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前一共有十八个部族共同在桑多河畔一起结盟,如今能够延续下来的也不过现在的四大部族而已。其余的十四个部族都在百年来的生存权竞争中被淘汰,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
勃尔斤吉特开始犹豫了。这一场豪赌赌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而是整个部族。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可是要让他现在放弃,他又十分的不甘心。如果现在放弃了,他就得沦为铁多雄的手下,也许勃尔斤部都无法再重新崛起,大汗的宝座将再不是他所能奢望的。
最后帮助他下定决心的,不仅是匈奴人内心里潜藏的狼一样的赌性,还有赛音诺的一句话,一句小声得仅可以让他们俩听到的一句话。
“勃尔斤汗,杜庄主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勃尔斤吉特全身一震,不可致信地看着赛音诺。
赛音诺是匈奴四大部族汗王中最保守的一个,同时他也是一个种族至上主义者。他看不起除了匈奴人以外的一切种族,残忍好杀而又狡诈多智这两个特点巧妙地在他身上融为了一体。
勃尔斤吉特也曾想过,杜远不会在草原上只找他一个代言人,但他想不到另外一个杜远的帮手居然是向来看不起汉人的赛音诺。到底是什么促使他们的合作呢?
赛音诺板着脸低声附着勃尔斤吉特的耳朵说道:“等到打下了东疆,铁多雄就要登基称皇。我被内定为左相,你是右相”
勃尔斤吉特明白了,赛音诺本来不会把正气山庄当作自己的平等合作伙伴,但铁多雄登基称皇将打破匈奴百年来的规矩,这已经触及了一向保守的赛音诺的底线,怨不得他会和杜远合作。
再者说来,匈奴人可不同于汉人,攥在手里的实力有多少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坐上了什么左相、右相之类的位置,看起来是位高权重,实际上他们俩便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部族,来到匈奴王庭做一个人质。而以铁多雄的手段,勃尔斤部和吉尔吉部如果群龙无首,他又怎么会不下手并吞掉这两个部族,以使得他扎合台部一家独大呢?
好狠毒的计策呀!
勃尔斤吉特恨恨地想道。如果这次不是与正气山庄挂上钩,自己的勃尔斤部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过细细一想,勃尔斤吉特又出了一身的冷汗。铁多雄想做匈奴皇帝的心思大家都可以猜到,但把具体的时间以及登基之后分封的官职表搞到手上,可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了。这份官职表如果也是杜远给赛音诺的话,那不是说明
勃尔斤吉特不敢再想下去了。
匈奴四大部族的汗王无一不是机警多智之人,也无一不是野心勃勃之辈,虽然手段不同,但牧马中原是他们共同的愿望。可是勃尔斤吉特现在惊恐地发现:一个他认为懦弱无用的民族里,居然只是随便出了一个正气山庄的庄主杜远,就可以不动身色地掌控匈奴的局势。而自己和赛音诺居然都成了他手里的一个棋子。如果等到他真的大权在握,带领匈奴人进攻中原的时候,又会怎么样呢?
对于额则刚才对铁多雄隐隐透出来那不恭敬的态度,勃尔斤吉特心中也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莫不是他也和正气山庄有联系么?
勃尔斤吉特的眼睛扫过一个个正在大吃大喝,与左右谈笑风生的数十个小部落首领,心中浮出了一个想法:在这间金帐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和正气山庄勾结在一起的人呢?
铁多雄微笑着看着勃尔斤吉特在底下冥思苦想,心中却在暗暗冷笑:你们这三大部与正气山庄暗地里勾结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么?可惜你们都弄错了一件事。你们以为我要在打下东疆之后才登基,可我偏偏今天就要做皇帝。你们是因为我的手下都在进攻东疆所以才会来这里见我,枉想发动政变吧。可惜你们却忘了,你们的手下兵马也被我派去了潼关与明国大军对峙,而在匈奴王庭里我还有两万只对我尽忠的王庭禁卫军。哪怕你们派了再多的勇士混入了这个那达慕大会的现场,我又怕你们什么?待会只要我一登基,再将你们扣下,整个大草原就成了我的掌中之物了。
想到此处,铁多雄不禁得意起来,把眼光投向了李思远,遥遥对他一举杯。
以汉制汉这个想法还真不错。杜远啊杜远,我虽然没料到你的本领有这么大,大到居然可以联合三大部族一起与我为敌的地步。不过恐怕你也没有料到,我身边还有一个和你一样聪明的汉人在协助我。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对你起什么怜才之心了。这个李思远说得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惨忍。要怪就怪你棋差一着吧。只是不知你现在混在谁的随从队伍里,你可曾想到你成功发动叛乱的那一刻,便是你的死期。
在一片歌舞生平的掩盖下,剑拔弩张的双方都努力作出很轻松的姿态来,互相微笑着敬酒。杜远和李思远两人都把自己隐藏在暗处,用冷静的目光注视着在作秀的匈奴贵族们。
这两个天才军师都把眼前的这些位高权重的匈奴贵族甚至还包括他们的大汗都看作了自己手中的一个个小小的棋子,开始了他们之间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