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梵目光直直看着安以然,良久,重重吐了口浊气,伸手将安以然再度拉进怀里,低声问道:“乖宝,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嗯?”
“哪有发生什么事啊?没有,就是不想那么压力那么大,我每天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一样。夫人在,我也不好窝在房间里画画。跟你母亲相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你知道的,我的英文并没有那么好,很多话并没有表达出我想说的意思,甚至让你母亲误会。沈祭梵,你能理解我吗?”安以然伸手去抓沈祭梵的袖口,脸轻轻贴在他胸口,声音有些软,像在乞求。
“你不愿意与她相处,那就是房间画画,这事我会跟她说,你不用觉得有压力,她也有她要做的事,所以你不用去附和她,明白吗?”沈祭梵低声道。
“沈祭梵碍,算了,你怎么可能感同身受会理解我呢,你从来都是给别人压力,你哪里知道什么是压力啊。沈祭梵,我要回新华都,你送我去那边吧,或者,你觉得来去很麻烦,那,我自己打车过去”安以然话没说完,沈祭梵就扯着她侧身拉开车门,把人给推了进去,再沉着脸绕过车前方进了驾驶座。
安以然转头看他,气恼的出声:“沈祭梵”
“然然,你可以任性胡闹,但这次是自己选择过来的,我没有说任何话,你既然决定了,就需要为自己的话和选择负责。然然,你的话和决定反反复复多少次了,我不可以不追究,但是这一次,你既然是过来跟我结婚的,那我们就是把婚结了,结了婚后,你想这么折腾,都由你。”沈祭梵声音沉下去,半点不退让。
车子开了出去,安以然一直看着沈祭梵刚硬的侧脸,他一旦强势起来她是半点办法也没有。泄了气,低声说:“沈祭梵,你从来就这样,不为我想一想。”
“后悔了?”沈祭梵冷声反问,目光看着前方,稳稳的开着车。
安以然转向车窗外,头歪在一边,没出声了。有时候真觉得跟沈祭梵说话挺没劲,在他跟前,她就必须得伏低做小,他眼里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吧,所以她说的话,向来没什么用。他高兴了,听几句,不高兴了,懒得搭理。
伯爵夫人本以为今晚会闹点动静来,结果什么都没有,还带着人出去了。并不是她多么厌恶安以然,而是她觉得配自己儿子,就得是最优秀的女人,娅菲尔是她心中儿媳妇的不二人选。出身王室,首先地位上就能为儿子带来强大的推力。
亚赫家族二十年的家主竞选几年后又要开始了,她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连任家主。如果娅菲尔公主能嫁进娅赫家,儿子的希望自然就更大,拥有一等公爵大人的身份,和王室的支持,亚赫家族谁能敌得过他?丈夫伯爵公大人一直在想翻盘,前一个二十年为角逐家主之位,铲除异己,没想到最后却被亲生儿子给算计,如今再一个二十年,还能有当初那次的那么容易对付?家主之位,他是势在必得。
西班牙如今依然还是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形态,作为内阁大臣的第一大家族娅赫家族的家主竞选,王室当然也有权利介入,这也是伯爵夫人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娅菲尔公主那么热切的原因。而对于儿子当初能脱颖而出成为娅赫家族之主的奇迹,伯爵夫人非常惊讶,她的打算,是在儿子四十岁时才助他争夺主位,而这一届的家主,无疑就是做足了准备的丈夫伯爵公大人所得。
然而,却令所有人都大感诧异,儿子的异军突起,成了一个奇迹。
前一次的竞选,多少人都认为是运气,伯爵公大人失策才令亲生儿子给夺了去,可下一次,竞争就不再是那么轻易了。
伯爵公失利,公爵上位,伯爵夫人在丈夫和儿子当中当然选择的是儿子,对于一个从未把她当妻子对待过的丈夫,这样的人,她凭什么倾尽所有去帮?
伯爵夫人是早就开始为儿子谋划下一任家主,所以才这么介意跟儿子关系过亲近的女人。娶进门的只能是娅菲尔,别的,养多少女人,她都可以接受。再有,孩子,她绝不允许有任何居心叵测的女人生下孩子,再一个二十年后跟儿子竞争家主之位。儿子二十岁能坐上家主之位,六十岁依旧可以再坐高位。
沈祭梵紧紧拽着安以然的手大步进了别墅,进门时候沈祭梵换了鞋,安以然站着不动,心里隐隐的有些怒气翻腾。沈祭梵侧目看她“不换鞋?”
安以然上眼睑带着纤长的睫毛缓缓在下眼睑上扣了一下,目光转向别处不看他,没说话,跟没听到似地。沈祭梵同样冷着脸,垂眼看她,好一会儿出声道:
“不换就不换。”拽着她手腕直接往楼上拉,有些用力,安以然被他拽得有些踉跄。他力气太大,她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吉拉雅拉在沈祭梵的车开进别墅时候就向伯爵夫人上报了,沈祭梵扯着安以然上楼的时候伯爵夫人正好从楼上下来。走了几步慢下来,淡淡的扫了眼安以然,看着楼下怒气升腾的儿子,堆起笑意,问:“怎么了?我听下人说你们两人挺高兴的,怎么回来就不高兴了?艾瑞斯,年轻女孩子玩心重,你也别这么着急就带安小姐回来,在外面多走走,看场电影,她平时也不怎么出门。”
沈祭梵回头看了眼还在闹别扭的小东西,出声道:“今天才不声不响的出过门,怎么就没出门了?大门开着,也没拦着她。”沈祭梵大力扯着安以然上楼,在伯爵夫人身前停下,再道:“您也早点休息,她的事您不用多操心。”
伯爵夫人对沈祭梵的态度很满意,安以然被沈祭梵这么说,心里很是不高兴,可在面对他母亲的时候却不得不扬起笑脸,打招呼:“夫人。”
伯爵夫人拍拍安以然肩膀,笑道:“艾瑞斯不会哄人,要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你也别生他的气,女孩子大方一点,多理解他些。”
“是,夫人。”安以然点头,勉强笑了笑,目光至始至终没看夫人一眼。
沈祭梵对母亲点点头,拉着安以然上楼了。伯爵夫人目光一直看着儿子伟岸的身影,如果有一个女人能让儿子高兴,能哄儿子开心,她当然是很愿意这样的女人留在儿子身边,毕竟她也希望自己儿子能高兴。可安以然这样的,看着老实,可脾气却大得很。她更希望儿子身边的女人能单纯一点,养女人不是养祖宗。
沈祭梵拉着安以然进了房间,把人推进去拉上门后转身进了书房。安以然转身看着合上的门,目光暗下来,开了灯,鞋子也不脱,直接把自己给摔他床上去了。她很清楚沈祭梵有洁癖,特别是床上,没洗澡是绝对不允许上床的。她现在既没洗澡,还没脱鞋。不过,还是特意注意了下,没让鞋面蹭上被子。
沈祭梵进了伯爵夫人的房间,直接开门见山就说:“我准备这个月底办婚礼,您如果有时间,就留下来喝杯酒再走。”
伯爵夫人被他两句话给炸晕了,月底办婚礼?他真要和那女人结婚?还有,什么叫有时间就留下来喝杯酒再走?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
伯爵夫人被沈祭梵的两句话给噎得,一口气差点儿没顺利上来。还没顺气又听沈祭梵道:“飞机我已经准备好了,婚礼晚上就送您回国。”
“艾瑞斯,你是不是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她那么安小姐不是不好,我也挺喜欢这个女孩子,可是,艾瑞斯,她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你很清楚,一旦你娶了她,她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还有,你怎么跟娅菲尔交代?王室一直在等你的决定,这么多年了,娅菲尔为你把最美好的青春都耽误了,你如今说娶别人就娶别人了?你不怕王室震怒吗?”伯爵夫人久久才沉重出声。
“艾瑞斯,我一直为你的理智和冷静而骄傲,这次的决定,你做得太轻率了。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会让皇家有多震怒,艾瑞斯,下一任家主之选就快到了”
伯爵夫人语重心长的话被沈祭梵直接截下了,高扬的声音出声道:
“很抱歉夫人,我是来通知您这件事,并不是请教您的意见,您如果不肯赏脸参加我的婚礼,我也可以提前安排飞机送您回国。”侧身欲出去,顿了顿,又转身看向母亲再道:“她最近心情不太好,请夫人您高抬贵手,不要针对她。她对夫人您来说,只能算个心智不全的小女孩,所以,犯不上您用那些手段去对付。她是小傻子,自己吃了亏也不会说出口,我不会去追究这些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我请您往后见她的时候,多想想儿子我,就当是看成儿子我一生钟爱的玩具。”
话落,微微欠身,出声道:“您早点休息,晚安。”
“艾瑞斯!”伯爵夫人被沈祭梵一顿抢白,脸色瞬间涨红,却又无话可辩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转身出门。他的地方,谁动了什么手脚,他会不知道?
沈祭梵出了伯爵夫人的房间,直接进了书房,关上门txt下载。魏峥几人都在线上,沈祭梵的婚礼,当然不能对外公开,除非他想在当天招来解决不完的麻烦。不会对外公开,还得要办得盛大。可要盛大,又得封闭所有消息,这似乎,有点困难。
商议的结果是三种选择,空中,海上,高山,要远离陆地只有这几个选择。高山划去了,沈祭梵对小东西的高原反应记忆太深刻,订婚在糊里糊涂的过程中,他可不想婚礼也在糊里糊涂中度过,所以就剩空中和海上。
沈祭梵倒是偏向海上,南太平洋很多半开发的不为人知的岛屿。控制一个岛比控制一座繁华的都市要简单得多,仪式在海上完成,宴客在岛上。
沈祭梵决定后就让魏峥几人开始做两手准备,离开电脑时问了句:
“时间有没有问题?”一辈子一次的事,他也愿意为小东西花这个心思。
“没有问题。”魏峥大概过了一遍,点头,严肃的确认道。
沈祭梵点头,掐了视频,那边已经彩印了几张岛屿的图片出来,拿着图片看了眼,还过得去。沈祭梵对岛屿基本上无感,他自小就被扔去了无人岛,因为父亲伯爵公大人不愿给自己留下竞争对手,又狠不下心结束他的性命,所以将他遗弃在荒芜之地。沈祭梵倒没有顺着父亲所希望那样一无是处,而是收买了看管他的所有人,以至于荒芜的岛,就成了他避开残杀精心训练的地方,反而助了他。
二十岁离开无人岛之前,沈祭梵是游历了无人岛周围的大大小小的岛屿,比南太平洋岛群美丽的也不少,见过各种各样的植物,动物,甚至,他曾经在海上从鲨口逃生,跟鳄鱼决斗,与狮王大战,亏了统领自然界的动物之王,练就了各种搏击,进攻,与防守,招式自创却是最强悍有用的。
正因为看得多,所以无感。沈祭梵看着手上的图片,瞬间有些感慨,年少时候曾有一度是没想过他会有离开无人岛,更没想过这辈子会有什么作为,还会娶妻生子,人生变数真是大,离开无人岛后命运的齿轮瞬间改了方向,运行的轨迹就像突然改了道,载他转向了另一条航线。一晃数十年,忙着适应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忙着应付和反击来自四面八方的危机,忙着扩大自己的能力。
这么多年都悄无声息的过来了,竟忘了驻足回头看看自己的曾经。
原来,他沈祭梵也是有曾经的人,只是,他的曾经,比起任何人来更不堪一提。
沈祭梵推门进去,安以然在床上翻滚,因为太舒服,所以睡着了。鞋子还没脱,脸深深的埋进了褥子里,手是下意识抓紧了被面,都是抓沈祭梵养成的习惯。
沈祭梵立在床前,目光看着睡熟的安以然,冷戾的气息渐渐柔和下来。这么多年的血雨腥风过来了,确实希望能有一处安宁的归宿。看见她,他的心就能平静,心底有一种浓浓的归属感,让他安心,感到踏实。可要问他喜欢她什么,他是真的一点也说不上来。沈祭梵向来喜静,可她要不闹腾他却不习惯,他向来反感麻烦,可她总是麻烦不断,她要安安分分了,他倒觉得少了什么。大概就是不知道喜欢她什么,所以才找不得替代的,而一直被她吃得死死的吧。
沈祭梵本来是深陷感慨中,目光却触及她穿着鞋的脚,愣了,怒气当即上脸,这小东西!沈祭梵坐上床,一把拧起小东西拖进怀里,拍着她的脸,低声喊:
“然然,然然醒醒,也不盖被子就这么睡,不怕感冒了?”
拍着安以然的脸,把人摇醒,安以然睁开眼,看他,沈祭梵抱着人下床,坐进单人沙发,伸手把她的鞋子给脱了。他能不知道小东西这是在跟他宣战?
安以然抓着沈祭梵的衣服,望着他,低声喊:“沈祭梵,你干什么去了?”
她以为他出去了,以为他又生气了,原来没走啊。看到他还在,又安心了。
沈祭梵埋头在她脸上亲了下,低声道:“怎么,怕我走了?”
安以然点头,低声说:“我今天让你很生气,我知道。可是,沈祭梵,我保证我没有胡闹,我们都这样了,难道我还能反悔吗?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你别生气好吗?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什么都不在乎,一会儿一个主意,我不是那样的。我也有好好考虑过,沈祭梵,你可不可以再对我好一点?”
沈祭梵轻轻摸着她的脸,低声问:“要我怎么对你好?你说,可以的我都答应。”
“我想回新华都住一段时间,可以吗?我可以多一点点自由吗?我不是说你限制我什么,我是说,我可以要求,你别在让人跟着我吗?”安以然小声的出声,不断的抬眼偷偷看着他的脸色,看他没生气才松口气。
“他们并没有影响你任何事,也有关系吗?”沈祭梵倒是对他派人跟着她的事直言不讳,这事,本来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前没告诉她,只是觉得不值一提。
安以然听沈祭梵的话有些小不高兴,难道他认为让人跟踪她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吗?他们?也就是不止一个了?安以然抿了下唇,望着他,低声说:
“今天我去见孙烙了,你的人,让我觉得很尴尬。孙烙以为他们都是来监视我的,还带我神神秘秘躲了大半天。都后来他才告诉我是因为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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