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枉我自诩精通医术,遇到太子妃,才得窥天镜,方知半生学医不过略懂皮毛,医道一途,博大精深。竟若浩瀚宇宙,无穷无尽。”
替王顺发调制好药水注入肌肤,嵇仪嫔等已带领着宫人在外头忙碌起来。
外头传来悠扬婉转的女子歌声:
“慷拈粉线闲金缕,懒酌琼浆冷玉壶。
才郎一去信音疏,长叹吁,香脸泪如珠。
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
奶娘催逼紧拘钳,甚是严,越间阻越情忺……”
唱到后头,俏皮玩闹,真真有些粉头的味道,周围响起一阵欢快的哄笑声。
唱歌的正是田六娘。
自打在庆夫人手下救下他们几个之后,凌妆并不想受她的磕头,面也未曾一见,只打发他们在宝象园执事,仍照管园林菜果。如今听得歌声清越,全不比当日她唱“虎头牢里羁红妆”时的味道,不由会心一笑。
品笛见她脸色都有些发青,实在担心,劝道:“娘娘还是躺一会罢。”
凌妆依了她的话,在搭了床的羊毛褥子上躺下,过了瞌睡的瘾,阖上眼却再也睡不着。
品笛轻轻走上来,跪在低矮的床头替她拿捏肩膀。
两肩确实酸涩不堪,凌妆舒服地叹了口气,渐渐迷糊过去。
如此静卧了好一会,除了远处宫人的喧闹声和军营里的声音,帐篷里只听见轻微的“噗嗤噗嗤”声。她睁开眼左右一瞧,才发觉品笛和闻琴竟然伏在煮着奶茶的小泥炉旁睡着了,盛满奶茶的银壶盖子被沸腾的液体冲得一掀一伏,发出细微的动静。
凌妆悄悄揭开身上的毯子下地,着了靴子,走上前封上泥炉口子,看了两个丫头一眼,不忍惊醒,蹑手蹑脚出了帐篷。
外头阳光正好,草坡青翠欲滴,只望见这阳光,一切的病魔似乎都已在退散。
侍箫、杨淑秀和姚玉莲来替班,一个端了金盆,一个端了早膳,一个捧了洁白的面巾等物,远远见主子站在帐篷前,急得小跑起来。
“慢着点儿。”凌妆刚说出口,就见端着金盆的姚玉莲被什么绊住,狠狠一跤跌在地上,金盆滚了两圈覆在草地上,热水洒了一片,雾气蒸腾。
那丫头抬起头扁着嘴,带着哭音道:“娘娘恕罪。”
凌妆“咦”了一声,几步上前。
姚玉莲连滚带爬站了起来,正要劝止,却见主子指着草皮上一处道:“叫人拿铲子掘开瞧瞧。”
姚玉莲顺着她指的地方一看,跳脚尖声大叫。
侍萧扶住主子,嗔道:“大呼小叫的,小心惊了娘娘。”
姚玉莲捂住嘴,杨淑秀已上前将凌妆扶稳了,定睛一看,也是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原来姚玉莲那一盆热水,好像浇出了一个老鼠坑,而且这个坑洞内,正有一只死状颇为蹊跷的老鼠。
女子们哪个不怕老鼠,便是凌妆,也觉恶心,看了两眼,只觉腹中翻腾,便由着杨淑秀搀着退远了几步。
侍萧遵命去唤内侍,帐篷内的品笛和闻琴倒也惊了出来。
她们这里的帐篷特地选的背风缓坡处,与大营有些距离,内侍们的帐篷倒是扎在不远处,侍萧去了不一会,郭显臣就带了人来,手上还拿着花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