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盯着碗筷瞧的顾淮讶异抬头。
女童虽小已会察言观色,见状,略有得意道:“我认得郎君这衣裳,我家阿兄也在白虎营,他叫韦旭,郎君可识得?”
顾淮身上的玄色衣裳的确是仿新兵营款式,只是用料不同。
曹皎摆摆手嗤道:“你个愚儿,这郎君身份金贵着呢,岂会认识你阿兄。”
“哦。”女童神色一瞬失望,又没事人般的走了。
韦旭这名字顾淮听着耳熟,等搅了两下汤饼才蓦地想起来,当初那个帮了他挺多忙的新兵,似乎就是叫韦旭?有这么巧吗……
这家汤饼汤汁澄净,miàn pí儿筋道有嚼劲,因是夏日,不知调了什么料,吃起来清口爽滑,回味无穷。顾淮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心,渐渐被美食抚慰,变得平静起来。
两人吃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食肆外来了两名青衣游侠儿打扮的男子,站在门口瞧了片刻后,便退至巷角。
一人道:“我去传信,你且盯紧了,上头发了话,千万不能跟丢。”
不消多时,一只信鸽自樊城飞出,过汉江,入密林,最后降落白虎大营,由甲兵取了竹筒,快步下楼。
总是笑呵呵的义山皱着眉头站在院门口,徘徊来徘徊去,最后叹了口气,那曹氏小儿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能让一心黏着将军的淮小郎连句信儿也不递,就急忙跟人走了?
回想起将军得知消息后的神色,义山只能祈祷小郎自求多福了。不过将军竟然能怒到出动青衣,也可说明小郎在将军心中地位绝非一般。
见甲兵疾走来,义山止住脚步,忙接过竹筒进入寝殿,交予正跪坐书案前的萧珏。感受到将军周身仿若实质的冷戾之气,义山半跪在旁,只当自己是根木头。
萧珏动作并不见急,看似漫不经心地拨开封泥,取了信几眼扫过,忽然微微勾起了唇角,平静道:“我还当他跟曹皎是去樊城寻仇打架,原来只为一起吃碗汤饼。”
义山打了个寒噤,觉得小郎别自求多福了,还是赶紧回来负荆请罪吧!
良久,萧珏淡淡道:“让裴冲把逐风牵去樊城给小儿,让他回太守府。”
“将军!”义山猛抬头,瞪大双眼,“小郎君会哭的!”
屋内没旁人,萧珏把竹筒猛掷在地,冷笑道:“他一声不吭跟人走,又何曾顾虑到我?”
义山搔搔头,呐呐道:“那好歹也让人先回营吧,你这样,小郎定会以为你是不要他了。”他知道将军对小郎的看重,此举定有他意,可小郎不知道呀。
萧珏眸光微闪,并不改口,敛了怒火起身道:“你交代完裴冲,再传李鹰、魏道志来我院里。”
晕红的天空,日头逐渐西移。
曹皎看着还蹲在某个草摊前的顾淮,皱眉道:“阿淮,你这都逛了一下午了,到底想买什么呀?若回去晚了,可不能说是我食言。”
顾淮爱不释手地摸着手上的石雕小狮子,这慵懒的姿势,高傲的表情,越看越觉得像老板的拟兽形态。他也不傻,虽说是试探,总得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吧。这生辰礼物,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招手道:“来,替我把钱给了,我以后再还你。”
曹皎一问摊主才二十个钱,嗤了一声,直接从钱袋里抓了一大把递过去,“不用还了。”
顾淮满意地把小狮子塞入怀里,有了道具,这出戏可就好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