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是知道的,打从卫舒子出生到现在,爽妞儿自个儿带着从来离过手,除了坐月子的时候请了个月嫂,后面几乎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她自己包揽的。
产假结束后开始上班,她虽然接受了卫燎的建议请了个育婴师专门照看孩子,但只要她有时间,凡是涉及到儿子的事儿,她都是亲力亲为,为此卫燎还经常和儿子吃醋闹情绪。
这么宝贝儿子的一个人,为什么这种时候想到把卫舒子交给她照顾?
捧着水杯再次喝了一口,舒爽镇定着自己的情绪,勉强地笑着望她。
“国内的军事媒体在WH那边儿有一个联络站,我们报社要派一个中层干部过去坐镇,我被挑中了……”
说到这儿,她又顿住了。
但是不用再说,连翘也都明白了,挑了挑眉瞪她:“丫的,你还想做先锋模范带头人呢?还是因为卫队在那边儿?”
“嗤……我是迫于无奈,跟他没有关系!社里挑了我,我有啥办法?服从命令呗!”
瞥了她一眼,连翘问,“怎么会挑中了你?你孩子还这么小呢?”
“呵呵,这是锻炼,也是机会么。”
很明显,她的话说得很勉强。
事实的真相肯定没有她说得这么简单,但她既然没有说,她也不便问,不过,话里话外便有了些许叹息。
“爽妞儿,今年的抗洪救灾可不是个短线儿任务,现在这情形你也都瞧见了,这洪涝眼看是刹不住车了,部队都投进去几十万人在抢险,哪能是几天能结束的?”
盯着窗外,舒爽呆了片刻,又失笑不已,“我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这事儿刚开始提起的时候,社里就准备派我过去的,说是要多历练年轻的中层干部,我没同意,然后才无奈派了别人。现在派过去那个人家里老娘死了,得回来奔丧,我要再不顶上去,就说不过去了……可是,孩子我交给谁都不放心,连子,只有你……”
望着爽妞儿脸上的无奈和无助,连翘拧紧了眉头揽住她的肩膀。
“我到是没问题,反正我现在都闲着,专职家庭主妇,就是我干儿子太遭罪了吧?爹妈都不在身边儿,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儿……”
手心攥起,舒爽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军人么,这也是正常的,尤其是双军人的子女,就更正常了……”
心里梗了梗,连翘还想说点儿觉得不公平的话。
但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老实说,今年这洪涝灾害还真是难得一遇的,电视里每天的滚动新闻都在播这个。哪个城市又危险了,哪个堤坝又决口了,要不然就是哪个村庄又发现了有多少灾民需要转移。
在无数个镜头儿跟前,几乎都是解放军在矫健救灾的身影,他们啃着饼干,就着矿泉水,扛着沙石包,这累这苦就不说,说不定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谁都是爹娘生养的,谁的家里都有亲人在惦记,谁又该去,谁又不该去呢?
如果没有怀孕,她觉着自己说不定也会申请去抗洪一线的。
更何况,事情到了如今这份儿上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让爽妞儿放宽心走。于是,勾着的唇角,她轻松地左右扣着自己的手指,笑着打趣说:“放心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儿子的。不过,要是等你回来,他不要认你这个妈了,只认我当妈,你可别怪我啊,我啊,白捡一儿子。”
咳!
一听这话,爽妞儿控制不住咳了一声儿。似乎是被刚入口的水给呛到了,一直咳,咳得泪水都差点儿冒出来。
连翘替她顺着背,好不容易她才止住了咳嗽。
然后,她不期然地抹了抹脸儿,“连子,好姐妹儿,多的咱就不说了,说谢谢太矫情,你的情意姐妹都记住了。”
“甭扯废话,应该的。”连翘笑着瞪她,有若有所指地说,“你和卫队吧,还真是天生的一家人。你瞧,你去抗洪,他也去抗洪,多有缘分啦?”
“啥缘分啊,我是被迫的,他是政治觉悟高,自己强烈要求上前线的。我跟他,能一样么?”
“啊哦,我说,他不是因为你要去,才申请的吧?”
“他不知道我要去,我没说。”
回答完她的话,舒爽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又怔怔望向了卫舒子跑上去的那个楼梯口,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恋恋不舍的视线,站起身来,将手按在连翘的肩膀上。
“我得走了,连子。我就不给孩子说了,免得他知道我走要哭闹,剩下的事儿,就麻烦你了,那几包东西,都是他的衣物,我都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