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眼冒绿光,獠牙雪亮,咆哮着挡住了他的去路。
胡笑天脚步一凝,竟然是一群野狼!只见狼群散开,小跑着直扑过来,分明将他当成了充饥的猎物。胡笑天抽出短剑,心神冷凝如镜,霎时间把握住每一只饿狼奔跑的线路、速度和力量,脚下轻移,蓦地一声轻喝,剑去如电,将一只腾空扑起的头狼斩成两段。跟着手腕一拧,剑刃反撩,又削掉右侧一只饿狼的脑袋。忽然腥风大作,一头白色巨狼绕到了身后,人立而起,张口咬来。胡笑天着地一滚,避过白狼偷袭,短剑挥出,当即斩断一条狼腿。受创的白狼痛得滚倒在地,发出尖利入云的嚎叫声。胡笑天心中一凉,连出两剑杀了剩下的饿狼,一脚狠狠踢去,把嚎叫不绝的白狼踢晕过去。
山沟里重新陷入寂静,浓烈的血腥味迅速被风吹散,似乎什么都未发生。
胡笑天抹了一把冷汗,正欲收剑离开,忽觉背心一冷,一股寒意从天而降。他一转身,便见两人如夜枭般一左一右疾扑下来,气势汹汹,来意不善。胡笑天此时欲隐匿藏身已来不及了,暗暗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下深吸一口气,手捏剑诀,把各种杂念抛开,值此敏感时刻,任凭他舌灿莲花,也解释不清自己深夜独行的原因。即便有机会辩解,对方也不会轻信。
那两人眼看胡笑天举剑戒备,齐齐冷哼一声,奔行过程中仓啷拔刀出鞘,刀隐肘后,目光中透出冰寒杀机。待奔到近处,两人更不废话,同时抖腕亮刀,当头劈去。
胡笑天举剑格挡,身形后闪,只听喀嚓一声轻响,两把刀的刀尖同时被削断。虽然他依仗宝剑锋利避过杀招,但对方刀上都贯注着内力,劈来时劲道刚猛,饶是他使出巧妙手法化解,仍被震得五指发麻,哧溜一声,短剑脱手飞上夜空,不晓得落到了哪里。
那两人大为错愕,这神秘人剑法精妙,又有宝剑在手,怎么竟然使不出半分内力?左首的汉子讥笑道:“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老曹,那把宝剑至少价值千金,丢了太可惜,你去捡回来。这小子交给我对付即可。”另一人道:“别杀他,要活口。”说罢一纵身,赶忙去寻剑。那汉子断刀一指胡笑天,恶狠狠地道:“小子,乖乖束手就擒,不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胡笑天无奈地摊开双手道:“这位好汉,不知你等为何向我动手发难?我其实是一名秀才,被人意外劫持至此,理应与你等没有恩怨过节,还望刀下留情。”
那汉子抬脚踢了踢野狼的尸体,冷笑道:“读书的秀才能杀灭狼群而毫发无损?小子,你当我是傻瓜吗?你遮遮掩掩的,是不是想掩饰自己地府弟子的身份?快说,阎傲躲在哪里!”
胡笑天叹道:“如果我说阎傲使出连环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从东南方撤出山区了,你信吗?”
那汉子愣了一愣,立功心切,道:“我信,我为什么不信?”自怀中掏出一枚传讯烟花,点燃后射上天空。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万一消息属实,升迁重赏唾手可得。
胡笑天不料他会直截了当的通知同伴,奇道:“你就不怕消息有误,遭到统领责罚?”
那汉子道:“曾神将对待手下重赏轻罚,错了不过是打几十板子,对了好处多多,我当然要抢立头功。”
胡笑天道:“你是青龙会的人?”江湖各大帮会,唯有青龙会中有四大神将的名号,所谓的曾神将指的便是曾项杰了。
那汉子道:“是啊。”蓦地醒觉不对,怎么主客之势反转过来了?当即板起面孔,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地府中担任什么职务?为什么被阎傲抛弃在此?”
胡笑天苦笑道:“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地府门下。”
那汉子大怒:“你若不是阎傲的心腹,如何得知他逃离的方向?难道你刚才是信口开河,有意戏弄于我?”眼中杀气暴涨,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人的架势。
胡笑天左右为难,若承认是阎傲的心腹,十有**要被青龙会拘禁审问,下半辈子都要在阴暗地牢渡过;若坚持否认出身于地府,只怕对方恼怒之下,先一刀斩掉自己的脑袋。正踌躇间,忽听远处那曹姓汉子大叫道:“找到了,我找到了宝剑了!”话音未落,啊的一声短促惨叫响起,竟似遭人袭杀。
那汉子一惊,怒道:“好小子,你还有同党埋伏!”踏步抢上,断刀横扫,已然下了灭口的决心。突然啪啪几声轻响,数团红烟在地面炸开,形成一片浓密的烟雾,他一个收势不住,直扑进烟中。这忽然出现的烟雾似有古怪,沾到手上、脸上、脖子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登时有蚁虫啮咬的刺痛。是毒烟!他心中一个激灵,屏住了呼吸,凌空倒翻跃出烟雾笼罩的范围。
原来胡笑天与对方交谈之中,偷偷取出盘灵儿送给他的迷烟弹,一见情况不妙,立即掷出,利用产生的烟雾搅乱对方视线。眼见那汉子倒跃而回,他急忙横步闪开,垂眼一扫,俯身自地上捡起一根两尺多长的枯枝。他闭上眼睛,回想起那日赤阎传授的神斗法决和出招的那一刻,喃喃道:“超脱世间法则,无物无我。我心即剑心,我意即剑意。世间万物,挥剑可破!”双目霍然一睁,强烈无匹的剑意冲霄而起,目光所至,身前的烟雾如被巨剑劈开,翻涌奔向左右。
那青龙会的汉子略一检视自身,并未发现中毒迹象,不禁松了一口气,忽见烟雾分开,胡笑天手持枯枝摆出迎敌姿势,失笑道:“装神弄鬼!”身子一弹,刀如毒龙,再次凶猛杀到!
生死关头,求仙求神不如求自己。
巨大的压力下,胡笑天的心中却格外宁静,无悲无喜,无畏无惧,手里的枯枝抖颤着,变幻出玄妙无穷的弧线,似乎在积蓄力道,又似乎在凝聚精神,犹如一条拥有了生命的灵蛇,渴望冲破枷锁。
那汉子甫一扑近便觉得不对,森冷的剑意刺在肌肤上,每向前一步,压力便上升一分,心中既惊且骇,只是眨眼的功夫,这本事稀松的对手已截然不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全身功力凝聚,刀身上竟透出寸许长的刀芒,电光一闪,霹雳般击下。
胡笑天微微一笑,仿佛看不见那夺命的刀芒,手中枯枝一挥,如清风吹拂,柔弱无力,但速度偏偏超越了目光移动的极限,穿过空间的距离,穿过刀光的空隙,无声无息的洞穿了对手握刀的手腕。
血珠飞溅,断刀脱手。
那汉子捂住腕部的伤口踉跄退后,眼神里满是惊恐——这是宗师级高手才能达到的飞花伤人境界啊!
胡笑天一剑刺出,精气神耗尽,鼓起的剑气立时狂泻干净,砰的一声轻响,整条枯枝被失控的剑气炸成粉碎。他勉强使出惊神一剑,已是超常发挥了,换做其他人在同样缺乏内力的状况下,别说出剑伤敌,能逃过必杀一刀便属于万幸了。
那汉子本已萌生怯意,只差转身逃命了,却见胡笑天手中的枯枝化作齑粉,那股可怖的剑气亦同时消失,心念电转,莫非这人的武功有缺陷,时灵时不灵?当下恶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左手掏出一把匕首,狞笑着再次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