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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端了淮饺在桌上,心里下意识恐惊动了隔壁的婆婆,侧耳倾听了半晌。那头却无丝毫动静,想是嫌院子里憋闷,让小厮们抬着到不远处的河边散步去了。
周氏吐出口气,坐下安安静静地舀起一只送入口中。
一种熟悉的味道,暖暖地烫入心田。
她闷不吭声地将一碗淮饺吃完,眼里渐渐跳动一簇异常明亮的火焰。面上浮现一个久违的灿烂笑容,盯着那道板壁,似能看个通透:
“夫君,咱们生同衾死同穴……”
“老家来人了?他们来做甚?嫌咱们屋子不够挤是不是?”院子里上又响起阮老太中气十足的吼声。
只听阮二低声下气应着:“老五叔他们,说是到京里游玩的,既是本家,肯定就寻过来了,前头寻至了朱衣坊,是那头的柯总甲派家里小子领过来的。”
“老五……”阮老太不知用什么敲打着院子里一口水缸,发出“咣咣”的巨响,恶声恶气,“周氏呢?死到哪里去了?现今做媳妇的还有没有个媳妇的样子了?一早不来请安不说,人影也不见一个,叫她去打发人,你少给我出头露面……”
阮二喏喏应着,“冰梅,大奶奶呢?想是睡晚了,快去唤了下来!”
周氏站起身来,听到楼堂里蹬蹬的脚步声,知道在厨房帮忙的丫头冰梅被支使上来了,不紧不慢地打开衣柜,从里头挑出一身鲜亮的新衣。
***
金陵二月十五为花朝节,正是江南春序之时,百花竞放,乍暖还寒,这一日京都盛行郊游雅宴,骚人墨客或作诗会,置酒于花间吟哦,女人们也会结伴踏青赏花,剪五色彩纸悬挂于花枝上曰“赏红”,夜间在有河水处放花神灯。
城西的花神庙,莫名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月老庙,香火鼎盛。
永绍元年的花朝节,勋贵百官的公子小姐,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拿到靖国公府的花神贴。
据说靖国太夫人出银三万,派人装点了“万里长江第一矶”——燕子矶,要在此举行盛大的“扑蝶会”,当夜客人们可在山间结庐而居,安排了盛大的宴饮夜游,谓之“花朝月夕”。
此等盛会数十年难逢一次,靖国太夫人一时风头无两,暂时取代新晋太子妃,成为金陵贵女们谈论最多的人物。谁都想多拿到几张帖子邀请亲朋同去,靖国公府发布消息之日起,即被踏破了门槛。
靖国公府是如今最大的新贵,寻常人等自然进不去。
阮老郡君总算是吏部侍郎的母亲,又走惯了公府,带着周氏上门拜会时,虽然靖国公府门前虽然排了长队,还是被直接请进了靖国太夫人所在的雍穆堂。
因为靖国公府是在初十那日发布的这个消息,时日还短,故此许多人家唯恐得不着请柬,阮家婆媳到的时候,里头已经坐满了各府的夫人小姐。
阮老太觉得二月初十这个日子,值得仔细推敲。
她记得清楚,也是那一日,东宫传出喜讯,宣告太子妃有孕的日子。
婆媳两人被请到正堂上,阮老太也算是个活跃的人,一眼看见苍南郡主坐在左边客座上首,右边第一个则是姚阁老家的大儿媳妇,是御史台次席御史中丞的夫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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