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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没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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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喧哗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定然是上天怪罪!”

    “是啊是啊老天爷责罚人了!”

    “以前从没闹过地震突然地震绝对是老天爷动怒了。”

    朝堂上的卿大夫们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的看向吴纠,吴纠还站在大殿的正中间举荐了管夷吾之后没有来得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耳朵里全都是卿大夫们的交头接耳声音。

    吴纠是听得清清楚楚坐在上位的齐侯怎么能听不清楚?齐侯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下来,冷的仿佛要结冰一样。

    那大司徒还想要说什么拱起手来刚说了一句:“君上”

    结果齐侯就抬起手来说:“孤有些不太舒服,可能是旧疾犯了今日先散朝。”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直接转身便走了。

    卿大夫们面面相觑,但是也不敢反驳,毕竟之前齐侯因为烧伤都无法上朝这还是养伤以来第一次上朝。

    齐侯进入内殿之后,卿大夫们就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往路寝宫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偷偷的偷看吴纠小声的说一些话,“怨声载道”,且又不敢真的让吴纠听到。

    其实卿大夫们的怨声载道,并不是因为吴纠和齐侯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关系,原因到底在于吴纠实在太受宠了。

    吴纠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一下变成了大司农,不止如此,还多次成为使臣出使诸侯国,已经变成了齐侯身边的第一红人,齐侯宠信吴纠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再加上吴纠有钱又年轻,谁不嫉妒他?

    尤其是那些在朝中为官许久的老臣,更是嫉妒吴纠嫉妒的要命,他们努力了一辈子,辛辛苦苦的,竟然没有吴纠一瞬间的努力得到的多?不管是不是因为吴纠有才华,都会被嫉妒,也正是因为有才华,才会被狠狠嫉妒。

    吴纠随着人群往外走,卿大夫们陆陆续续的走出大殿,还在不停的议论着,吴纠偶尔还能听到什么天灾,地震是阴阳失调等等的话。

    吴纠走出路寝宫,一路往政事堂去,准备看看自己休息的这些日子,司农部门怎么样了,他一路走过去,就看到刚刚上朝来的大司徒。

    大司徒这个官职,乃是三公六卿之首,也就是说,除了国相,就是司徒最大。

    那么司徒的管辖到底是什么呢?其实很简单,徒就是人民的意思,大司徒的管辖范围就是民生,上至制定军法,征集劳力兵役,下至制订历法确定税收,复杂至规划国土、记载户籍,广泛至帮助国君安邦定国,那都是司徒的关系范围。

    也就是说,大司徒的手,既能伸到兵权上,也能伸到钱财上,怪不得大司徒乃是三公之首,因为所有的官职,都是基于大司徒之后,再行细分的。

    大司徒年纪不小了,乃是齐僖公,也就是齐侯的老爹在位的时候,便立的人,的确是个能人,齐僖公的时候,将齐国管理的井井有条,后来经历了齐襄公的暴政,随即是公孙无知的作乱,紧跟着才是齐侯的登基,大司徒可以说也是拥护公子小白的功臣之一。

    大司徒和高傒国懿仲一样,都是齐侯继位的恩人,也是齐国的栋梁之才,很夸张的说,这三个人打一个喷嚏,都能影响到齐国一个月的发展。

    大司徒一方面因为自己对齐侯有恩,所以难免自大放纵了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真的年老力衰,有些事情渐渐力不从心,也没有年少时候手段强硬,管理有方了,因此管理渐渐松懈下来,但是齐侯碍于面子,也拿他没办法。

    最近大司徒身体不舒服,经常请假,三天两头在家中歇息,按理来说,年纪大了,疾病缠身没什么错儿,还需要好生休养,齐侯该当关心才是。

    齐侯也的确关心了几次,但是错就错在大司徒没精力去管齐国的民生,但是又霸着大司徒这个位置不撒手,齐侯想让他告老,那大司徒是个精明人,听出来了,却不愿意告老,如果告老也行,必须让他的儿子沿袭司徒这个位置。

    的确,有很多官职是可以沿袭的,就像家天下一样,但是大司徒那几个儿子,堪称草包中的草包,根本没办法沿袭,齐侯是一个也看不上的,恨不得比公子元还要草包。

    齐侯和大司徒的关系有些僵硬,后来大司徒干脆直接称病在家,也不上朝了,其实齐侯还挺放心的,毕竟大司徒来上朝也是唱反调,齐侯才继位一年有余,朝中经常有人唱反调,还是三公之首,这影响太差了。

    因此大司徒不过来上朝,齐侯就很爽快的恩准了,哪知道今日大司徒可算是找准了时机,齐国突然发生了地震,一个小邑的河床被震裂了口子,闹洪水不说,还有泥石流,山石混合着泥浆从山上崩裂下来,冲毁了农田。

    按理说古代百姓住的都是草房子,地震根本不会出人命,出人命就出在有钱人身上,因为有钱人住的房子,都是实木的,一塌下来,就是一层楼也砸死人。

    不过这次地震很大,不只是地震,还引起了洪水和泥石流,农田没了,河床崩裂,很多人直接被洪水冲走,不论是百姓还是豪绅,损伤非常惨重。

    这样一来,果然是给大司徒找了一个借口,和齐侯对着干,大司徒心想着,就是因为齐侯不听自己的,所以才演变成今日这个情况,上天责罚,苍天都看不过去了。

    大司徒今天来,其实是立威来的,果然效果不错,他一出口,卿大夫们就进了大司徒的坑,想到了齐侯对吴纠的宠爱。

    但是没想到,齐侯竟然用有伤在身为借口,说不舒服,转身就走了,当时大司徒还在殿上跪着呢,简直被赏了一个大嘴巴,如何能不生气?

    吴纠走到政事堂,管夷吾还没来得及禀报近期的大小适宜,就听到人群一阵骚乱,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司徒来了。

    虽然大司徒是上大夫,吴纠这个大司农也是上大夫,但是大司徒乃是三公之首,所以吴纠这个平级,其实也比大司徒矮了一截。

    而且大司徒乃是长辈,吴纠于情于理都要拱手作礼,便说:“纠拜见大司徒。”

    那大司徒应该也拱手还礼,但是却背着手,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吴纠,说:“边邑闹地震,需要大量的粮食赈灾,你们司农,能给多少?”

    吴纠听他口气,就知道大司徒乃是来找茬的,便笑了笑,说:“大司徒想要多少?”

    那大司徒见吴纠一脸平和,气儿就上来了,冷冷一笑,说:“我想要多少?好大的口气啊,我想要多少,你们司农部门就能拨出来多少么?别尽跟我说这等废话!”

    旁边的司农大夫们都要看不下去了,虽然很多人说吴纠是馋臣,靠着齐侯宠爱,或者干脆是美色上位,但是那多半是醋溜溜,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嫉妒,只要和吴纠共事的人都知道,吴纠是什么样的作风,虽然工作上一板一眼,从来不打马虎眼,但是为人并不刻薄,分配工作也十分合理,是个很有管理能力的人。

    那大司徒明明自己出言不逊,就像齐侯说的,倚老卖老,却说别人口气大。

    一边的展获虽然是个看起来温柔的人,但是其实他性子很直爽,有事就说事,也不怕得罪人,便说:“司徒大人,大司农好歹也是君上亲封的上大夫,司徒大人出口不逊,恐怕实在不妥,以展季看,今日大司徒过来这趟,可能不是来协调赈灾粮的罢?”

    展获做了出头鸟,那大司徒瞪了他一眼,说:“你是什么人?哦我知道了,你是那个鲁国来的叛臣,看看看看,君上都用一些什么人,鲁国来的叛臣也要重用,就是因为我齐国有这么多叛臣,什么人都能在我齐国搭上一官半职,因此天威才会震怒!才会有地震一说!”

    吴纠是个护犊子的人,有理说理,没理就别怪吴纠了,再者说了,大司徒张口又把展获捎上了,吴纠怎么可能不护着自己手下的人?

    吴纠淡淡一笑,说:“大司徒说了这么些,不过是想说君上昏庸无能,任用奸臣。那这事儿,可不关我们司农管理,大司徒若是有什么怨言,请去大谏上疏,或者直接面见君上,当面指责君上的昏庸,若是大司徒口舌伶俐,能把君上骂醒,纠也是佩服的。”

    大司徒顿时被抢白了,瞪着眼睛说:“你你说什么!?”

    吴纠笑眯眯的说:“大司徒恐怕真是年老力衰了,这样儿都听不清楚,纠说大司徒若是觉得君上昏庸无能,请去大谏,或者小寝宫面见君上,我们司农管不了这件事儿,纠还有几件要事在身,大司徒,请罢!”

    大司徒被吴纠的话说的,气得面红耳赤,冷笑说:“好好好,你等着!”

    他说着,转身便甩袖子走人了。

    等大司徒一走,司农部门的卿大夫们才纷纷低声说:“这大司徒,是老糊涂么?灾情严重,不跟咱们好好协调赈灾粮,反而跑过来像泼妇一样骂街?”

    另外一个人说:“你不知道么?大司徒家中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之前想要儿子沿袭司徒的官位,结果被君上驳回了,大司徒还想让自己的女儿做齐国的夫人,也被驳回了,因此心里头有气,竟然一气之下,称病不上朝呢,这次来势汹汹,肯定是想要抓着地震的机会做文章。”

    吴纠没想到司农部门的小道消息还挺多,原来齐侯竟然这么抢手,说亲的人还不少。

    吴纠用简牍敲了敲案子,说:“好了,有的没的别说了,司徒那边就算不跟咱们协调,眼下赈灾也是第一要务,把你们手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商议一下,到底能播出多少粮食赈灾。”

    众人纷纷将文书收拾好,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开会。

    吴纠手底下的人,都被调教的十分有效率,大家开会一合计,从方方面面抠出了不少粮食。

    吴纠算了算,就说齐宫之中,便能抠出不少来,比如齐侯的一日三餐再加上夜宵,齐侯一顿饭吃六种粮食,他肚量再大,也决计吃不了这么多,若是能把齐侯一日浪费下来的粮食,节俭一下,变成赈灾粮,那么数量很可观。

    当然还有后宫,如今齐侯的后宫就一个卫姬,也不需要太多的用度,同样节俭下来,也能赈灾用。

    吴纠精打细算了一番,因为如今国库充盈,所以赈灾粮其实并不难拿出来。

    吴纠弄好了这些,看了一眼时辰,已经是中午了,到了午膳时间,就散会让大家去吃饭了,自己站起来,想了想,准备去膳房做个简单的,带去给齐侯,顺便将司农商议出来的赈灾文书给齐侯看看。

    吴纠进了膳房,午膳都做好了,也没看到什么半成品可以加工的,倒是看到了一大锅馒头,自从吴纠教了膳夫做馒头,齐侯也喜欢吃馒头,膳夫们便天天做馒头。

    吴纠将馒头拿过来,切成片,调了鸡蛋液,加了些佐料进去,又给齐侯弄了个炸馒头片儿吃,别看简单,但是齐侯特别喜欢,吃了一次之后,经常就管吴纠念叨这个。

    不一会儿吴纠就炸好了馒头片,放在盘子里,还摆了个花儿,随即就端着盘子走了,往小寝宫去。

    吴纠这边有大司徒来找茬,别以为齐侯那里就没有人找茬,同样也有人找茬,那便是监国上大夫高傒和国懿仲了。

    高傒和国懿仲下了朝之后,就去见了齐侯,齐侯称病不见,不过两个上大夫就在门口一直等着,最后齐侯当真没办法了,这才将高傒和国懿仲叫进来。

    齐侯坐在席上,正在看文书,高傒和国懿仲进来之后,立刻行大礼,“咕咚!”就给跪下了,还险些要磕头。

    齐侯看了一眼,只是嘴上急火火的说:“高子国子,何故行如此大礼呢?快快请起。”

    其实齐侯心里明白这两个人要说什么,也没有想要去扶他们的意思。

    果然高傒说:“君上,若是君上不听老臣劝谏,老臣便不起来。”

    齐侯端端坐着,心中冷笑一声,心想着爱起来不起来,嘴上却说:“高子何出此言呢?”

    高傒说:“君上,自我齐国开国以来,决没发生过如此大的地震,地震乃是阴阳不调,失序之兆,民乱之兆,乃是祸害的不祥之兆啊!”

    齐侯忍着怒气,看着手中的文书,说:“依照高子看,怎么才能民不乱,不失秩序?”

    高傒连忙说:“自然是阴阳协调,顺应天地正气。”

    齐侯笑了一声,说:“哦?这么说,孤没有顺应天地正气了?”

    高傒和国懿仲对看了一眼,国懿仲连忙拱手说:“君上,如今后宫凋零,只有长卫姬一人,我齐国泱泱大国,却没有夫人,只有一位妾夫人,实在不像话,惹人笑话。”

    齐侯笑了一声,将简牍“啪!”一声扔在桌上,简牍很滑,瞬间“嗖”一下就滑了出去,正好掉在高傒和国懿仲面前,吓了两个人一跳。

    二人低头一看,齐侯方才看的正是灾情的文书。

    齐侯将脸色一沉,冷冷的说:“依照两位监国大夫来看,孤就一定要躺在温柔乡里,躺在女人的膝盖上,靠着女人的胸脯子,生一箩筐草包儿子,让儿子数着日子盼孤下黄泉,这样才能治理好国家,才不辜负齐国这样的泱、泱、大、国么!”

    高傒和国懿仲本身就跪着没起来,听到这话,赶忙跪的更低了,齐侯很少发怒,发怒也不会冲高傒和国懿仲发怒,毕竟两位监国乃是齐侯的恩人,齐侯也是铭记于心的。

    但是今日,齐侯这口怒气真的不出不快了。

    高傒和国懿仲连忙磕头,说:“不不,不是”

    齐侯立刻制止了两个人的话,说:“孤清楚今日两位上卿的来意,若是为了让孤娶大司徒的女儿,那就算了,若是想要商议赈灾的事情,孤倒是欢迎。”

    两个人也不敢再提这个事儿,他们的确是为了大司徒的女儿来的,大司徒乃是辅佐了几代国君的老齐人,他的女儿自然有资格当齐国的国母。

    再加上其实大司徒和高傒国懿仲的利益是相当的,都想要遏制吴纠的势力,倒不是因为吴纠和齐侯的关系如何,而是因为吴纠已经功高震主,而且齐侯还要立他为国相,如此一来,就盖过了一帮子齐国的老臣,这其中就包裹大司徒、高傒和国懿仲的党羽,这些人自然不能妥协,想要反击一把。

    不过没想到齐侯这次的态度这么绝然,说话一点儿情面也不讲。

    吴纠端着炸馒头片来到小寝宫的时候,就看到高傒和国懿仲铩羽而归,一脸的落败,脸色十分难看,抿着嘴,黑的仿佛烧了好久,而且还是扒了锅的大柴锅

    吴纠给高傒和国懿仲作礼,那两个人目不斜视就走了,连看吴纠一眼都没看。

    吴纠倒是不介意,让寺人通报之后,就走了进去,吴纠走进去的时候,寺人正在蹲下来捡地上的文书,是方才齐侯扔在地上的那些。

    吴纠看了一眼散乱在地上的文书,简牍片子都给摔开了,可见齐侯当时多生气。

    吴纠不动声色的将盘子放下来,齐侯这才干笑了一声,挤着笑容说:“二哥今日带什么来了,真香呢。”

    吴纠笑着说:“君上还未用午膳?纠以为君上气饱了呢。”

    齐侯发现逃不过吴纠的眼睛,便笑着说:“是啊,刚才险些给气饱了,不过幸好现在,闻到了二哥亲手做的膳食,一下就又馋了。”

    吴纠让寺人将膳食送来,齐侯和吴纠便一起坐下来用膳,齐侯看到吴纠带来了炸馒头片,这不值钱的东西,简直把齐侯给美坏了,可见他多爱吃。

    一边吃一边说:“孤这一朝文武,也的确该整顿整顿了,一个个自持是孤的恩人,就算孤做足了脸面,他们还是觉得孤欠他们的,之前去了个审友,溜须拍马的不务正业,还以为肃清一下朝政,结果现在呢,还有一帮子倚老卖老的卿大夫,没事儿就跑过来给孤找晦气。”

    吴纠笑着说:“高傒和国懿仲乃是忠臣,也并非倚老卖老。”

    齐侯惊讶吴纠竟然给高傒和国懿仲说好话,吃惊了看了一眼吴纠。

    要知道现在朝中有两股劲儿,那可是拧着来的,看似强大平和的齐国,其实内部暗流涌动,那是叫着劲儿,谁也不肯松手的。

    一面就是以高傒国懿仲为首,还有大司徒撑腰的老齐人,他们主张任用齐国内部的人员,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历史上也有很多这种教训,的确是有些道理的,再加上这些老齐人几代蔓延在整个齐国的朝廷中,早已形成了一股势力。

    另外一面,则是以吴纠为首了。

    这是一股新生势力,多半是像吴纠这样,年轻,又没有齐国血脉的人,这种人大刀阔斧,很有想法,但是他们的想法,触动了老齐人的利益和根基,自然会被视为眼中钉和肉中刺。

    其实两股势力也并非谁对谁错,很多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但是一面忠心,一面也是需要最大程度上谋求自己的利益,如此一来,那便拧上了。

    在齐侯眼中,吴纠其实就是这种新生势力的代表,例如展雄、展获、臧辰、曹刿、东郭牙,甚至是召忽和管夷吾,召忽和管夷吾虽然是老齐人,血统纯正,但是因为他们是公子纠党派,又主张大刀阔斧,也被老齐人们规划在了新生势力之中。

    不过齐侯竟然想错了,身为代表的吴纠,会替高傒和国懿仲说好话,这让齐侯有些转不过来。

    吴纠笑了笑,说:“高子和国子,虽然是天子派来的监国上卿,不过忠心耿耿,数十年为了齐国,也算是肝脑涂地,并非像大司徒这般,已经穷途末路,大司徒用地震的事情牵制君上,乃是为了向君上耀武扬威,而高子和国子只不过是被大司徒利用了一番,并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还请君上明辨。”

    齐侯心中也清楚,听吴纠这么一说,更是清楚,高子、国子和大司徒是不一样的,大司徒仗着自己是老臣,经历了齐僖公、齐襄公和公孙无知,再加上自己这代,便是四代的三公之首,因此自视甚高,不愿让位,并且觉得齐侯还是个年轻的国君,该当听自己的。

    别看齐侯今年已经要三十岁了,已经进入而立之年,但是对于国君这个位置来说,齐侯的确是年轻的,比起谭国那七十多岁的老太子来说,年轻太多了。

    大司徒觉得齐侯是个刚断奶的娃娃,武断的觉得齐侯的大刀阔斧,什么管夷吾的相地衰征,那都是瞎扯淡,瞎折腾。

    再有就是,想想看,先看了土地的肥沃程度,再进行赋税调整,这样一来,豪绅手中握着的自然是肥沃的土地,赋税就高,百姓手中握着是贫瘠的土地,赋税就低,甚至没有赋税,动摇的岂不是豪绅和贵族的根基?齐国的豪绅和贵族,以大司徒为首。

    大司徒能高兴么?能待见齐侯么?

    再加上齐侯不给大司徒面子,不让他儿子做司徒,不让他老来得子的女儿做齐国夫人,因此大司徒很不高兴,想要整治齐侯,让齐侯这个奶娃娃知道自己的厉害。

    但是高傒和国懿仲是不同的。

    高傒和国懿仲同意立大司徒的女儿,是因为齐国的礼法,也是怕齐侯专宠吴纠,管夷吾都说过,只要出现专宠,就一定会祸乱朝政。

    因此高傒和国懿仲,其实是被大司徒当枪使的,反而被齐侯骂了一顿。

    齐侯有些欣慰,笑眯眯的说:“还是二哥看的透彻,二哥都能看的如此透彻,高子和国子竟然看不透大司徒的作为。”

    吴纠说:“岂能是看不透?君上,朝政上的事情,卿大夫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高子和国子,其实也在利用大司徒,只不过他们利用的不好,这一招走的很差。”

    齐侯叹气说:“孤是想要整治这风气,但是不知如何下手。”

    吴纠说:“自然要从大司徒下手,大司徒称病多时,便是觉得君上不敢动他,若是君上能一碗水端平,的确会得罪一些以大司徒为首的权贵,但是也能赢得一片民心,让卿大夫们感觉君上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什么偏见。”

    齐侯听着吴纠的话,似乎有些若有所思,并没有急于说话,吴纠午歇的时间很有限,又给齐侯做了个吃的,消耗了不少时辰,眼看着要到时间了,便把司农讨论的文书交给齐侯,细则很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

    齐侯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简牍上密密麻麻都是字,一条一条十分详细,全是这次天灾的对策。

    齐侯笑着说:“有劳二哥了,早晨才散了朝,中午便拟好了文书。”

    吴纠说:“纠的分内之事,君上慢看,纠先回政事堂去了。”

    齐侯点了点头,让寺人将吴纠送走了。

    吴纠从小寝宫出来之后,正好遇到了来给齐侯送“加餐”点心的卫姬,卫姬见到吴纠,还打了一个招呼,吴纠也拱手作礼,便匆匆走了,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卫姬看着吴纠匆匆而走的背影,脸上不知是什么情绪,盯了许久,直到吴纠的身影不见了,这才回了神,让寺人通报,进小寝宫去了。

    卫姬很快也从小寝宫出来了,他给齐侯送了点心,齐侯只是让卫姬放下,又说自己忙于公务,就让卫姬走了。

    卫姬从小寝宫出来,并没有回自己那边,而是去了公子无亏的房舍,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公子无亏和公子昭说话的声音。

    卫姬没有走进去,而是让宫女进去,将公子无亏叫出来。

    公子无亏正在和公子昭说话,结果这个时候有宫女走了进来,无亏一看便知,是自己母亲身边的宫女。

    果然那宫女说:“长公子,卫姬娘娘在外面儿,请长公子过去说两句话儿。”

    公子无亏就站起来,对公子昭说:“昭儿,为兄出去一会儿,你喝些茶。”

    公子昭点了点头,说:“大哥请便。”

    公子无亏很快走出来,卫姬坐在外室,见到他出来,招手说:“无亏,为娘有些话与你说,咱们去外面说。”

    卫姬说的很隐晦,就是不想让公子昭听见,公子无亏只好跟着她走到花园里站定,说:“母亲,有什么现在可以说了罢。”

    卫姬连忙低声说:“无亏,君上和大司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处都传的风言风语的,难不成”

    卫姬还没说完话,公子无亏就打断了她的话,低声说:“母亲,君上和大司农的事情,母亲还是别管了。”

    卫姬说:“这这我怎么能不管,难道他们真的?”

    公子无亏表情倒是淡淡的,说:“母亲,自从您嫁进齐国来的第一天起,您就应该知道,国君可没有独宠,母亲还是别管这些了。”

    卫姬一听,心中顿时了然起来,说:“这为娘是知道的,那为娘与你说说其他的地震的事情,好些士大夫们在寻思着给君上物色美人,无亏,你去在君上面前,给为娘说说好话儿,如今齐国可就我一个妾夫人,若是君上真的恩准,没准儿就提升为娘为夫人了。”

    公子无亏一听,真不知该如何说卫姬是好,叹气说:“您是嫌现在还不乱,还是觉得君上太喜欢儿子了?”

    卫姬被他说得有些懵了,便说:“这什么意思?”

    公子无亏说:“君上今儿早上在朝上,甩袖子走人的事儿,难道母亲没听说么?还有午膳之前,高傒和国懿仲,两个监国上大夫被君上给骂了一通,母亲没听说么?都是因为地震的事儿,母亲为何看的不透彻呢?如今眼下,地震应当解决的是灾民和灾祸,而不是为君父解决后宫的问题,母亲本末倒置,如何能讨得甜头?如何能升格为夫人?只能惹一身晦气,还让君父觉得母亲不识大体,不知规矩,不体恤百姓疾苦,这样的人能做夫人么?”

    公子无亏算是看得透彻的,这么一说,卫姬当即就明白了,连忙说:“那那你还是别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无亏说:“母亲就当不知这回事儿,好好呆着便好,再有就是我听司农的大夫们说,大司农想要削减后宫的吃穿用度”

    卫姬一听,说:“啊?这是怎么回事?那大司农,是看不起我么?”

    公子无亏一听,更是头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叹气说:“说母亲看不透彻,母亲还真是看不透彻,一定要听无亏的,千万别有所动作,大司农要削减后宫用度,您便第一个同意就是,那些削减下来的,是打算补给难民用的,要让君父知道,您是一个体恤民生的贤惠主儿,明白了么?”

    卫姬这才懵懵懂懂的,但是吴纠要削减她的吃穿,卫姬还是有些不高兴,公子无亏再三嘱咐,卫姬这才答应,随即就走了。

    吴纠很快又回到政事堂去忙了,因为地震的缘故,第二天也有早朝,是临时加的朝议,很多卿大夫们都会参加。

    不止如此,就在这天晚上,大司徒还招了很多人到他家里去喝酒,名义是喝酒,其实就是拉帮结伙,想要明日一早就“逼宫”,让齐侯知道,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大家需要联名上书,给齐侯一个颜色,否则齐侯就更加肆无忌惮的任用新人了。

    因为忙碌,吴纠晚上就在宫中的房舍睡的,不过没有去小寝宫,齐侯也是忙得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子清和棠巫服侍吴纠穿衣裳,晏娥打来了热水,伺候吴纠洗漱,穿戴好大司农的官袍和冠冕,吴纠在铜镜前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昨日齐侯甩袖子走人,吴纠心中清楚,今日朝议,恐怕是有一番恶战的。

    吴纠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这才说:“我去上朝了。”

    子清、晏娥和棠巫将吴纠送到门口,就没有再送了,吴纠一个人走到路寝宫门口,靠近路寝宫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去上朝的卿大夫们,有的与吴纠打招呼,而有的则视而不见,当然为首的自然是大司徒了。

    大司徒今日来的早,吴纠进来的时候,大司徒已经在了,他坐在三公的上手,已经不称病了,脸色也是红润红润的,底气十足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哪里有病。

    卿大夫们纷纷走进小寝宫,吴纠也坐下来坐好,很快,就有寺人的传话声,齐侯一身黑色朝袍,衬托着高大的身材,挺拔的身子,头戴冠冕,两条黄色丝绦从双鬓垂下,显得威严又庄重。

    齐侯施施然从内殿走出来,坐在了席子上,似乎没有感觉到路寝宫紧张的气氛,众卿连忙跪下来行礼,齐侯没有立刻让大家起身,而是笑了一声,说:“呦,今日吹的什么风,竟然将重病在家的大司徒给吹来了?”

    大司徒一听齐侯这口气,顿时有气,只好拱手说:“回禀君上,今日朝议事关重大,因此老夫虽然抱恙在身,但不敢缺席。”

    齐侯眯了眯眼睛,说:“是啊,事关重大,这四个字说得好众卿,平身罢。”

    众人连忙起身,纷纷落座,不过心中都在想着齐侯和大司徒所说的这四个字事关重大。

    其中一些人,乃是昨日聚在大司徒府上,和大司徒商量“逼宫”一事的人,这些人自然知道今日的紧张,还有另外一些人,根本不知情,听到齐侯这么说,心里有些狐疑。

    齐侯说:“今日召开朝议,就是想让众卿过来,议一议这地震一事。”

    他的话音刚落,大司徒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说:“君上,老夫有话说。”

    齐侯一点儿也不惊讶,便说:“大司徒是老臣,从先公开始,便是扛鼎之臣,大司徒请讲罢。”

    大司徒听齐侯这么说,还以为他要服软呢,毕竟齐侯一开场就夸了他好几句。

    大司徒更是信心满满的说:“齐国百年不遇地震,如今我齐国蒸蒸日上,君上贤明,众卿忠心,却突然遭遇这等天灾,问题不在于君上失德,而在于朝中有佞臣,破坏阴阳规矩,以至于激怒上苍!”

    大司徒说着,旁边还有托儿,纷纷点头,说:“是是是”

    一时间“是是是”的声音起此彼伏,吴纠险些笑场,毕竟这些托儿也太不敬业了,仿佛是演戏念台词,而且念得很没有台词的感觉,好像路边行骗的托儿一般。

    大司徒得到了首肯,继续说:“如今苍天降罪于我齐国,老夫恳请君上,大型祭祀先祖神明,并且调和阴阳,物色美人,为齐国立一位夫人啊!”

    大司徒说的“情真真意切切”的,说着说着还要老泪纵横,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种种往昔一般。

    齐侯“哦?”了一声,说:“其他人的意思呢?关于这次地震,众卿尽管畅所欲言,没有对错,谁愿意说,尽快站出来说便是。”

    齐侯这么说着,就见大司徒连忙给旁边的人打眼色,于是掌管水利和建筑的司空立刻站出来,说:“君上,小人以为,大司徒说的正是,乃是我百官之心声,请君上顺应天意,物色美人,立我齐国夫人啊!”

    大司徒和大司空都出来说话了,昨日说好的那些大臣,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而且齐侯并没有怪罪,表情仍然淡淡的,也不见喜怒哀乐,于是很多人便鼓起胆子走出来。

    “君上,大司徒言之有理,请君上顺应天意,物色美人,立齐国夫人!”

    “请君上顺应天意,物色美人,立齐国夫人!”

    “请君上顺应天意,物色美人,立齐国夫人!”

    一时间,好几个人走出来重复,一个个铿锵有力,随即大司徒还“咕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殿上,旁边的人一见,连忙也全都跪下来,呼啦啦的一片,一时间竟然跪倒了不少,仔细一数,少说也有二十多人。

    吴纠打眼望去,原来大司徒有恃无恐,是因为他的党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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