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来。
“你不是去打探消息了?”白仙衣停下动作,抬头看了看天,愕然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还要我在城里呆上一整天不成?”顾文宇坐到石椅上,极不雅观地打了一个哈欠:“该知道的消息差不多都知道了,华山派掌门死了。你的冷大叔没有事,现在和余大哥在一起。”
“真的?那可太好了。”白仙衣一乐,接着却皱起她秀气的眉毛。满心疑惑地说道:“他们既然脱险了怎的还不过来?华山掌门的那些罪证被冷大叔留给咱们了,难道他不要了?”
“未必是不要。”顾文宇索性蜷起一条腿来,慢悠悠地说:“既然人家都死了,那证据的事情也就不急了。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过来”他抬眼望向对面的屋子,念道:“只怕里面还有些麻烦阿”到了后面话音却微不可闻,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地古怪。
“你说什么?”白仙衣将最后一床褥子晾在竿上,转身看他。
“这几天你要小心一些,我若不在,谁来找你师父都要有师太在场。”顾文宇敛去眸底的微光,直直地站了起来,对她叮嘱道。
白仙衣目光中满是迷茫:“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余大哥对你师父可能有些不满。因为”顾文宇却嘎然而止,不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他烦躁地摆手:“你若不想看我倒霉而你师父麻烦缠身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小丫头应该知道的。”转头,见对方不满地瞪视自己,呵呵一笑:“你只要关心自己师父的身体就好,其他的不必去管。”
白仙衣不安地看着他,稍顷后转身回房取了一大堆画卷经书来,始终一言不发,神色间带着惶恐疑惑,却聪明地不再多问。
顾文宇见状叹了口气,片刻后换上了一副笑容,几乎用讨好般地语气道:“我来帮忙。喂?你晒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说着便与白仙衣一起将书画摊在石桌石椅上。
“没见识,这些都潮了,不晒会生虫的。”白仙衣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咦?”突然,顾文宇吃惊地呼了一声。
“怎么?”白仙衣好奇地望去,只见对方手中展开一张画卷,这不是一张画,确切地说,咋一看去,画卷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线条,好像杂乱无章,却又似乎暗合着某种规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不重要,我只是奇怪这图案怎么会出现在师兄的画上。”顾文宇紧锁着眉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质的印章来。阳光照耀下,白仙衣看得分明,那印章上面刻的正是画卷中的图案:“我师父画的是这枚印章阿!”她说道。
顾文宇点点头,视线在印章和画卷中巡视着,眉间的疑惑却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的浓重了。“奇怪,难道师兄过去见过这个印章?不能啊!”他喃喃自语道:“这东西可是师伯两个月前才找人刻的啊!”
方拓睁开了眼睛,最先看到的是白色的纱幔,灵堂一样的白。
“我死了?还是没死?”她叹了口气,努力的回忆,但往事都很模糊,之前记忆停留在自己落崖的时候。这到底是哪里?
她起身环顾左右,床头一盆炭火烧得正旺,屋中的摆设从未见过。
这时候一个丫环打扮得女子推门走进,看到她微微一笑:“夫人醒了?”
“夫人?”方拓再听到这声称呼后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在说我?”同时心下惊骇异常,别是又穿了吧?
那丫环奇怪地看她一眼,虽未明说,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哪里?我是谁?”方拓试着问道。
“夫人?您怎么了?”那丫环呆了呆,快步走到床前,伸手便要摸她额头,被她下意识中躲开了,丫环见状更急。慌道:“您别吓我啊?我是如花啊!”“如如花?好名字!”方拓嘴角抽*动,还要开口,却又听那丫环道:“您不认得我,也该记住小少爷阿?这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一边从身后掏出一个襁褓递到跟前。
“亲,生”方拓骇然失色,一丝恐惧流遍四肢。颤悠悠地接过那襁褓,不经意地抬眼,正好看到床头的梳妆台,镜子里映照的,却是一张英俊的面孔,属于21世纪的方拓地脸
啊“啊!”方拓惊叫的坐了起来,看看周围,是自己的房间,月光照了下来,在地上留下一层苍白的霜。头上的每个汗毛孔开始觉得刺疼,浑身凉飕飕的,转头一看,那窗子还开着,外面的世界和这屋里一样,惨白!
“呼!”她舒口气:“还好!只是一个梦罢了!”说完,又禁不住笑了起来!为了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看来,即便是自认为将一切都看的很淡,但有些东西,却是她一直惧怕的。
“又做噩梦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吓得方拓打了一个冷战!
方拓恶狠狠的说道:“吓唬我很开心是吗?”
赤邪戏谑地话语在她周围盘旋:“你醒来三天了,可是每晚都在做噩梦,同一个噩梦,看来那枚印章的出现对你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方拓的表情像哭一样:“我有什么办法不怕?”
“怕解决不了问题。”赤邪的身影缓缓地浮现在她的床头:“你家祖传印章的第一代持有者竟然是顾文宇。你想不到吧?一直在照顾的弟弟竟然是自己的祖宗,不过这样倒也符合情理,方俊无儿无女,顾文宇做为他的养子自然有义务将‘方’这个姓氏延续下去。”顿了顿,他又说:“你现在一定无所适从,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是不是?”见方拓点头,他邪恶地一笑,突然欺近对方,一字一停顿地道:“不,你现在不应该在乎这些,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后世的方氏血脉必须是你和顾文宇的孩子,到时候你怎么办?哈哈哈”他夸张地大笑起来,但刚笑两声便继续不下去了,因为他的身子被方拓踢到了地上。
“做梦”
第一百五章英雄珍重(三十二)下
方拓捂着有些发昏的头,对赤邪一阵抱怨:“拜托你下次冒出来注意时间,你再来几次,好人也被吓出病来,你就饶了我吧。”方才被对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晚风吹来透体冰凉,就算是夏天,她还未痊愈的身体也吃不消。
“只要有我在,你还怕那些小病小灾吗?”赤邪在脸上摆出委屈万分的表情来:“这怎能怪我?昨天还没等和你说上两句就有人来了,白天的你属于宝贝师弟和可爱徒弟以及慈祥娘亲的,我也只能在夜半无人时见你了。”
方拓翻了翻白眼:“只怕你挑我做恶梦的时候出现是专门为了看我的笑话吧?”冷哼一声,赤脚到了窗前,一边关窗一边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见你一面是越发的不容易了。怎么最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天之内你竟然现身两次,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阿?”
“别把我说得那么坏,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而已。”赤邪呵呵一笑,笑过后,紧接着沉下了脸:“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将轩辕宝玉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孩子看管?”
“难道这就是好事多磨?当日我怕隆云对我不利,便将两块宝玉交给仙衣保管,谁想到”方拓叹息着说道:“原以为只剩下最后一块的。”她有些失落,到底还是看错了人,
但心里同时疑惑起来:“萧春风要那种东西做什么?你确定旁人不知道轩辕宝玉的秘密?”
“据我所知,除了你和你娘之外,旁人应该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赤邪愣了愣才说道。
“无难师太”方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她不记得你了,你不要说这与你无关。”
原以为对方会狡辩的,没想到赤邪直截了当地点头承认了:“不错。”
“你竟然有这种能力?”虽然早就隐约的猜到了答案,可经他口中证实,方拓还是忍不住的倒抽了口凉气。
“放心,除非是出于自愿,否则我是无法强行更改他人记忆的。”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赤邪前走几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娘生产之后异能消失,也算实现了愿望,再加上感情受挫更没有心思寻找宝玉了。而我的存在是不能让世人知晓的,经过她的同意才用了些手段消除了有关我的记忆。当日说起你娘我没有讲这些只是怕你心烦,毕竟那时候你我还不知道她的下落,谈论太多终究无用。”
方拓回转过身,只用背对着他,半晌后突然轻微地叹了一声:“赤邪,我与你接触得越多,越觉得你不可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问你什么你也不答,总是敷衍,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么热心的要我收集宝玉又有什么目的?”
“你只要确定我不会害你就是了。”赤邪又走前几步,温言道:“阿拓!寻到宝玉后离开这里,其他的大可不必理会”说着,从后面一点一点地贴近了方拓,他语调轻柔,嗓音低沉隐带着魅惑。
感受到他吐在脸侧的气息,方拓霍然转头皱眉看他,过了良久才移开目光,神情复杂地说道:“说得轻巧,放弃这里的一切就那么容易吗?”
“你没有别的选择不是么?”赤邪眼里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彩,随即又掩饰回去:“冷幕白丢了只手臂,你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是不是?”话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一顿,紧接着玩笑般地道:“虽然会折损我很多的道行,可你若真的打算在古代安心做个女人我也会尽量的帮你,让你忘记现代的一切,相夫教子含饴弄孙,保证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方拓恼怒地瞪他:“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赤邪摆摆手,悠然道:“冷幕白的所为,就算你保持着男儿身只怕也被打动了。不过,在这些人当中,他对你的威胁最大,若你仍想维持自己的人格不变,我劝你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好。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身形融在了黑暗之中。
方拓听了这番话,等赤邪地身影完全不见方拓才醒悟过来,不禁暗骂对方狡猾,自己的问题又被他拿话岔开了,竟是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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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顾文宇刚走出方拓的房间就把院中独自玩耍的白仙衣拉到院子的角落里。
“你要干什么?”后者甩开拉扯自己袖口的爪子。
顾文宇小心地瞥了眼房屋的大门,然后悄声地问道:“你没有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你师父吧?”
白仙衣哼道:“我若是告诉了师父,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又拿眼睛狠狠地剜他:“要不是你再三求我而且没有真的欺负她,我才懒得替你这个大色鬼保密呢。”
顾文宇困惑地拧眉:“你不觉得你师父清醒过来之后给人的感觉很怪?”
“哪有?还和过去一样啊!”白仙衣的脸上一片茫然。
依顾文宇对方拓地了解,自己这次怎么也算帮了对方一回,就算师兄还在恼恨自己也不会像上次那样用软剑赶人走了。而事实上方拓醒来后似乎不再计较过去的事,对他态度比预计中要好了许多。可他的心里却越发得不踏实了。尤其是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面透着很多的东西,分不清是喜是悲是怨是恨。尤其是刚才,本来聊得好好的,他不经意的抬头正好看到方拓的目光,后背立时凉飕飕的,还以为又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了。
“活该。”白仙衣听他说完,不屑地撇嘴:“我送你一个词,做贼心虚。”
顾文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与这小姑娘解释不清,就懒得分辩了。半晌后,他才又说道:“我要进城了,你要什么吃的我给你捎来。”
一听说有好吃的,白仙衣地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我要你上次带回来的桂花糕,还有”
他们一面说着一面往外走,刚走出院子迎面便来了一人。
“师太。”“师祖。”两人赶紧行礼。
无难颔首微笑,与他们聊了一阵才手捧着佛经进了院子。
“你还说我师父怪,我觉得这个师祖才怪。”待她走远,白仙衣拉扯过顾文宇,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这几天在师父那里,不是念佛就是给师父看一些枯燥的佛经,什么向善,什么皈依,她不会是打算要我师父出家吧?”
顾文宇呵呵一笑,做了一个与之前白仙衣完全相同的撇嘴动作:“我也送你一个词,疑神疑鬼。”灵巧地躲过对方挥来的粉拳,又继续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师太是你师父的娘亲,哪有娘亲教唆女儿出家的道理?她只是见你师父杀气太重,想办法化解罢了。”
白仙衣打不中他,气恼地跺脚,良久后才蹙眉道:“我师父根本不喜欢听她念经。”她人虽小,却也能看出方拓在无难念经时那无奈郁闷的脸色,所以打心眼里替自己师父难受。
“我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好。”顾文宇嘟囔了一句,见她又要打来连忙摆手告饶:“好好!我回来后就去劝劝师太。”
白仙衣这才作罢,眼珠转了转,又拉住了他的袖子:“你这次进城可一定要稍罐鸡汤回来给我师父补补身子,如果再加上几壶酒就更好了。”
顾文宇怔然,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哪有在尼姑庵喝酒吃肉的道理?”
“这有什么?”白仙衣满不在乎地道:“你这个男人不也住在尼姑庵了吗?”随即又瞪起了眼睛:“你去不去?”
顾文宇知道她是故意要与无难至气,却也没有办法,只得点头答应,又聊了一番便飘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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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你在想什么,还不赶快集中精神?”无难呵斥的声音在耳旁想起,正在思考昨夜赤邪那番话的方拓清醒过来,连忙收敛心神,感受着体内真气的运行。
过了良久,她身后的无难收回了手掌,擦着汗,深深地望她一眼,关切道:“这种时候竟然也敢胡思乱想,险些走火入魔。下次切不可如此。”
方拓困窘地低下头,虚心受教。
无难下床整理了衣衫后,又找了椅子坐下,口中告诫她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往后只要你按我教的方法运功,伤势自然会好转的。”
“有劳师太了。”方拓感激地说,顿了顿,又轻声地问:“今天念什么?”
“今日不念佛经了。”无难抬眼,正好看到她解脱似的神情,只得苦笑摇头,口中劝道:“你既然不喜欢我也就不再勉强你了。只是你身上杀气甚重,今后需得掌握分寸。不要动择杀人,须知世间皆有报应因果,杀人太多,对自己毕竟不好。”
方拓垂下眼睑,这番话却是听进去了。无难见此便不再多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地道:“我当年行走江湖,原也不任命,可惜就因为这个性子和容貌,受了诸多波折,先后委身于三个男子,这些事情,想必你也清楚吧?”
方拓愣了一下,轻轻点头:“大概的事情,我都已知道。”
看出她的窘迫,无难微微一笑:“你不必忌讳这些,为娘确实不算一个好女人。只是”她叹了一声:“许多道理,等我后悔之时方才领悟。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方拓听她又自称“为娘”隐隐猜出她要说什么,便要将话题引开,谁知无难挥手示意她不要开口,继续说道:“近几日发生的事,我略有耳闻。冷幕白对你确实真情意切,可你既然嫁与顾文宇,这孩子与你一起长大,想来没人比你更加熟悉。要如何选择,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方拓低下头,没让对方看到自己唇边的冷笑。
“你可能觉得为娘唠叨,可感情的事还是早点解决才好。你也不小了。”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见多识广的无难将她看得透透的:“你与为娘当年的脾气几乎没有分别。你心中如何打算,我也猜出个七八层。顾文宇年纪幼小,你定是觉得不服。但冷幕白如何?他虽然性子风流,但能为你断了手臂,足见其也不失为一个痴情男儿。”
“我与幕白,是朋友。”方拓见她提起冷幕白,微微一愣。
“恐怕,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吧。赵匡胤等人,当年为娘何尝不是当他们是朋友,可是”无难涩然道。
方拓实在不愿将这个话头继续下去,可无难身份毕竟不同,她又不好打断对方的话。正自苦恼间,救星赶到了。
白仙衣噌噌地跑将过来,连门也没敲。
“怎么这么没规矩?”方拓故作不悦地训斥:“到底有什么事?”
白仙衣面色古怪地诺诺半天,才小声道:“师父,余大叔来了,一定要你出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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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坪是襄阳城外的一处小山村,依山傍水环境幽美。大约在几个月前,一队工匠出现在村外的空地上,忙得热火朝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里即将出现一处占地广大的庄园,而庄园的主人,有的说姓兰,有的说姓方。
如今,将近一半的工匠完成工作离开了,而这片园子也初具规模。
冷幕白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他不愿躺在整日卧于病床。他十分清楚,自己要治疗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创伤。
初夏的傍晚,空气虽然宜人。可刚刚建成的院落哪有什么景色好看?但他就是不想回房去,宁愿仰望着天上的浮云发呆,这时候,伤口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或者是他想得出神,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就算再大的痛苦也是感受不到的。
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他面前的桌上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也许是考虑到他只有一只胳膊,茶杯没有盖子,离他也很近,一伸手就能取用。
“你家公子在那里?怎么一整天不见个人?”他收回有些涣散的目光随口问道。这里还没有招雇丫鬟,照顾他的只剩下余文杰带来的那班侍卫了。
没有得到回答。他微微皱眉,这时一只颤抖的手缓缓地抚上了他的肩膀。他身躯一震,缓缓地转头。果然,入目的便是那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那人背对着残阳,浑身上下被渲染的通红绚烂,原本精致白皙的面庞也变得朦胧透明,动人心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