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诚总是惯有的清冷表情,却在不经意间回过头去,向他身后的女子伸出手,自有妥帖而温柔的气质。只是他身材修长,身后的那个女子只露出了玫瑰色的礼服裙摆,并没有正面清晰的照片。
下边的报道则更具体一些,甚至说起了有易钦的员工爆料,这个女孩子也曾陪他参加了集团内部的酒会,连展泽诚的母亲在听到记者问起的时候,都是满脸的笑容。
神差鬼使的,洛遥又看了一眼照片,他的袖口洁白挺括,配了一副银质的菱形袖扣,清贵典雅。
展泽诚醒来的时候,皱眉抚了抚额头,竟然没有想明白这是哪里。
电话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是秘书打来的,告诉他上午的日程已经全部推迟或取消,并且问他下午是否会来公司。他有半刻没有回过神来,因为窗帘很厚重,好几层,都是不透光的,没有露出半分端倪,于是看了看时间,这才惊觉,竟然已经是中午。
温水从龙头里刷刷的流出来,他的手甫一触到水,竟然有些刺痛,逼得他抬起了右手,仔细的看了一眼。
手指上、手背上,全是被抓开的伤口,有几处很轻,有几处却要重得多,连皮都碎开了,有淡淡的血块凝结。他毫不在意的又把手浸在水中,又是一阵刺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不是因为疼痛,只是忽然突然想起了昨晚,她离开时的背影,果断,毫不犹豫,就连掰开他手指的动作,竟然奇迹般的想起来了。
他真是疯了,喝得那么醉还执意开车去找她,一次次头破血流,就像昨晚那样。手背上全是她狠心抠下的痕迹,可即便这样狰狞,即便到最后只剩伤痕,他却还是舍不得,连怨恨都不会给她。
走到楼下,宽大的落地窗前,有个年轻女人的背影,纤细而高挑。他没说话,只在餐桌前坐下,往红茶中加了些牛奶。
何孟欣转过身来,语气有些嗔怪:“悄没声息的就下来了。”她的凤眼微翘,语气沉吟,坐在他的对面“你昨晚喝得太狠了,我来看看你。”
展泽诚“嗯”了一声:“我没事。”
她轻轻笑起来:“还没事?该不会还摔了一跤?手上全是擦伤。”
自然的光线下,洗去了血痂,手背就有些狰狞。他看了一眼,波澜不惊:“还有什么事?”
何孟欣一手托着下巴,纤指点了点他手边的那份报纸:“打开看看。版。”
展泽诚的下颚瞬间绷紧了,仿佛冰山一般,他默不作声的扫完全版,语气微凉:“还有什么报纸?”
何孟欣的眼神很无辜:“很多,不过照片都没这张清晰。”
他只是冷笑,将手边的餐盘推开,也不避讳她坐在对面,拨了电话。他的声音中已经有了微怒:“让马胜去看看今天的报纸。”甚至不耐烦说下一句话,就已经摁下了通话结束。
何孟欣自然晓得,马胜是公关部的负责人,负责易钦集团和展家对外的媒体联络和形象。她觉得有趣,咯咯笑了一声,声音脆生生的,仿佛玉珠落盘:“泽诚,你发什么脾气?”
“绯闻就绯闻呗,我们又不是娱乐明星,你怕什么?”
他没有接话,冷冷看她一眼,站起来要走,管家觑着他的脸色,把茶几上的钥匙拿起来递给他:“这是李助理今早送来的。他说车子被刮花了好几个地方,您看”
展泽诚于是没接钥匙,管家连忙去喊司机了,他随便的坐下,不知是什么情绪充盈,瞳孔是晶芒般的黑色,深沉荡漾。手边还是那份报纸,他翻到了财经版,浏览标题,又喝了一口微凉的茶。
何孟欣的语气很耐心:“没有人背后点头,这条新闻能上报么?你干嘛非要为难你手下?”
展泽诚缓缓的低头整理袖口,语气似乎有些好笑,又似乎有些萧索的凉意:“你是说我妈?”最后他又轻轻的拨好黑曜石的位置,不急不徐的抬起头看着对座的女子“你似乎没弄明白,现在的易钦,是我在做主。”
何孟欣低头饮了口茶,又对他甜甜的笑:“是,我是没有明白。阿姨希望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所以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不会介意。”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终于还是停了停,语气清淡:“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见到我妈,也告诉她,适可而止。”
他的身后,何孟欣的声音在瞬间也尖锐起来:“你昨晚酩酊大醉还敢一个人开车?你去找谁了?”
展泽诚的脚步未顿,直接走到门口,似乎对她的话充耳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