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仿佛换了一个人,刚才还在展泽诚的怀里挣扎,连抽泣都那么无力,此刻却待他如客,从容,不慌不忙。
她没听到他回答就站起来,大块的姜还没用完,她很仔细的洗干净,然后握着刀,心无旁骛的开始切丝。一,二,三,四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安宁平静。
屋子里终于暖和起来,洛遥一回头,看见李之谨拢着自己的手臂,身影修长,斜倚着厨房的门,沉默的看着自己。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和,就像是杯中的暖茶:“洛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昆曲么?”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其实以前一直是“喂”“喂”的胡乱叫着,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
“其实昆曲就是一场梦。牡丹亭、西厢记、烂柯山,都是做了一场梦。该醒了就醒了,该散场就散场。你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愿意醒?”
洛遥心底的某根细弦忽然就被触动了,她想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可是姜汁太辣,仿佛有一滴溅在了眼睛里,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还是春天的时节,这个世界披上一层淡绿的轻纱,触目都是嫩绿的幸福。走在街上,柳絮会偶尔的粘在发间,像是缠绵的心思,像是柔软的初恋。
宁寿路是文岛市一条极有特色的路。路面不宽,两旁植满了高大的梧桐,小洋房大多都只有两层,若是三层的话,就得把那个小巧的老虎窗算进去了。墙面爬满了植物,因为还不到夏天,褐色的枯藤还没绽放一点儿活力。
如今的洋房大多被改造成了别具匠心的咖啡店,或者是品牌独特的服装店,再或者就是书店。偶尔逛进一家,有短发的年轻女孩儿在落日的夕阳光线中,身上是粉色的开襟毛衣,坐在收银台后文静的读书,手边一杯澄澈的绿茶。
洛遥拉着展泽诚从里边出来,神色间满是向往:“你看到没有,刚才那个女孩子好有气质啊。”
展泽诚倒没说什么,看那副表情,似乎根本没记起来她在说谁。
其实有时候洛遥是挺想开一家这样的小店的。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窝在店里安静的看一天书,开心的时候把门一锁就云游四方。如果那样,简直就快活的不像人过的日子。她顺口就说了出来,又在苦恼:“如果我也能开一家,要叫什么名字呢?有个性才行,不然一下子就被别人比下去了。”
她的鼻子微微皱着,像是小猫咪一样,粉嫩可爱,展泽诚就问她:“你想开一家?”
她没回答,因为路边的一家房屋中介吸引了自己的眼光。
玻璃窗上贴满了要出租或出售的房子。附了照片,独立的一幢小楼,地方不大,她盯着看了半晌,心里默默的把房价乘以面积,然后被得出的数字吓了一跳。
有工作人员推门出来了,微笑着问:“先生小姐,有中意的房子么?”
洛遥连忙摇头:“没有,我们随便看看。”转身拖了展泽诚离开,不无扫兴的说:“原来这条路上的房价这么贵!”
那幢小楼,如果按照报价看,八百七十万,还不算零头的。
其实这条路房价贵,一点都不冤。多么有气质的城市一景,随便哪幢屋子,都是历史保护单位的建筑物。
展泽诚微笑起来:“你看中了哪幢?多少钱?”
洛遥掰着指头说:“梦想破灭了啦。这么多钱,我要赚到何年何月去。”又一脸严肃的叮嘱他“你努力赚钱啦!我这个专业好像是没指望了。”
他们十指紧扣,就像是寻常的年轻情侣,展泽诚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要记住她说的那一处地方,然后说:“等我们老了,可以搬个椅子出来,就在路边晒晒太阳。”
多么美好的遥想。洛遥忽然甩开他的手,小跑了几步,路边是一个福利*****的零售点,她很快活的买了两张。一回头的时候,展泽诚的手插在口袋里,修长的身影一直拖到自己的她的脚下,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像是在默许孩子的胡闹。
洛遥走回他身边,捏着*****说:“要是两张都中了五百万,扣掉税,也只有八百万,还是不够啊。”
有一丝柳絮吹过来,落在她的刘海上,他终于笑起来,拉住她说:“别动。”
他轻轻的替她掸去那丝白絮,夕阳金色的光芒落在女孩子白皙的肌肤上、点漆般的眸子里,她一直乖乖的一动不动这么柔软的心情,展泽诚忍不住,很快的俯下身,在她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离开。
像是在偷吻,又像怕她不开心,于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瞬,很快很快。
她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初吻么?
这这么快活,又这么措手不及,仿佛身处云端,望见了世间的一切,只觉得漂亮得不真切。
那时他们交往了没多久,展泽诚看她发呆,只当她有些生气,于是低下头耐心的问:“生气了?”
她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连语言都笨拙得可爱。
他就轻轻笑起来,眉眼都舒展得十分惬意。仿佛得了许可,又或是知道她不会再生气,索性揽住了她的腰,很温柔的亲吻她。
她的展泽诚,只是展泽诚。那些绚烂的外衣,财富也好,地位也罢,他悄悄的瞒着她,也只是因为她是白洛遥,他的洛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