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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科尔斯的人形继续沿着空中走廊向前走着,一直走出了好远。

    “他来这儿干什么?”

    “我们来找结果吧。”

    他们跟着他顺着空中走廊往前走,只见尼科尔斯在一只档案柜旁停下来,抽出一只抽屉,翻阅起人事档案来。桑德斯和弗尔南德斯跟上来,站在他的身旁,注视着他的所作所为。

    计算机生成的尼科尔斯人形翻阅着他自己的笔记和电子邮件电文。他翻到两个月前的材料,然后是三个月前的,接着是半年前的。此时他又从材料中抽出一叠纸,他看着这些好像是悬在空中的材料。那是备忘录,上面有注释:绝密,复印存档。

    桑德斯说:“这些都是我们要寻找的有价值的材料。”

    更多的笔记从抽屉中出来,尼科尔斯一本接着一本地迅速地抽出这些笔记。

    “他在寻找某个具体的材料。”

    尼科尔斯停住了,他找到了所要我的材料,他那灰色的计算机人形用手拿着它看起来。桑德斯从他肩后伸头看去,向弗尔南德斯大声地读了几个句子:“去年12月4日的备忘录。‘昨日和今天与加文和梅雷迪思在库珀蒂诺见面,讨论购买数通公司的可能性’等等等等‘第一印象非常好正是我们寻找的关键领域里优秀的基础科学’等等等等‘各个方面能力都很强、有进取心的管理人员,印象特别深的是年轻有为的梅雷迪思女士。’我敢发誓你是印象特别深,埃德尼科尔斯。”

    计算机生成的尼科尔斯顺着大厅向另一个抽屉走去,拉开了它。他没找到所需的材料,于是关上了它,然后走向另一个抽屉。

    接着他又看起来,桑德斯也读了起来:“‘给约翰马登的备忘录。关于购买数通公司的费用问题’等等等等‘担心新公司中高科技发展的费用问题’等等等等我们找到了。‘梅雷迪思女士已经证明她在马来西亚新建工厂的财政方面享有权力她建议的节约是可以办到的节约成本是有希望的’她究竟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

    “做到什么?”弗尔南德斯问。

    “证明她在马来西亚工厂掌管财政大权?那是我的工厂。”

    “哎呀,”弗尔南德斯说“那你就别信她的话。”

    桑德斯瞥了她一眼,弗尔南德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走廊,他转过身望去。

    另外一个人朝他们走来。

    “今晚真热闹。”他说。

    不过,即使距离不近,他也能看到这个人影与上一次的不同。其头部更像真的人头,身体更加逼真,这个人影在平稳自然地迈着步子。“这次可能会有麻烦。”桑德斯说,因为即使离得还有一段距离,他还是认出了那个人影。

    “是约翰康利。”弗尔南德斯说。

    “对,而且他还在行走垫片上。”

    “这说明什么呢?”

    康利在空中走廊中部立刻停住,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他能看见我们。”桑德斯说。

    “能看见吗?怎么会呢?”

    “他在操作我们安装在那家饭店的系统,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逼真的原因所在。他在操作另一个实实在在的系统,因此他能看见我们,而我们也能看见他。”

    “哦,哦。”

    “正是如此。”

    康利慢慢地向前移动着,他眉头紧皱,从桑德斯望到弗尔南德斯,望到尼科尔斯,再回到桑德斯身上,好像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然后他用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出声。

    “他能听见我们说话吗?”弗尔南德斯耳语道。

    “听不见。”桑德斯用正常音量回答。

    “我们能和他谈谈吗?”

    “不能。”

    康利似乎作出了决定,他向桑德斯和弗尔南德斯走过来,站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一个接一个地望着他俩。此时他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表情。

    接着他笑着伸出了手。

    桑德斯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但是他通过头部装置可以看见自己那只握住康利手的所谓的手。

    然后,康利握了握弗尔南德斯的手。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弗尔南德斯说。

    康利指着尼科尔斯,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着又指了指尼科尔斯。

    桑德斯点点头。就在尼科尔斯翻阅档案时,他们一起走过去站在他身旁。

    “你认为康利也在注视他吗?”

    “是的。”

    “因此我们都能看见尼科尔斯”

    “是的。”

    “可是尼科尔斯看不见我们中的任何人。”

    “对了。”

    尼科尔斯那灰色的计算机人形迅速地从一只抽屉里取出一叠档案。

    “现在他要干什么?”桑德斯问。“啊,翻阅重要的人事档案,现在他找到了一条:‘落日海岸旅馆,卡梅尔,12月5日和6日。’这在那篇备忘录的两天以后。瞧瞧这些昂贵的花费,早餐110美元?我认为我们的埃德尼科尔斯不会一个人在那儿的。”

    他瞧着康利。

    康利摇了摇头,皱起眉头。

    突然,尼科尔斯手里拿着的档案消失了。

    “怎么啦?”

    “我想他刚刚把它消除了。”

    尼科尔斯翻阅着其他档案,他找到四份关于落日海岸旅馆的记录,将其全部消掉。这些材料消失在半空中,然后他关上抽屉,转身走开了。

    康利站在后面,看着桑德斯,然后用手指着喉咙。

    桑德斯点点头。

    康利再次将手指放在嘴唇上。

    桑德斯点点头,表示他会保持沉默的。“走吧,”桑德斯对弗尔南德斯说“我们这儿的任务完成了。”他领头朝数通公司的空中走廊走去。

    她走在他身旁说道:“我们这次有伴了。”

    桑德斯回头一看,康利正跟着他们。

    “很好,”他说“让他来吧。”

    他们穿过入口,走过那条嗥叫的狗,返回到这个维多利亚式的图书馆里。弗尔南德斯叹了口气道:“又回到了家,这是多么愉快啊!”康利跟在一旁走着,没有一点惊讶的神情,因为他在这之前就已见过这条空中走廊。桑德斯迅速地走着,那个天使浮游在他们身旁。

    “可是你很清楚,”弗尔南德斯说“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因为尼科尔斯一直是反对购买数通公司的,而康利则极力主张购买。”

    “说得对,”桑德斯说“说的好极了。尼科尔斯对梅雷迪思十分冷淡,可他背地里提升她为这个部的新头头,那么他怎样隐瞒这个事实呢?他就不断地唱低调以欺骗所有的听众。”

    “你是说这是一种幌子。”

    “确实是这样,这就是梅雷迪思在所有会上从不理睬他的牢骚的原因,她知道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威胁。”

    “那么康利呢?”她问。

    康利仍走在他们身边。

    “康利诚心诚意地想得到数通公司,而且他希望公司运转正常。康利很精明,我认为他很清楚梅雷迪思不能胜任这个职位,但康利把梅雷迪思用作尼科尔斯支持购买数通公司的砝码,因而康利赞同选择梅雷迪思——至少暂时是赞同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找出最后那份下落不明的材料。”

    “是什么材料?”

    桑德斯看着标明“业务经营”的过道,这里不是他数据库的范围,但有些具体地方有重合之处。这些档案是按字母顺序标明的,他沿着这排档案柜走着,最后发现了“数通公司/马来西亚”字样的标签。

    他打开柜子,寻找着标明“开办”的档案部分。他找到了自己的备忘录、可行性研究、现场报告、政府谈判、第一套说明书、新加坡供应商的备忘录、更多的政府谈判,所有这些材料都追溯到过去两年时问。

    “你在寻找什么?”

    “建筑计划。”

    他希望能看到厚厚的一本蓝图和检查总结,但结果是只有一本薄薄的材料。他翻开第一张纸,一幅这家工厂的立体图浮在他前面的空中,开始只是一个轮廓,但很快就填满了细节,变得实实在在起来。桑德斯、弗尔南德斯和康利分立三边瞧着它。它像一座非常大的逼真的玩具屋一样,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窗户里的情景。

    桑德斯按了个揿钮,模型变成透明色,接着变成一幅剖面图,这时他们可以看见实实在在工厂的装配线了。一条绿色的线——传送带——开始移动,随着零部件由传送带运来,机器和工人们在忙着装配光盘只读存储器。

    “你在寻找什么?”

    “修订本,”他摇摇头“这是第一套平面图。”

    第二张是有日期的标明“修订本1/3第一套”字样的图。他翻开它,这家工厂的模型闪现出来,他只看了片刻,便知和前面的那幅图一模一样。

    “没有改动。”

    下一张标着“修订本2/只有细节”他打开它,像刚才那张图一样,工厂的模型刚刚闪现出,他就知道没有任何变化。

    “根据这些记录来看,这家工厂未作任何改动,”桑德斯说“但是我们知道它确实作过改动。”

    “他想干什么?”弗尔南德斯看着康利说道。

    桑德斯看见康利在慢慢地动着嘴形,脸部做出夸张的表情。

    “他想告诉我们什么,”她对桑德斯说“你能看懂他在说什么吗?”

    “看不懂。”桑德斯注视了一会儿,但是由于康利的脸具有漫画般的特点,所以怎么也看不懂他的嘴形,桑德斯只好摇了摇头。

    康利点点头,从桑德斯手中拿过键盘来,按了个标有“相关”字样的揿钮,桑德斯马上看见一连串相关的数据表闪现在上空。这是一张广泛详尽的表,包括马来政府的批文,建筑师的笔记,承包商协议,健康检查,等等。表上总共约有80个项目,桑德斯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康利现在指着表上中间的那个项目,自己就会忽视过去的:

    业务经营修订组

    “这是什么?”弗尔南德斯问。

    桑德斯按了下这个名称的揿钮,一张新纸跳了出来,他按了一个标明“总结”字样的揿钮,大声地读着这张纸上的内容:“业务经营修订组于4年前由菲尔布莱克本在库珀蒂诺组阁成立,其职责为提出通常不属业务经营管理部范围之内的问题。修订组的任务是增强数通公司内部的管理效率。许多年来,业务经营修订组成功地解决了数通公司许多管理问题。”

    “嗯。”弗尔南德斯说。

    “9个月前,当时由库珀蒂诺业务经营部的梅雷迪思约翰逊领导的业务经营修订组,对马来西亚吉隆坡工厂现有的生产设备作了一番检查,而促使这次迅速检查的原因是和马来政府的一场冲突,双方就现有设备应该雇佣的工人人数和种族构成成份发生了严重分歧。”

    “哦。”弗尔南德斯说。

    “由梅雷迪思女士领导、得到布莱克本先生法律方面帮助的业务经营修订组,极其出色地解决了面对数通公司马来西亚工厂的许多难题。”

    “这是什么,是一篇新闻稿吗?”弗尔南德斯问。

    “像新闻稿,”桑德斯说完,念了起来“‘具体的分歧在于根据这些设备应该雇佣的工人人数和种族构成的成份。原计划需要雇佣70名工人,为满足马来政府的要求,业务经营修订组将通过减少工厂自动化设备的数量这一方法将雇工人数增加到85名,以适应一个发展中国家的经营需求。’”桑德斯瞧着弗尔南德斯。“彻底地欺骗了我们。”他说。

    “为什么?”

    他继续念道:“‘另外,节省成本的检查工作在一些地区产生了重要的财政利润。成本降低了,但没有损害工厂的产品质量。空气处理能量调整到更适宜的标准。考虑到给公司实实在在地节省开支,对外来供应商的合同作了重新调整。’”桑德斯摇了摇头。“对,”他说“这是地地道道的骗局。”

    “我不明白,”弗尔南德斯说“这对你有用吗?”

    “太有用了。”

    他按了个“细节”的按钮,想看看更多的这方面的材料。

    “对不起,”天使说“没有更详细的材料了。”

    “天使,那些附有论据的备忘录和档案在哪儿?”桑德斯知道,这些概括性修正工作新闻稿的背后一定有大量的论证性的文件,仅仅和马来政府的多次谈判就应有满满一抽屉的档案。

    天使说:“对不起,没有什么适合的材料。”

    “天使,那就把正式档案拿给我看。”

    “好的。”

    不一会儿,一张粉红色的纸闪现出来:

    业务经营修订组/马来西亚的详细档案

    已被消除

    6月14日星期日批准数通公司/库珀蒂诺/5905

    “见鬼!”桑德斯骂道。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消除了这些材料,”桑德斯说“就在几天前干的。谁知道所有这些事会发生呢?天使,把过去两个星期马来西亚和数通公司的所有通讯记录拿给我看。”

    “你是要电话记录还是视频联系的记录?”

    “视频。”

    “按‘视频’揿钮。”

    他按了一下揿钮,一张纸在空中展开:

    披露

    日期持续时间联系人

    6。10812-0814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css

    6。11343-1346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ds5

    6。21801-1804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dcsc

    6。21822-1826阿瑟凯恩汤姆桑德斯dcse

    6。30922-0924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dsc

    6。40902-0912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dsc

    6。50832-0832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dsc

    6。70904-0905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css

    6。112002-2004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dsc

    6。130902-0932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dsc

    6。141124-1125阿瑟凯恩梅雷迪思女士acss

    6。151132-1134阿瑟凯恩汤姆桑德斯dcse

    “通讯线路忙得不可开交,”桑德斯盯着这张图表说“6月14日之前,阿瑟凯恩和梅雷迪思约翰逊几乎每天通话。天使,把这些电视录像放给我看。”

    “除了6月15日的录像可以看以外,其他录像无法播放。”

    6月15日就是两天前,他和阿瑟凯恩联系的。“这些录像带在什么地方?”

    一条讯息闪现出来:

    业务经营修订组/马来西亚的视频档案

    已被消除

    6月14日星期日批准数通公司/库珀蒂诺/5905

    又被消掉了。他非常清楚是谁干的,但他必须找出证据。“天使,我怎么查询消除批准机构呢?”

    “按一下你所想要的机构数据号码。”天使回答。

    桑德斯按了批准机构的号码,一张小纸从一叠材料的封面飘来,悬浮在空中:

    数通公司/库珀蒂诺/5905批准的指令

    是由数通公司库珀蒂诺业务经营经理特批的(普通业务经营人员无权批准)

    “这是几天前库珀蒂诺总部的业务经营部的某个大人物干

    “梅雷迪思吗?”

    “也许是她。这就是说我被欺骗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才知道马来西亚那家工厂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梅雷迪思进了工厂,改变了技术指标。但是就在她和阿瑟通过话以后,她把这些数据消掉了,这就意味着我无法证明任何事情。”

    站在空中走廊里的桑德斯用手碰了一下那张纸,它往下飘去,回落在那叠材料上面。他合上档案,将其放回抽屉,看着这个抽屉模型渐渐消失在墙上。

    他望了望康利,康利无可奈何地耸了一下肩,似乎全然理解整个事情一样。桑德斯抓住空气做了个握手的动作,挥手告别。康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弗尔南德斯问。

    “该走了。”桑德斯回答。

    天使开始唱起来:“现在该走了,下星期再会——”

    “天使,别唱了。”天使停止了歌唱。他摇头说:“就像唐彻里一样。”

    “唐彻里是谁?”弗尔南德斯问。

    “唐彻里是活的神。”天使回答。

    他们向空中走廊的入口处走去,然后出了蓝色屏幕。

    回到彻里的实验室,桑德斯拿掉头部装置,待过了一会儿辨清方向后,才从行走垫片上下来,然后帮助弗尔南德斯除去设备。“哦,”她望了望四周说“我们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你是这么认为的,”他说“而找认为这世界倒不怎么真实。”他挂好她的头部装置,扶着她走下行走垫片,然后关掉电源。

    弗尔南德斯打了个哈欠,看了下表。“现在是11点,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他想起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他拿起彻里的一条数据调制解调器线路上的电话听筒,拨起了加里博萨克的电话号码。桑德斯已不能检索任何数据,但如果他能说服博萨克的话,也许博萨克能够检索任何数据。希望虽然不大,但他只有这个主意了。

    一台自动电话录音机响起了声音:“你好,这里是ne职业服务机构。我出城几天,不过请留言。”接着是一阵哗哗声。

    桑德斯叹了口气。“加里,现在是星期三晚上11点钟,很遗憾没能和你通上话。我马上回家了。”他挂上了电话。

    这是他最后一线希望。

    化为泡影。

    出城几天。

    “讨厌。”他说。

    “现在怎么办?”弗尔南德斯打着哈欠说。

    “不知道,”他说“离最后一班船还有半小时,我想回家睡一会儿。”

    “那明天的会呢?”她问“你说过需要文件证据的。”

    桑德斯耸了耸肩。“路易丝,我已尽所能,我知道自己面临什么困难,我会千方百计克服的。”

    “那就明天见啦?”

    “好的,”他回答“明天见。”

    站在回家的船上,回首望着腾起细浪的黑黝黝河水中的城市灯火,他感到不那么乐观自信了。弗尔南德斯说得对,他应该设法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书面证据。如果马克斯知道的话,一定会批评他的,此时这位老人的声音仿佛已在耳边响起:“哦,原来你累了?这个理由很充分,汤姆。”

    他纳闷的是马克斯是否会参加明天的会议,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在思考会议的事,他也无法想象会议的情景,他疲乏得已不能集中思想去想这些问题。喇叭里响起声音,宣布离温斯洛还有五分钟船程,因此他走向下舱去取自己的汽车。

    他打开车门,坐在了方向盘后面。通过后视镜他忽然看见后座上有个黑色剪影。

    “嘿。”加里博萨克说。

    桑德斯正准备转身。

    “看着前面吧,”博萨克说“我马上就下车。现在请仔细听着,明天他们要欺骗你,将把马来西亚工厂产品的失败归罪于你。”

    “我知道。”

    “而且如果这个罪名不能成立,他们就将利用我来打击你,说你侵犯隐私,进行犯罪活动,编造类似的罪名。他们已和我的假释警官谈过,也许你已见过他——那个蓄着小胡子的胖家伙?”

    桑德斯隐约想起前天向调解中心走来的那个男人。“是的,我想见过。听着,加里,我需要一些文件——”

    “不要说话,没有时间了,他们已把与那家工厂有关的所有文件从系统中拿去了,系统里什么材料也没有了,它们消失了,我帮不了你的忙。”他们听见了渡船的鸣笛声,在他们的周围,司机们发动了车子。“但是我不会落入这个罪恶的圈套,你也不会。拿着这个。”他倾身向前,递给桑德斯一只信封。

    “这是什么?”

    “我为你们公司另一个官员所做的一些工作的概要,就是加文,你也许会把它于明天早晨用传真传给他。”

    “为什么你不发给他?”

    “今晚我将出国,我有个亲戚在英国文化委员会工作,我将在那儿呆一段时问。如果结果证明你没事的话,就给我的自动录音电话机留言。”

    “好的。”

    “保持冷静,朋友,明天那个卑鄙的家伙肯定会把人们的情绪煽动起来,许多变化的事情也会接踵而来。”

    正前方,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声,舷梯放了下来,交通警察指挥着汽车开离渡船。

    “加里,你一直在监视我吗?”

    “是的,对不起了,他们逼我这么干的。”

    “那么谁是‘艾弗兰德’呢?”

    加里博萨克笑出声来,他打开车门跳下车。“你这么问我真感到奇怪,汤姆,难道你还不知道你的朋友是谁吗?”

    所有的汽车都往前动了,桑德斯看见自己前面那辆车的刹车灯发出红色光芒,接着向前驶去。

    “加里——”他转身一看,加里已经不在车上了。

    他推上排挡,开离了渡船。

    他在公路的上坡处停下车去取邮件,邮件有许多,因为他有两天没开信箱了。他开车到家,将汽车放在车库外面。他打开前门,走了进去,屋里似乎空荡荡的,而且充斥着寒意。一阵柠檬味扑鼻而来,这时他才想起也许是康休拉来打扫过卫生了。

    他走进厨房,准备好明早吃的咖啡。厨房干干净净,孩子们的玩具都捡起放在了一边;康休拉一定来过这儿。他看了看自动电话录音机。

    一个红色的数字在闪烁着:14。

    桑德斯重放了电话录音。第一个电话是约翰莱文的,请他回电话,说事情很紧急。然后便是萨利的电话,问他孩子们是否能安排一个比赛日子,但是其他电话都是对方未说话就挂断的。他听这些录音电话都发出一种同样的声音——好像是一种国际长途电话细弱的嘶嘶的背景静电声,接着便是突然挂断的咔哒声,这种声音出现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想打电话给他。

    后来的一个电话显然是通过总机打来的,因为录音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轻快的声音:“对不起,没人接。你想留言吗?”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然后挂断了。

    桑德斯将录音带倒回来,听着那个“不”字的声音。

    他感到声音很熟,虽说打电话人是外国人,但仍然很熟悉。

    “不。”

    他听了好几遍,但分辨不出说话人是谁。

    “不。”

    又听了一遍,他感到这个人说话显得吞吞吐吐。还是有什么急事不好说呢?他不知道。

    “你想留言吗?”

    “不。”

    最后他不再听了。他将自动电话录音机倒好位置,上楼来到自己办公室。没有一份传真,电脑屏幕空白一片,今晚没有“艾弗兰德”进一步的帮助了。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博萨克在车里给他的那封信,信只有一张纸,是一份致加文的备忘录。信封里有一份关于库珀蒂诺一个雇员的汇报摘要,雇员的名字没写出来。信封里还有一张由加文手签的汇给ne职业服务机构的支票的复印件。

    夜里一点钟后,桑德斯才走进浴室,冲了个淋浴。他将水调得很热,脸贴近出水龙头,感到颈子上被水刺得热辣辣的。耳边响着淋浴的喷水声,他差点没听见电话铃声。他抓起一块浴巾,跑进了卧室。“喂?”

    他听见国际长途接通后发出的嘶嘶的静电声,一个男人声音传来:“请桑德斯接电话。”

    “我就是桑德斯先生。”

    “桑德斯先生,”对方说“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我是穆罕默德加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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