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唐雪抬眼看见他震惊失措的模样“扑哧”一笑,低声道:“鹏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我跟着爹娘躲避各派追杀,来到深山的祠堂里。那天晚上下着好大的雨,先是铁甲武士,然后是那两个古怪的杀手接踵而至。他们又凶恶又可怕,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想杀死我们。”她的声音中掩饰不住内心深处的哀伤,幽幽道:“我娘就是那天晚上过世的——从此以后,我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了!我自小就没有同伴玩耍,你是第一个真心陪我玩的异姓哥哥。那时你好勇敢,保护着我,不让那古怪的杀手把我抓走。后来混战之时,又是你将我紧紧抱着,甚至舍命替我挡了一刀!要不是因为你,我当时就已经死过一回了!鹏哥哥,你知道吗?我们分开的这几年中我天天想念着你,渴望着与你重逢。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可以这样的痛苦!”
胡青鹏越听越觉心跳得厉害,看着滑过唐雪脸颊的泪水,怜惜之情涌满胸膛,忍不住握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唐雪轻轻依偎上他的胸膛,侧耳倾听着他的心跳声,梦呓般道:“那天在树林之中,你怕那铜锤妖人击中我,宁可自己吐血受伤,也不后撤半步。我看着你宽厚高大的背影,那一刻便下定了决心,这一生再也不离开你!鹏哥哥,本来这些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但面临如此困境,你又不得不孤身诱敌。我好害怕你一去不回,所以在临走前,无论如何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你,你不会笑话我吧?”
胡青鹏听着她的大胆倾诉,心中掀起无数波澜,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已用情如斯!相形之下,自己愧为男儿身呀!喃喃道:“我怎会笑话你呢?可是可是我”
唐雪双眉一竖,酸溜溜地问道:“可是什么?是不是你喜欢上了别人?是那个穿白衣服的魔女吗?难道我不如她美丽?”她始终对衣舞凤耿耿于怀,特别是在江边争执的时候被对方制住穴道,每每令她一想起来便咬牙切齿,恨不能找机会报复。
胡青鹏苦笑道:“丽儿,你误会了,我和她完全没有关系!”他原想说自己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和男女相爱是两回事,但转念一想,自己此去生死难测,未必再有机会跟唐雪相遇,何苦在离别前伤她的心呢?如果直言相告,那太残忍了!让她保留一点美好的回忆不好吗?搂住她的香肩,柔声道:“尽管我无法做出承诺,在我的心目中,丽儿你永远是最美丽的女人!”
唐雪唇角荡起幸福的笑容,微微仰起俏脸,害羞的闭上眼帘,腻声道:“哥,吻我!”
胡青鹏看着这如花似玉的娇容,心头一荡,yu望刹那间冲破了理智的堤防,不顾一切地用力吻上她鲜艳欲滴的红唇,津液交流,在苦涩中追寻着一抹甘甜
江风拂过,浪涛奔涌拍岸。胡青鹏展开轻功身法,如大鸟般在风中滑行,潇洒而迅捷。他已易容为章玉昆,借着夜色掩护,即使是遇上天下会中人,也无须担心会被对方识破真伪。因为章玉昆擅长的是拳掌功夫,为了不露出破绽,在行动之前,他将惊神剑送给了师兄高青城,只在怀中藏了一把匕首。
此时他脑际之中,仍满是唐雪深情款款的眼神,让他心情格外复杂。事情发展至此,自己竟会撞入唐雪编织的情网,是他根本预料不到的。而在一个多月前,曾经占据他心田的还是陈青华!胡青鹏暗暗奇怪,这时候想起师姐,居然没有半分激动,似乎对师姐的倾慕已完全成为了过去。这是为什么?难道下山以来的经历,使自己的情感亦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但最令他感到不安的,并不是对师姐感情变化带来的困惑,而是他恐惧的发现,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是一个冰冷高傲的白衣女子。明知是不应该,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忘记衣舞凤舞剑弄花的英姿,无法忘记她高傲神秘的独特气质,无法忘记她修长完美的娇躯,无法忘记她飞身相救时焦急的神情,这一切宛如刀刻般清晰——但她偏偏是魔教中人,是魔教的长老!先不说两人间的年龄差距,单是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就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甚至有一天,他们还会为了正邪之分兵戎相见。这是他们的命运,谁也不可能抗拒。
胡青鹏摇头苦笑,强压下那不现实的思念,竖起食指,轻轻擦过嘴唇,回味着残留的幽香,不禁百感交集,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唐雪的香吻?忽然,一缕警兆袭上心头,他忙收拾情怀,身子硬生生一顿,悄无声息地隐身于大树之上。
转眼之间,衣袂破空声由远及近,风声过处,附近的树梢上多出三位身着黑衣的高手,其中一人赫然是“双面邪魔”聂不人。他们三人冷目如电,居高临下地俯瞰四周动静,若有若无的杀气弥漫空中。胡青鹏知道厉害,大气不敢多出一口,同时将眼帘垂拢,以防被对方捕捉到自己的眼神。
江岸旁甚是寂静,只听一把冰冷的声音道:“聂兄,这附近鬼影都无,莫非是我等看错了?”
聂不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嘿嘿,或许是惊飞的夜鸟吧!倒害得我们白扑一场。走!”呼呼几声,三人振臂高飞,瞬息间不见影踪。
胡青鹏听见敌人远遁,不由心底称奇,聂不人等无疑是老江湖了,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可疑的目标吗?是他们过于懈怠了,还是另有阴谋?由于这里接近地道出口,他还不能过早暴露行踪,不然全盘计划将统统落空。他的对手都是老狐狸,绝对不会犯下低级的错误,所以最好是小心为上。他蜷缩如狸猫,仍然静静地伏在茂密的枝桠间,任凭树枝在风中起伏摇摆。
原野中猖獗的蚊子嗅到人气,嗡嗡地聚拢过来,毫不客气地扑到胡青鹏身上,开始猛吸鲜血。不过片刻,胡青鹏头脸脖颈等裸露的肌肤上趴满了蚊子,弄得他是又疼又痒,却只能咬牙苦忍,一动不动。
正当他痛苦万分,差点要放弃的时候,右侧忽然响起聂不人的声音:“哼,空守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真是邪门了!难道我们真的看走眼了不成?”
胡青鹏浑身一个激灵,暗呼好险!原来敌人使的诱敌之计,假装撤走,实则隐身藏在暗处,等着他自投罗网。如果他方才沉不住气,就上当了!
但听另一人道:“小心无大错,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搜一搜!万一两位门主追问起来,我们也有个交代。”
“有道理!动手罢!”
草丛中应声飞起三条人影,分头展开搜索。江岸边长了数十棵大树,真要每一根树枝都检查过,尤其是在深夜时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聂不人等存了应付了事的想法,马马虎虎地搜过一遍,眼见找不到什么线索,咒骂声中终于联袂离去。
这回,胡青鹏亲眼目送着三人的背影在夜幕中消失,一颗心总算落回肚里。他悄悄溜下地面,辨清方向后,奔向远处闪烁着灯火的码头。即使明知道敌人在那里挖好了陷阱,他也要义无返顾地跳下去。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