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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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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音想再开口问却被他阻止了:“不要再问了,就算是我生性鸡婆吧!我看不惯他们奸险的作风,不能眼睁睁地看一个无辜的人被他们推入地狱好了,解开了,快跟我走”他拉起她欲跑,但当绿音站起时除了刺骨的剧痛外,还有另外的声音。

    “我真是胡涂,连绳子都没带怎么抓狗?”

    “小刘,快点,再迟那女的就要醒了。”

    “好啦!你们先等我一下。”

    “完了,来不及了”男人牵着绿音的手往后退着,看着门慢慢推开,他不得已只好将绿音带到片场尽头,指着角落匆忙交代。

    “那有个小道,你应该钻得过去,出去以后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记住千万不要停下来”他将绿音往角落推去。

    “那你呢?”

    “我设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可是”

    他对她温柔一笑:“别担心,我这个临时演员不是当假的”

    “糟了,那女的不见了!”

    声音传入两人耳里,使两人的心跳更加快速。

    “没时间了,快进去,记住千万不要停下来”他一把将绿音推入孔道中,径自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

    黑夜,神秘而阴暗,在喜欢夜的人认为夜是最美的景象;但怕黑的人,却视夜如鬼魅般畏惧和恐布。

    绿音属于后者,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她惶乱已极的心更是在告诉她自身对黑暗的恐惧。她没命地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深怕被那些人追上,她冷汗直冒,脚步踉跄,自小在动物保护下的她何时曾碰见过这种事?由此可知她有多害怕了。

    喘息着,停下早已疲惫且擦伤累累的双脚回头望,来时路一片黑寂,她稍缓心跳:不晓得那个人怎样了?是不是顺利躲开他们了?还是被他们抓了?不行!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的,是我把他卷入这件事情,我必须回去救他

    她四下张望,宁静的深夜哪来的动物?绿音急出了眼泪: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忽然一阵刺眼的强光照来,前方出现了一辆车,绿音兴奋地上前想求救

    “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谷绿音,乖乖就范吧!你再怎么跑都跑不赢车子的。”

    汽车上走下六个人,其中一个押着邪救她的人。

    绿音看见那个舍命救她的男人鼻青脸肿,衣衫尽裂,人也昏迷不醒,不禁哭了出来:“放了他!”

    “放了他?”中年人阴笑着:“放了他我们拿什么来威胁你?”

    “你们要的是我,他与这件事无关,求求你们放了他吧!他在流血,必须送他去医院啊!”绿音拚命想抑止无用的泪水奔流,却徒劳无功地发觉,和害怕一样越增越多的泪水,在在表示了她的脆弱与无助。“求求你们放了他,再不送他去医院,他会失血过多而死的。”她为那昏迷的男人求情。

    那中年人故意让她急,刻意缓慢地瞥了那男人一眼:“本来我们没有意思要伤害他的,谁教他自认是英雄阻挡我们的财路?我们只有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让他明白做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眼神调回绿音身上,他嘿嘿笑声为此夜色更添一丝阴冷。

    “要我们放了他,可以,除非你合作”

    话犹未完,绿音就趁他分心时凝声命令:“马上把人放了!”

    五人愣了一下,绿音见他们并未马上依命令去做,就知是人数太多,催眠之力大减之故。

    糟了!他们人太多,我又无法顺利集中意志,看来是无法将他们催眠了。

    她是冒着耗尽元气的危险再次命令:“我叫你们马上把人放了!”

    他们五人表情呆滞,绿音第三次发声。

    “放人!把人放呃”绿音尚未将命令下达完毕就觉喉头积血,声带发疼,口一张就吐了一口血,她这一中断,五人的神志马上清醒,那中年人意志较强,很快地明白怎么回事,狠狠甩了绿音一耳光,将绿音打倒在地。

    “贱人!竟然还会催眠,小刘,快去拿胶布把她的嘴贴起来!”

    小刘衔命而去。

    绿音经过一连串的紧张、刺激、打击、劳累,娇弱的她早就无法承受,再加上使用能力过度,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她看着小刘丑恶的脸带着愤恨,张着胶带向她走来,她绝望地淌下了眼泪,闭上眼睛。

    冷大哥

    就在那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只见绿音的身躯腾空而起,浮在半空中,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烟雾,黑雾中缓缓浮现人形,他抱着意识即将昏失的绿音,神色一片冷硬。

    “冷大哥”

    绿音看见了冷寞,还来不及挤出笑,朦胧的视线就被眼皮给隔绝了。

    冷寞抬眼望着耀目的月亮:“今天的月很亮,很有力量。”他站在半空中的身子衬着一片浓黑烟雾,在这黑闇的夜里看去倍觉诡异恐怖。

    五人退后着,颤抖着:“鬼鬼啊!”“没错,我就是来自幽冥的鬼王,你们胆敢阻挠我的计划,还把绿音伤成这副模样。”他双眼暴射青光,冷声宣判:“你们该死!”

    霎时绕在他周身的黑烟化成了一缕缕的锁炼,向五人袭去,将五人的脖子牢牢困住,五人马上透不过气来,呃呃发出无声的叫喊。

    冷寞抱着绿音目睹五人将死之相,声音更冷:“死吧!等你们到冥界,我会命令我手下好好招待你们的。”

    他欲令黑烟结束他们五人可鄙的生命时,脑中突然响起绿音轻柔的声音

    第三:当你住在我家的这段时间内,你不能伤害任何人任何人

    “人类!”

    他冷而不屑地哼着。黑烟,加重了它的力量

    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浮沉在未知的领域,在黑暗中沉潜、漂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轻好舒服游荡着游荡着

    “绿音,别动,我在为你疗伤。”

    是冷大哥。好痛这是哪里?我的身体好重,不是轻得没有负担吗?为什么

    剧痛尖锐地划过脑际,她禁不住闷哼出声。

    “忍耐点,我知道很痛,伤口要结痂了,你千万不要乱动,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好热,谁在用火烧我?谁在用针刺我?我的喉咙好痛好热好难受救我!救我

    “冷大哥”她虚弱地喊,声若蚊鸣。

    冷寞额上沁着冷汗,手中的光球仍不断输出力量替绿音逃走时,所受的擦伤和瘀血治疗。

    “别说话!”

    冷寞再次制止她,绿音欲询问,却又被痛楚拉入飘灰的黑暗中。

    “绿音!绿音”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吃力地睁开眼皮,看到的是一张她熟知的脸庞。她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

    芝苹最沉不住气地扶她坐起:“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们?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是不是又有想钱想疯了的混蛋打你的主意?”

    绿音苦笑,肺脏的炽热仍在她呼吸时提醒她受了怎样的折磨。

    “芝苹,绿音才刚醒,身子还很虚,不要对她疲劳轰炸好不好?”

    “是啊!芝苹,你先别急着问,让绿音休息一下。”慈宁接着奕霆的话安抚芝苹的急躁,然后轻声问绿音:“绿音,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是不是你透支力量引起的?”

    绿音点点头。

    “那些人真是无孔不入。”芝苹恨恨地说。

    “难怪我会感到不对劲,果然是你出事了。你所受的外伤差不多都好了,可是你的内伤最快也需要一星期才能恢复。你现在还在发烧,芝苹的力量没有办法治内伤,只能稍解你皮肉之伤的痛苦,你好好休息,有事再联络我们。”

    绿音急急想说话,却引起内脏的一阵疼痛。

    “绿音,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些动物朋友我会帮你照顾。我们先去办些事情,晚上再来看你,你好好睡。”

    芝苹闻言大吃一惊:“慈宁,绿音受伤不能照料自己,你怎么”

    “你忘了我们还要去接机吗?”了解慈宁必有她的用意,奕霆开口帮慈宁掩饰。

    “吸呀!我爸没人带也不会迷路的”

    芝苹不厌烦的话被奕霆聪明地截断:“啊!时间快来不及了,江伯父一年难得回国几次,让他等就不好了,我们快走。”

    “奕霆!不要推我嘛!我自己会走啦!”芝苹被奕霆“挤”向门口,一面还不忘高喊:“绿音,你最好先写好事情的始末‘供我参考’,省得我问啊!”绿音看着芝苹和奕霆互不相让、你推我挤的书面,不禁苦笑。目前的她除了苦笑之外还能做什么?

    慈宁握着她的手,向她传达自己诚挚的友情:“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看你。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们都是你的朋友,都很乐意帮助你。”

    绿音见慈宁的眼底写着了然于心,就知好友已知她有所隐瞒,只能感激她的细心和体谅。

    “谢谢。”她轻轻说出这两个字,而慈宁只是拍拍她的手,露出她温和的微笑。

    “和我们还客气什么?我先走一步,你的动物朋友交给我来照顾就打了,好好休养。”

    绿音轻轻点头,目送慈宁牵着动物们离去。

    对不起!

    绿音心中歉疚地念着: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们原谅我

    绿音轻叹着,腹部仍盘旋着阵阵隐约的痛。

    “冷大哥冷大哥!你在哪里?”她轻唤,不见反应,她慌了起来,强撑自己的身子下床“冷大哥!冷大哥”

    人尚未站稳就无力地屈服在昏眩下,当她就要摔倒在地时,突然感觉到自已被一双手拥入一个宽阔的胸膛中。“怎么起来了?你还不能下床的。”

    冷寞的声音传入她耳里,她腾空而起,被冷寞抱在怀里。

    绿音勉力睁开眼皮,见到冷寞,挤出一抹笑容:“你没有走?我以为你又离开了”

    “我只是暂时躲起来,不希望被你的朋友发现我的存在。”他将她放置床上,大手温柔地覆在她烧烫的额。

    “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语气虽略嫌严厉,但绿音知道这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温暖的感觉充斥心房。

    忆及昨夜的惊险,她依然无法克制地掉下眼泪:“他们好可怕好可怕,好凶,他们打我还威胁我,把那个想救我的人打成那样,他的血一直流一直流冷大哥,我好怕。”

    惶恐地回忆那一幕幕的阴暗,不住颤抖着,冷寞一把将她围在自己怀中,用自己强有力的臂膀抑止她的颤抖,紧紧她在中,什么都没有说,无言地陪她熬过这段必须自己克服的恐惧。

    原本在他怀中抽搐不已的绿音,在他强健的怀抱中寻找到了那种令她为慌的心安定、沉稳下来的力量,不自觉地减缓了硬咽的次数。静静聆听他规律的心跳声,和那撞击耳膜的力量。

    他稳重如山的气势压下了她连夜的恐慌和紧张,真正地使她放下了害怕的情绪。

    “冷大哥!”她抬起犹然婆婆的泪眼,和冷寞坚定的眼神相接。

    “不哭了?”

    “嗯!不哭了。”

    绿音擦擦残留的泪痕,冷寞才确定她已恢复,松开了他的双臂。

    绿音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对不起谢谢你”“你到底是在说谢谢,还是要讲对不起啊?”冷寞煞是有趣地打量着绿音又娇又羞又窘又困的模样轻声挪揄。

    “人家哎呀!冷大哥你欺负我。”

    绿音窘得嫩脸热得不能再热,本就纤弱的身躯和灵秀的脸庞再添上那抹娇胜晚霞的嫣红,让绿音看起来像个翩然未涉世事的小仙女般惹人怜爱。令冷寞傻在那冥界从未有过的美和那越来越熟稔的情愫中。

    “对了,冷大哥,那些人怎么了?还有那个救我的好心人,他怎么了?”绿音水盈盈的眼眸盯着冷寞,只见冷寞的表情又转回空白。

    “他们到底怎么了?冷大哥你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快说呀!”她的表情有丝急切。

    冷寞有点不是滋味:“他们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替他们担心?”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绿音总是善良地替每个人,每个有生命的生物设想,即使他们曾伤害过她,她仍然在乎他们,在乎任何有生命的生物。他实在为她所受的委屈不值。

    “为什么不学着自私点?绿音,为什么你要这么善良?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你总是毫不吝惜地付出,却毫无怨言地承受他们一次又一次所带给你的打击?他们那样对待你,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反抗,反而还为他们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是浪费心力?”

    他轻浅道出他观察的心得,不知他说的一字一句皆像铁锤一样重重敲在她心头,敲出了她的心酸和痛楚。

    冷寞缓缓地将绿音侧向他的脸转过来,强迫她蒙拢的泪眼直视他。

    “我真的不明白”他用拇指替她拭去一颗滑落的水珠:“为什么你总是泪眼汪汪,像个没人疼爱的瓷娃娃,脆弱、善良得令我心疼?总是默默在一旁为别人做事、付出,却吝于开口要他们回报,希望他们用温馨的眼光投注在你身上,却又害怕自己成为注目的焦点;只敢对你的狗朋友倾吐心事,却不敢面对众人大声说出你的想法。你到底是个怎样纤细敏感的女人?为什么这个污秽的人世还有你的纯洁存在?”

    “我不想做什么,也不敢要求什么”

    绿音脸上带着哀凄,神色遥远:“在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我不过是颗细微的尘沙,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我的存在根本就是多余的。我很容易满足,我什么都不要,不奢望有财富名位,也不在乎容貌权势,我只是希望当个平凡普通的人,甚至于痴傻无知地无所谓。我只想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平静地过,爸爸疼,妈妈爱,有亲朋好友亲切地和我们来往谈天,不怕我,不疏远我,不孤立我,有父母兄弟陪着;饿了,就和家人一块吃:困了,就和家人一块睡;难过时,有父母劝着,安慰着;快乐时,有朋友兄弟和我一起分享我的欢乐不是这间空荡的房子和满满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沉默我只希望这样,我的愿望就是这样而已,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什么都不求,我很容易满足的”她望着冷寞:“我这样的要求过分吗?过分吗?”

    冷寞无言以对。绿音的愿望只是当个平凡人,拥有平凡人都拥有的,如此而已!但这却是绿音一辈子都求不到的幸福,追不到的梦想。

    她垂下眼,笼罩在忧郁之中,笑容中的苦与涩,再次搅动他心中莫名的情怀。

    她深深吸了口气,企图振作精神:“冷大哥,你还没告诉我答案,他们呢?”

    冷寞盯着她强装出的若无其事,猛然发觉到她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懦弱无能,胆小畏怯的女子,她肩上扛着的是一般人支撑不了的寂寞和孤单;她笑容的背后堆积着无数为人不知的辛酸,只是没有人发觉。

    一直没有人发觉她善良、易碎的心灵里竟藏了这么多的苦,而她毅然将这些蚀心的痛咬牙恕不,不让关心她的人发现她的悲哀,尽管那些人不多,她仍然装出她最好的一面去迎接别人这么一个女子这么一个脆弱又坚强的女子

    冷寞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怎么了,冷大哥?”绿音剪水秋眸含带着吸引人的光彩和神秘。

    冷寞别过头:“没事。他们没事,我只不过略略惩罚他们五个而已,至于那受伤的人,我也把他治好了,并且洗去他这段记忆,你不用担心他。”他简单一语带过。

    他们是没事,共不过以后他们只能傻笑了。冷寞在心底附加上一句。

    原来当他要下杀手时,脑中条然浮现当初他答应绿音的条件,因此尽管他气愤难当,却也未下毒手,只是夺去五人的意识,使其只剩空有生命的躯体在世上存活。他也没告诉绿音他留了些珠宝给那救她的人做为报偿,尽管他什么都忘记了。

    冷寞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他会替绿音做这么多,更不解为什么自己会牢记绿音所说过的话,并且遵循不误。当时他用“绿音对我守信,我当然不能失信于她”来搪塞自己起疑的心,生性桀骜的他认为仁慈是种耻辱,因而绝口不提他并未下手的事,心中还暗自懊恼自己大变的性格,不明白为什向来手下无活口的自己会如此心软。

    难道因为对方不是魂,而是人类?

    思忖着这个问题的冷寞,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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