“这些大树,有真有假,小侠必须记住,‘红牢白断’绳索头端,染有红漆的安全,染有白漆的危险”
凌壮志和黄飞燕,两人游目一看,发现树盖系在主于上的绳索头端,果然有的漆红,有的漆白,因而,同时会意的点了点头。
壮汉继续悄声说:“现在小的已将小侠送到总寨边缘,小的可以回去了,否则沿途哨卡醒来,小的性命定然难保。”
凌壮志微微颔道,正待挥手让壮汉回去,蓦闻黄飞燕似有所悟的低声说:
“且慢,红多代表危险,为河染有红漆的反而安全。”
壮汉不知原因,顿时被问得一呆,接着解释说:“小的只听得香主们这样吩咐,让小的牢牢记住。”
凌壮志似有悟的说:“这也许由于一般人都知道红是危险的道理,而故意红白颠倒,令潜入山区的高手因而造成误错。”
黄飞燕深觉有理,但她仍不放心的低声说:“还是让我先过去试试。”
说着,翻腕收剑,举步就向一株系有红索的大树走去。
凌壮志怎肯让黄飞燕冒险,由是急忙说:“让小弟先过去。”
但黄飞燕已解开绳索,遇事细心的她,凝目一看,发现握手处,红漆模糊,染有汗渍,立即肯定的说:“唔,他说的不会错了。”
说若,又仰首望着树盖主干,双手用力拉了拉绳索,蓦然足尖一点崖边,身形下坠,如飞荡向对崖。
凌壮志吓了一跳,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他自信这点距离尚阻不住他,因而一见黄飞燕双脚踏上对崖,立即腾空而起,一跃数丈——
身在空中,挺腰点足,双臂疾挥,身形再升三丈。
紧接着,一式“大鹏栖枝”身形立变头下脚上,双臂平展,直向对崖飞去。
引导前来壮汉,何曾见过这等惊人的轻身功夫,顿时呆了。
到达对崖的黄飞燕,急忙回头一看,只见对崖大树下,仅乘下一个发呆的壮汉子,凌弟弟已不见了影踪。
正惊疑间,白影一闪,风声飒然,凌壮志已凌空飞向她的身边。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脱口发出声来,她的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近十丈的千仞绝壑,凌壮志竟能凌空飞越过来。
凌壮志飘身立稳,即对瞪大了一双杏目的黄飞燕,低声说:“我们快走!”
说着,自然的拉起黄飞燕的玉手,直向两座高峰之间驰去。
黄飞燕对凌壮志的功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同时更喜欢这位弟弟了。
她心中暗赞展伟凤有眼力,觉得展伟凤如能得到这样位夫婿,即使违犯派规,受些折磨也是值得。
心念间,已越过一片荒草乱石地区,这时才发现凌壮志弯曲前进,脚下是条小径,而她的手,仍握在凌弟弟的手里。
黄飞燕一些也不羞涩扭泥,因为,她的心地是光明的,而她也知道凌壮志对她已视为唯一的大姊姊。
正奔驰间,蓦闻凌壮志,脱口悄声说:“姊姊有人。
说着,急忙一拉黄飞燕,迅即隐在一块大石后。
黄飞燕心中一惊,紧偎着凌壮志贴在石后,悄悄探首一看,距离两座高峰尚远,前面一片乱石矮松随风摇动,哪有半个人影。
她非常相信凌壮志的武功,虽然没有看到人在什么地方,但她却没有问。
果然,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径由天南黑暗中逐渐传来。
黄飞燕恍然大悟,原来凌壮志早已听到来人的衣袂飘风声,心中愈加佩服这位弟弟。
随着衣袂声响的清晰,前面黑睹中,渐渐现出五道飞驰而来的人影。
凌壮志凝目一看,前面一男,后跟四女,男的短须劲装,背插钢鞭,女的一律花衣,均是侍女装束。
这时黄飞燕也看清楚了,即将樱唇附在凌壮志的耳畔,悄声说:“弟弟,这五人一定是来自后山,我想那四个待女,也许就是服待秦香苓姑娘的侍女。”
凌壮志也有同感,因而悄悄点了点头。
黄飞燕杏目一亮,立即悄声说:“我们快去截住人,由他们带我们去救秦姑娘”
凌壮志立即摇头说:“不,所性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制服了薛雄虎,不怕薛鹏辉不将秦姑娘的生死下落说出来,不过,我们可摒息跟在五人身后,伺机潜入。”
黄飞燕赞同的点点头,探首再看,飞驰而来的一男四女,已由前面小折身奔向两高峰。
凌壮志觉得时机已到,一拉黄飞燕,摒息追去。
只见前面一男四女,行色匆匆,默默急似有什么紧要急事。
以凌壮志和黄飞燕的轻身功夫,跟踪在一个香主和四个侍女的身后,自是不被对方发现,但为了安全计,凌壮志仍与她们保持五丈以上的距离。
这时,夜空愈形黑暗,山风较前尤轻,四周逐渐笼罩了一层时浓时的水雾,令人感到一丝寒意。
凌壮志觉得这种天候,最利探山。
心念间,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径由身后再度传来。
凌壮志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方才小径转弯处,又有两道人影,疾驰而来,身法较方才的一男四女快多了。
黄飞燕深觉事态严重,因为前面五人已距离高大木棚不远了。
就在这时,木棚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
凌壮志、黄飞燕,本能的身形一闪,迅即隐在一方大石之后。
蓦闻前面一个侍女,清脆的低声说:“雪里红。”
黄飞燕听得一愣,不由瞪大一双杏目望着凌壮志,似乎在说:“雪里红?
雪里红不是菜名吗?那个侍女怎会取一个如此可笑的婢名?
正感迷惑,后面驰来两人,已经驰近,速度似乎减低了不少。
蓦闻其中一人,惊悸犹存的低声说:“近来少山主如此乱来,的确令兄弟寒心,王香主平素那样负责的人,只是一时大意,看到地网陷进两道快速人影,便迎空放了两支花炮,这不过是几端巧合,加之大家心情紧张,所以才有这等错误,但少山主却趁王香主惶愧不安,未加防范之际,挥剑将王香主杀了。”
另一个,接着惶急说:“魏兄,实话告诉你说。兄弟这两天,一直心惊肉跳,神智不宁,总觉得大祸不远了,像这样明明知道凌壮志武功盖世,不是敌手,偏偏为了一个女人,要争这口气,不是兄弟说梦话,我觉得房瓦都在抖动。”
方才说话的那人哼了一声,继续说:“哼,管他呢!大不了鞋底抹油,溜,就这样少山主还发誓要捉住凌壮志的老婆陪他睡觉呢!”
凌壮志一听,怒气直冲,忍不住探首一看,只见发言的两人己向高棚驰去,仅看到了是一高一矮的两个劲装中年人。
又听另外一个笑着低声说:“中午‘病二郎’还向我大竖手指头,赞不绝口的说凌壮志那小子有艳福,身边的老婆美的像天仙”
黄飞燕一听,不由娇面飞红,香腮发烧,情不自禁的碰了一下气虎虎的凌壮志,接着妩媚的笑了。
凌壮志被碰的心头怦跳,俊面绯红,看也不敢看一跟身边这位性情爽朗,光颜照人的大姊姊。
恰在这时,前面高大木栅上,再度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
紧接着,一个中年人,低声回答说:“雪里红。”
凌壮志听得双目一亮,倏然立起身来,脱口悄声说:“姊姊快走,这是他们进入总寨的暗号口令!”
黄飞燕也已恍然大悟,即与凌壮志纵身而起沿着前面两个中年人飞奔路线,直向高大木栅驰去。”
两人身法之快,宛如雨缕青烟,眨眼已至栅前,两人身形未停,腾空而上——
栅上十数壮汉,闻声知警,同时惶声大喝:“什么人?”
黄飞燕足尖一点木栅上的横栏,身形如飞越过,同时低声回答:“雪里红!”
红字出口,已和凌壮志双双落地,飞身仆进十数丈外的桃林中。
木栅上的十数壮汉,何曾见过如此奇快神速的轻身功夫,先是一愣,继而大吃一惊,不由纷纷惊呼:“不好,凌壮志”
十数壮汉,惊呼间,转首再看,那里还有半丝人影,顿时慌作一团。
凌壮志和黄飞燕,飞身进入桃林,听到后面栅墙的惶乱惊呼,心中暗暗焦急。
就在这时,前面急奔的两个劲装中年人,倏然停止,转身望来,目光炯炯,神色十分惊急。
凌壮志心中一动,飞身前扑,白影如电一闪,已至两个中年人面前。
两个中年人,大吃一惊,同时暴喝,高个子急抖索子鞭,矮个子忙解练子锤。
凌壮志一声不吭,身形一旋,幻起十数白影,分别点中两人的麻穴。
当当两声清响,鞭锤同时脱手,冬冬两声,两个中年人相续坐在地上。
人影闪处,寒光慑人,黄飞燕已仗剑扑至。
凌壮志立稳身形,这才发现虽然身高不一,但却俱都生了一险的横肉,于是对眉微剔,注定两人,沉声问:“去总寨如何走,快些带我们去见薛雄虎。”
两个中年凶汉,视如未闻,看也不看凌壮志一眼,但四眼双晴,却怨毒邪恶的翻白着黄飞燕,似是在证实“病二郎”说的,是否像天仙。
黄飞燕被看得芳心火起,脱口一声轻叱:“狗贼不说话,敢莫是哑巴。”
巴字出口,急上一步,手中长剑,振腕一连几点,寒光电闪中,暴起两声杀猪嗥叫。
凌壮志心中一振,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只见两凶汉此,双手掩耳,痛苦万分,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四只尚在颤动的耳朵,应声落在地上。
黄飞燕柳眉一挑,继续沉声问:“老贼在什么地方,带不带我们去?”
两个凶汉时愁眉苦脸的惶声问:“我们虽想带贵夫妇去”
黄飞燕杏目一瞪,脱口厉叱:“谁是贵夫妇,狗贼不长眼睛,还不快爬起带路。”
说话之间,急上一步,小蛮靴连环踢向两人的腰间,两个凶汉被踢的就地一滚,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挺身由地上跃起来。
黄飞燕再度一声厉叱:“前头走!”
说着,手中长剑,虚空一挥,幻起一道如银匹练,发出一丝慑人剑啸。
两个凶汉,早已吓破了胆,知道这位美如仙姬的少妇,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煞神,因而,两人看了一眼冷气森森的长剑,双手掩着耳朵,连连颔首,惶声应是,踉跄向前急奔。
凌仁志虽然觉得黄飞燕有点过份,但想到方才两个凶汉的嘴脸,不如此两人决不肯带路。
他觉得这时愈快到达总寨愈好,是以即和黄飞燕紧随两个凶汉身后。
前进中,游目一看,这才发现桃林枝叶茂盛,桃子早采收。
由于前面两凶汉的如飞急奔,断定桃林内没有机关或陷井。
同时也看出两个凶汉尽展轻功,企图趁机逃走。
穿出桃林,是片方大草场,数十丈外,便是一座堂皇庄院。
院外苍松翠竹,间植桃树,乍然看来,直疑是座富绅宅第,没有人会说是个山大王的总寨。
凌壮志看罢,顿时想起邋遢和尚说的那番话,薛雄虎最近建宅的目的,只是想永久隐居在玉山桃林谷内。
心念间,已到院前,两个凶汉,身形速度丝毫不减,直奔高大门楼。
门楼下虽然无灯,但却立着十数名横刀大汉。
凌壮志、黄飞燕,知道能否顺利进庄,就在此一举了,因而,两人暗疑功力,愈加紧跟凶汉的身后。
这时,门下数十大汉,似乎惊觉情形不妙,轰的一声立起来,横刀挡在门下,同时暴喝问:“什么人,还不快些停止。”
两个凶汉,同时,嗥声惊呼:“后面两人是凌壮志!”
惊呼声中,身形腾空而起,飞越十数大汉头上,直入门内。
凌壮志秀眉一轩,冷冷一笑,仰手一挽黄飞燕的玉臂,两人如形附影,也紧跟两个凶汉身后飞人。
十数横刀大汉,俱都认得满面鲜血的两个凶汉,是后山寨的两位香主,因而不敢挥刀相拦,但觉人影一闪,劲风袭面,定睛一看,紧随两位香主身后的凌壮志也随之不见,因而,同时暴喝一声,门楼下顿时大乱。
急急飞奔的两个凶汉,听到门楼下的慌乱叫喊,心中大喜,断定凌壮志和那个女煞神,必是被十数持刀大汉截住的。
心念间,回头一看,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凌壮志和那位持剑的女煞神,仍紧紧的跟在后面。
两个凶汉,这一惊非同不可,怪嗥一声,抱头鼠窜,身形骤然加快,亡命向内狂奔,一路上惊呼怪叫,大喊凌壮志来了。
凌壮志和黄飞燕,虽然又急又怒,但仍紧跟着两个凶汉,因为,跟着凶汉走,才最安全。
两个凶汉,惊呼狂奔,越过一座两厢大院,即是一道中门阁楼,进入中门眼前顿时一亮——
只见正中七八丈外,赫然一座堂皇巍峨大厅,阶高九层,灯火明亮,十数僧道俗人,闻声涌了出来。
堂前一个老者,方面大耳,虎目双眉,额下一蓬银髯,身穿一袭杏黄长袍,满面怒容的望着两个凶汉。
飞扑大厅的两个凶汉,一见黄衫老者,立即举手一指身后,同时惶声大呼:“老英雄,凌壮志”
话未说完,厅上十数高手,俱都看清了凌壮志和持剑的黄飞燕,纷纷惊呼,面色大变,但不感到突然。
身着黄衫的老贼薛雄虎,神情一呆,暴喝一声,右脚猛跺脚下的石砖—
—
凌壮志心知不妙,大喝一声,腾空而起,顺势将黄飞燕拦腰带起。
就在凌壮志和黄飞燕身形凌空的同时,厅阶两端的两个青石龙头,哗啦一响,血口大张,数百道耀眼蓝光,闪电射出,直奔甬道上的两个凶汉。
一阵叮当声响,满院火星蓝光,两个凶汉就地一翻滚,身上中满了飞刀,数声惨嚎,登时气绝。
身在空中的凌壮志,不敢即时下落,右袖猛然一挥,身形冉升两丈,直向身后中门楼脊上落去。
就在这里,数道零乱寒光,挟着慑人的厉啸,闪电射至,直奔凌壮志和黄飞燕的落脚之处。
黄飞燕一见,脱口惊呼:“小心老贼的‘乱飞镖’——
惊呼声中,急舞长袖,一阵叮当轻响,立将上镖砸飞。
凌壮志深知“乱飞镖”的厉害,虽然被砸飞,但紧接着会旋飞回来,于是脚尖一点楼脊,身形紧跟腾起——
就在凌壮志一点瓦脊的同时,厅阶上,蓦然暴起一阵老贼薛雄虎的哈哈大笑,声震厅瓦,嗡然不绝。
紧接着,即由高大厅脊上传来一连串的“格登”响声”
凌壮志心知不妙,腾起的身形一闪,疾向中门墙泻下——
寒光一闪,劲风袭面,黄飞燕脱口一声娇呼,一只回旋飞飘,闪电擦过黄飞燕香肩,一绺秀发,立被斩断。
同时,寒光万点,风声悚然,挟着慑人厉啸,势如骤雨,疾如奔电,分由大厅横脊上,漫天射来。
凌壮志虽知道黄飞燕已经受伤,但心里却惊而不乱,双脚一着地面,即和黄飞燕紧贴着墙面。
就在凌壮志双脚立稳的同时,中门楼脊上,暴起一阵雨点般的叮当清响。
顿时之间,火花四射,寒星光溅,整个门楼瓦面上,弹丸滚动,铁光闪闪,发出一片格啦啦的弹丸滚动声。
一阵叭哒声响,无数银光闪闪的铁蒺藜势如冰雹,纷纷滚落在凌壮志和黄飞燕的脚前。
黄飞燕看了这等声势,花容早已变色,她这时才深信外界所传不虚,难怪无数高手进人玉山,鲜少有人全身而退。
凌壮志虽然暗暗心惊,但他仍极关心这位光颜照人的大姊姊,这时她娇面苍白,秀发微乱,不由关切的急声问:“姊姊何处受伤?”
黄飞燕一定神,发觉凌弟弟强而有力的手,仍揽在自己纤纤柳腰上,苍白粉面,顿时通红,立即摇头,微绽着羞笑说:“没有受伤,仅扫掉一绺头发。”
凌壮志一听,立即关怀的看了一眼,果见黄飞燕秀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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