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始终到不了她心灵深处。她常在不经意间用极哀戚的眼神,眺望远方神思远游
他知道她在思念某人
“我决定要回台湾去了。老爸给我下了最后通碟,说我再不回去,恐怕琴弦就要倒了。”他试着用轻松的语调来冲淡内心的不舍。
“什么时侯走?”她简单的问话轻得几乎没有感情。
“你不留我吗?”阿情痛苦地喝道。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个道理我明白。”她的话像是在劝他似的。
“你保重。”他一咬牙,表现出一个男子汉该有的风度。
“后会有期。”她浅浅地一笑。
“唐容,是朋友才劝你——”临走之前,他回过头送了句话给她。“不要光是压抑,那只会换来更多的相思罢了。”
挥挥衣袖,他走了,留给唐容无限的遐思,然后她又遁进琴室一整个下午。
杂乱无章的琴声彻底汇漏她三年来刻意隐藏的心情
止不住的相思令她哭倒。
头一次,她无法在琴声中得到平静,她不得不放弃,离开了琴室,她选择回家,自疗。
******
回到家的唐容被堵在门外的一庞然大物给吓着了——满脸落腮胡的熊样般男子,竟大摇大摆的在她家门口睡了起来。
基于本能的防卫,唐容立刻退开三步,转身悄然溜走,打算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报警处理。
但她惊慌杂沓的脚步声惊醒了熊样男子,一见到唐容蹑手蹑脚的背影,他纵身往前朝唐容一扑,不偏不倚的攫住唐容恐惧瑟缩的身子。
“容儿”熊嘴开了口,却是意外地令她感到熟悉的声音。
“阿天!”直觉地叫出这个令她万分想念的名字,她缓缓地转过身来。
撞进眼底的是那一抹教她日夜想念的湛蓝眼眸,一刹那间的狂喜窜进她的脑海,直到四肢百骸。
“容儿,我好想你哦!”衣擎天忘情地搂抱着她。
泪水瞬间润湿了唐容的眼。有那么一刻,她想投入他的怀抱,却被心底某个相对于爱的恨意给制止了。
他可是把她整整遗忘有三年,就连远行的那天,他也没有出现在机场阻止她的离开啊!
矛盾的情感再次无情地撕扯着她的心
“你怎么变成这样?”无关紧要的问话逸出口,她发现自己松了口气,不是刻薄的言语责骂,太好了。
“你指的是这胡子吗?从你离开之后,我就没有剃过了。”
“为什么不剃?”
“唉!说来话长。”
衣擎天叹了口气后,缓缓地道来。
“你离开那天,我在签证处为了签证下不来的问题,跟官员争吵了起来。我不知道原来办理签证需要那么久的时间,他们认定我狂急的心态纯为挑衅的行为,把我送到警局拘禁起来。直到玮浴保我出来,我这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他情深无悔地凝视着她,她却选择别开眼眸,掩藏她内心的喜悦。
原来他并非无情,是她误会了他!心底那块冰山角落立时有了溶化的迹象。
“我知道自己留不住你,只好选择跟着你。”唐容回避的眼神,令衣擎天的心像被针刺了下。忍住心痛,他又继续说:“一个月后,签证终于下来了,却失去了你的讯息。但我还是决定从你出发的第一站法国找起。我寻遍整个法国,完全没有你的踪影,正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玮浴捎来了你的消息——从你寄来的明信片看来,你刚离开了英国。”
她的明信片发挥了效用!对自己的用心良苦,她感到窃喜。
“没有犹豫地,我立刻飞到英国,盼能得到你下个停泊地方的消息就这样,我花了三年的时间,直到昨天玮浴他告诉我收到了你的明信片,我就来了。”
“你干嘛这么穷追不舍?”明明高兴得暗爽,但口气仍气急败坏地凶恶。
“为了跟你说清楚啊!”衣擎天执起唐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容儿,我爱你!对不起,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
“傻瓜。”她望着他,心里好感动。等了这么许多年、终在这刻美梦成真。
“傻瓜现在又累又渴,可不可以进你的屋去,讨杯水喝,顺便饱餐一顿?另外,我还需要一个歇脚的地方。”他揪着她的手,耍弄嘴皮,希冀用轻松的氛围来化解唐容的心结。
“不行。”想起自己曾受的委屈,她有了莫名其妙的矜持。“你可以到附近的餐馆找到吃的东西,而且隔一条街就有干净舒适的民宿”
“不要,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他截去唐容的话,霸道地说。说什么他也不肯离开唐容,只怕她再度从他的身边走掉。
“随便你。”她扯开他的纠缠,闪进自家门。
衣擎天用手阻着门,不让门关上。唐容一使力,他的手瞬间多了一条又粗又红的伤痕。
“你不要这样嘛!”唐容望着那抹红,鼻头一酸,泫然欲泣。
衣擎天不舍得她难过,松开手,不为难她。
看着她关上门,他笑了。反正只要他守着,她就不会凭空消逝!
******
关上门,唐容开始扫地、擦地、整理家务忙得不可开交。原意是想借此压抑自己内心雀跃的心情,但却适得其反,心里想的全是衣擎天的事。
阿天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其实,她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不过可以让他打地铺。她把地板擦的闪闪发亮。
她从冰箱里拿出剩余的白饭,炒了个牛肉炒饭。那是阿天的最爱,不自觉地,她加重了份量
不知他吃饭了没?饭炒好上桌,一个人孤零零杵在餐桌前,她食不知味。
去看看他走了没?
她心才这样一想,人已经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嗨!容儿。”不意见到衣擎天那张毛茸茸的嘴巴,露出了一口白牙,朝着她笑。
他没有走!这个事实,令唐容的笑意迅速由心坎处蔓延到唇瓣。
“好香,你炒了牛肉,对不对?”衣擎天从令人垂涎的香味猜测她烹煮的食物,忍不住食指大动。“我肚子好饿喔!你让我进去吃顿饭,好不好?”
“只吃一顿饭而已,没别的。”唐容强调的说明,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说的。
“好,我都听你的。”衣擎天的笑意带着一丝的自信跟诡谲。
她松了门锁。“进来吧!”
说好的一顿饭,在衣擎天踏进门的那刻起开始改变。
三年不见,衣擎天变得多话,从一顿饭到打起地铺,他不断地诉说这三年他所见所闻的事,害得唐容的情绪随着他的一言一行而起伏。
原来这三年来他们有多次擦身而过的遗憾,他们看过相同的景物,有着一样的感动,心里想的同样是如果他(她)在身边该有多好用!
两人促膝长聊,直到天方鱼肚白,敌不过浓浓的倦意,才不甘心的睡去。
第二天,衣擎天被一阵鸟鸣声给吵醒,睁开眼,寻的就是唐容娇俏的身影。十几坪的小房间,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他翻了过来,仍是不见唐容。
以为她又走了,着急地追出门口,正巧远上从外头购物回来的唐容。
“你这么匆忙要去哪?”
“我以为你又走了!”衣擎天惊魂未定地伸手将唐容搂进怀中。
“你别抱我啊!危险!”唐容惊叫,本想提醒衣擎天她手上那包东西是有危险性的。
“哎哟!”说时迟那时快,他已被那不明物体给刺了一下。“你那里头是什么东西啊!”唐容得意地拿出一把剪刀。
“你干嘛!”衣擎天心惊胆跳,难道容儿她气得想杀他?
“剃你的胡子啊!”她边说边走到客厅,继续拿出其它的刮胡子用品。“我可不要跟一个熊在一起,那会被人笑的。”
“熊,我吗?你你你是说你要跟我在一起?”衣擎天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说:“我制,随便你要怎样剃。”
“那就坐到椅子上。”唐容拿起剪刀的模样有几分吓人。
但衣擎天全然不在乎,他静静地坐着,看唐容恶作剧般的笑靥,不停地在他的脸上挥动剪刀,几次那刀刃凶险地闪过他白皙的肌肤,而他却毫不在意。
时光仿佛回到从前两人相依相偎的日子,简单而快乐。
很快地,衣擎天如丛林的胡子被唐容修剪成坑坑巴巴的草皮,样子逗趣极了。唐容忍俊不住地笑弯了腰。
“容儿。”她笑的模样很甜美,令他陶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唐容好不容易站直腰身,但一见到她的杰作,她又笑开来了。
衣擎天没有预警地抱住她的身躯,整张脸贴在她柔软的胸前。
“你干嘛!快放开我啦,我还没剪好。”唐容用手肘推挤他。
“我要你等我的那个晚上,我见到了我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思枋的妈妈。因为思枋是我妹妹,所以我才会对她那么好,却引起你的误会。容儿,我爱的是你啊!”唐容嬉闹的心情正炽,却被衣擎天突如其来的告白搅得无措,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不断回荡在她的耳畔、心上。
“那张让我身世大白的母亲照片是我父亲拍的,他是个摄影师,无意间惊艳于母亲温娴的美丽,于是两人相识、相恋、结婚,最后生下了我。”
衣擎天放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手劲,她感到胸前一阵湿润。
“容儿,太好了,我不是因为强暴、嗑药、嫖妓而出生的弃婴,我是因为有爱才诞生的。”
“阿天”她抱住衣擎天的头,感动、不舍地说:“你的爱都泛滥要成灾了,怎会是没人要的弃婴呢?”
她忆起当初如果不是他鸡婆的爱,哪会有现在的她;还有杨思枋事件,也是因他的爱才造成他们的分离。她爱他的善良多情,也讨厌他广慈的博爱。
“容儿”衣擎天昂起头,凝望着唐容。
没有犹豫地,唐容火热的唇印上他冰冷的唇片,用自己的爱意温暖他。衣擎天伸出舌尖狂索着她的甜蜜——这滋味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但他的粗心忽略竟使他错失了三年。
两唇微离,大脑重新运作,衣擎天又继续说:
“那天母亲也是像这样抱着我,憔悴的泪流满面,不断地对我说抱歉,她不该因受不了父亲的猝然去世而逃避对我的责任,她说她是个失败的母亲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的心感激多过怨恨那晚母亲留我住下,等到我回到家,见不到你的那刻,我差点就崩溃了!容儿,说什么都不要再离开我了,求求你!”
“那你也必须答应我,你不能再随便的忽略我要不然,我不敢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唐容柔情地抚摸他的脸颊,唇畔逸出的却是警告的惊人话语。
“不会了,容儿都该怪我笨、我呆、不解风情!”衣擎天拍打自己的脸颊。
“不要这样。”唐容拉下他自虐的手。
“那你肯原谅我,肯再爱我一次吗?”衣警天屏息以待她的答案。
唐容滑进他的怀里,凝听他紊乱的心跳声。许久,才缓缓地说:“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没变过。”
“万岁!”衣擎天高兴地把唐容抱了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
属于他们的爱情世界才正要开始转动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