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也许还是个女人呐!”将身子凑近,好似重新认识她一般将她上下打量个遍,接着一只手拍上方拓肩膀,笑了:“怪不得你如此与众不同,我还奇怪这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子。原来你竟是一千年后的人,这可稀罕”
方拓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怎会看不出好友的这些话完全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
“谢谢!”短短两个字,倒尽了心中的感激。
“莫名其妙”冷幕白摆了摆手,紧挨着她坐下:“有什么好谢的?这种事,我也帮不上什么。”顿了顿,视线重新移到她的脸上,轻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秘密呢?”
方拓抱紧酒坛,半晌后才幽幽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没必要瞒着你的。”
“兄弟么?”冷幕白唇色发白,良久才勾起一抹略显凄凉的笑,无声地吐出这三个字后又连忙别过头去,由于背对着篝火,他的脸面完全掩藏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了。
方拓在旁目睹了他脸上表情由期待到失落的种种变化,只能心下叹气。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然后举起酒坛默默灌酒,再不言语了。其实和她亲密的人当中,顾文宇和白仙衣年龄幼小,不会懂得很多。与江秋水的关系本就杂乱如麻,也是不能说的。只有冷幕白和余文杰不会像柳长风隆云那样逼迫自己。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同冷幕白相处最久。她不是傻子,又怎能察觉不出对方看她眼神中那越发浓烈的情愫?此次冷幕白邀请自己进山,恐怕也不是单纯的游山玩水那么简单。她怕,怕继续下去对方再难以自拔,自己到时又要伤害一位朋友。所以,她这些话,是警告,也是拒绝
虽然还有两天才是青叶公子柳长风和天阙宫弟子卢喜妍成婚的日子,但京兆柳府已经是门庭若市了,提前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柳家上下忙得是不亦乐乎,一派欢庆的气氛。
冷幕白和方拓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冷爷,您来啦?里边请”
二人刚刚出现在门口,便被管家认出来了。赶紧小跑过来将他让进去。这边招呼着,那边已经有人跑在前面报信了。
冷幕白与这管家相识,进门之后聊起这几天都来了什么人,家主人身体可好之类的客套话。
带着面具的方拓跟着他们进了大门,柳家之人见她与冷幕白同来且两人态度亲密,也是不敢马虎,一路上客客气气,甚是恭谨。
这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庭院和穿梭忙碌的下人让方拓感到熟悉,这里,她是来过的,但那时与此刻的待遇岂止是云泥之别?恍惚中似乎回到了那飘雪的傍晚,忍不住轻叹一声,心下凄然。
这声叹息很轻,冷幕白竟然在周围喧嚣声中分辨了出来,他停步转身,正望见方拓眼中的神情,瞬间了悟过来。也跟着叹了一声,却不说什么,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这番动作落在旁人眼中,更引来了其他人的猜度,不知她是何等重要人物,竟让冷公子这般看重。可惜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面容清癯的中年人,便是前年那大街上那人人笑话,唯恐避之不及的疯子。
没过多久,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长风出现在前方。
“恭喜长风兄了”冷幕白迎了上去,歉然说道:“本该早到几日,可惜有事耽搁了,兄长不会怪罪吧?”话到这里,面色暗淡许多。
柳长风观察他的神态,末了伤感地说:“乔前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逝者已去,幕白应节哀顺便阿。”顿了顿,又轻叹道:“你就算不来,兄弟也不会怪你的。”
“长风娶亲,小弟怎能不到?”冷幕白笑着说,语气十分轻松:“长风兄,过几日可就是你成婚的日子,咱们就不要说这些伤心事了。”
柳长风深深地望他,跟着也笑起来:“这就对了”这时,他的眼睛瞄到了在旁微笑不语的方拓,心头不觉一跳,怔然问道:“这位是”
“我来介绍下。这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才子,白浪白先生。”冷幕白好似才想到身旁有方拓这么个人,殷勤地介绍开了。
“白浪见过柳公子。”方拓抱拳,给了他一个微笑。她脸上的面具,挡的只是其他人的眼睛,柳长风肯定能认出自己的,虽然前段时间因岳阳的事闹得不愉快,但柳长风在她眼中仍是自己人。出现在这里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
柳长风面色一变,眼中迸发出炽热的色彩,直直看她片刻,接着又转向面色诡异的冷幕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噢”的答应了一声,眼神刹那间恢复了平静。反手揽住冷幕白的肩:“咱们兄弟许久未见了,走,进去好好叙一叙。”说着话,却是再不看方拓一眼了。
轻轻用杯盖挑开了虚浮的茶叶,柳长风抿了口茶水,对身旁的冷幕白问道:“要我帮忙么?”
这是柳府后院的密室,现在也只有柳长风,冷幕白以及方拓三个人。
“我这不是来同你打招呼的么?”冷幕白挑眉浅笑:“你不会看着兄弟我一个人忙活吧?”华山距离京兆不远,有柳家这个地头蛇帮忙,他的复仇计划会轻松很多。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好过。”柳长风给他一个白眼,也跟着笑起来:“到时要人要消息,直接开口便是。”放下茶杯,他又看向方拓,温言道:“这段期间,阿拓有什么打算?”
“我会住些日子,然后去华山与幕白汇合。”方拓的目光投到冷幕白身上,后者牵动嘴角,接过话来:“马逢辰功力超绝,要对付他,可少不了阿拓这个超级高手。”
“那”柳长风双目一亮,期待道:“婚礼上是否能听到”说到这里马上意识到不妥,连忙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面容瞬间转为苦涩。而这番话,也换来了方拓的尴尬。
冷幕白见状连忙打圆场:“糊涂了不是?她现在的情形也不算太好,在你的婚礼上露面,保不准出门就被人追杀。”
柳长风干笑两声,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方拓脸上移开,换了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动手?可有妥善的计划?”他沉思半晌,皱起眉头:“若只是马逢辰一个人还好说,但华山派毕竟是名门大派,高手不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华山派可有你安排的人?他的那些弟子,多少也能了解他做的那些事情吧?能不能从这里找到缺口?”
“哪能那般容易?华山派有分量的弟子,目前我是一个都不敢‘惊动’啊!生怕打草惊蛇。”冷幕白不紧不慢地回答。
此言一出,柳长风尚且没什么反应,但方拓却是身躯一震,略显惊讶地抬头。正与冷幕白扫过的视线相撞。对方的目光虽然在她脸上没做片刻的停留,但她敏感地在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下一刻便敛眉低头,收去眸底一抹微光,心绪却翻覆不定。因为她再清楚不过,明明冷幕白已经偷偷和马秋敬取得联系,并且已经收集了马逢辰不少的罪证
出了柳府大门,方拓不觉轻吐口气,为了行事方便,她没有按规矩住在柳家,而是要返回冷幕白在这里置办的宅院。
原本,路上准备的礼物是要交给冷幕白转交的,可回头又暗怪自己小肚鸡肠,只因一次酒后的误会就如此生分地对待好友实在说不过去,也不应该,所以才有了这次柳府之行。当然,来虽来了,却也不免有些担心减免尴尬,好在先前柳长风的表现还算“正常”如今出了柳府,虽知对方的心思恐怕并未改变,而且看待自己的目光依旧让自己有些不舒服,但总算过了这一关。
她这番小动作没有瞒过冷幕白的眼睛,后者微微一笑,调侃道:“你怎么很紧张的样子?”
方拓心情还算不错,听了他的话翻了翻白眼,但并未开口反驳。
冷幕白还要再取笑两句?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掠过的一抹黯黯阴云,到嘴边的话便缩了回去。扭头看了眼客来客往的柳府大门,柳长风正伫立于台阶上,满面微笑。不经意间,他的眉头颤了颤。
等远离了柳府,冷幕白突然问道:“你对我们对付华山派的事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方拓自嘲一笑,之前他们商谈对付华山派的事情,她只能在旁听着,丝毫没有插嘴的余地。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势力没势力,论智谋心计,更不是几个好友的对手。只有身上的武功还算有点用处。这算不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只觉郁闷气馁。
察觉到她的失落,冷幕白却是会错了意思,他微微一愣,不禁停住了脚步:“你在怪我?”
“怪你?”方拓回头,诧异地问:“这话从何说起?”
“我一面向长风寻求帮助,一面却将马秋敬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你不觉得我做得过分?竟然一点不顾及兄弟情份。”一抹苦涩在脸上闪过,冷幕白说话的声音很轻
“怎么会?”方拓终于明白他的意思,轻轻一笑,摇头道:“你会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好友之间并不像自己设想中的那样亲密无间,虽然方才她感到有些意外,但心里其实也明白,这是难以避免的。
冷幕白凝望她好久,最后长叹口气,斟酌着字句说道:“我也是不得已,马秋敬的事情目前绝对不能暴露,否则前功尽弃。不过我可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方拓没想到对方这么在意自己的看法,似乎自己先前的回答并未让他放心,微微一怔后才又说道:“何必向我解释这么多?我还不了解你么?”
冷幕白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干笑两声掩饰了窘迫的心绪。
“闲来无事,不如逛逛街吧。”方拓提议道。
原来,这是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闹市,石板路上处处是热情叫卖的小贩,文质彬彬的士子与热情豪放的女子。他们的服饰色彩鲜泽,其言行举止都带着陕西特有的爽快。
宋时的京兆府,也就是唐代的都城长安,可惜显赫一时的大明宫只剩下残破的墙基。李白诗中的沉香亭也不见了踪影,这古代十一个王朝建都于此的名城,经过唐末五代的战乱,已然没有往日的辉煌了。但其文化底蕴却是这时其它城镇难以比拟的。城内仍然能看见雕栏玉砌,飞阁流丹的建筑,连那些幸存下来的佛塔道观,也是极尽典雅。
走在街上,仿若穿越了时空,置身于那中华文明历史上最为辉煌灿烂的年代。
方拓上次来这里是在冬天,加之心境的关系,没有体会到这一切,如今正值初夏,气候宜人,能如此贴近的感受一下盛唐文化的机会怎能错过?所以方拓的注意很快就被这些景致吸引住了,她走在前面,却全然没有察觉到身旁伙伴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