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别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计!”吴远明见那些刺客菜鸟到这般地步反倒被吓住,生怕他们是在玩调虎离山另有埋伏,忙又指挥道:“小心埋伏,别去白白送死!先保护老爷和夫人回家再说!”而吴梅府里那些家丁一听可能有埋伏,马上把抓到一个刺客可以换纹银百两的疑惑抛在一边——毕竟小命比银子可宝贵多了,随着吴远明将王永元夫妻护送回平西王郡主府,又关上前门后门侧门和小门,严防刺客又杀进府来。
“爹,娘,你们没死吧?”接到喜讯的王莹儿哭哭啼啼的跑到马车面前,扑到刚下马车的吴梅怀里,而吴梅早被刚才的动乱袭击吓得手脚酸软,被王莹儿一扑就压在了地上,激动的王莹儿可不管那么多,抱住吴梅呜呜大哭,“娘,都是莹儿不好,莹儿不懂事,害得你和阿山那只黑狗熊吵架,害得那只黑狗熊派人来杀你们。”
“莹儿乖,别哭,来刺杀娘的刺客不是阿山的人,是我们平西王府的大仇人沐王府的反贼。”吴梅出生在硝烟弥漫的山海关,遇事远比常人冷静得多,拍着女儿的秀发柔声安慰道。旁边正对二姐万分内疚的吴远明一楞,赶紧问道:“姐,你真肯定那些人都是沐王府的反贼?”
“不错,那些人自称是沐天波的后代,给他们祖上报仇才找我们算帐的。”吴梅点头答道,又感激的向吴远明说道:“弟,今天晚上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今天晚上姐和你姐夫只怕就难逃活命了。”王永元也心惊胆战的手脚并用从马车中爬出来——裤裆已经湿了,颤抖着向吴远明说道:“弟弟,你说得对,你姐和你姐夫没有父王的保护留在杭州城太危险了,咱们吴家的仇人实在太多,我们过几天、不,明天就回云南,不能为了银子在杭州丢了命。”
“奇怪?按路程推算,虽然和刘大麻子他们一起离开骆马湖的沐神保兄妹现在能赶到杭州,可以他们的脾气和信仰,九月十八那天怎么都要到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前磕头,那他们怎么不去江宁来了杭州?”吴远明仔细一盘算后发现于理不通,便又向吴梅问道:“姐,你真肯定那些刺客是沐王府的反贼?会不会是阿山派人冒充,想要在事后嫁祸到沐王府头上?”
“舅老爷,那些人绝对是沐王府的反贼。”旁边吴梅家收容的一个江湖败类插嘴道:“我以前在江西打闷棍抢劫的时候曾经见过沐王府的反贼,他们用的武艺和今天晚上这些刺客一模一样,我听说沐王府的武艺都来自‘铁背苍龙’柳大洪一路,朝廷军队里不可能用这样的武艺,应该错不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吴远明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赶紧追问道。那个江湖败类扭捏半天才红着脸皮说道:“而且那些刺客应该都是些半大孩子,大多数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武艺都不怎么高,所以就更不可能是军队的人了。”
“和一群半大孩子打了个不相上下,你们还真够废物得可以。”吴远明白了那江湖败类一眼,仔细回忆刚才的情景,发现那些刺客果然都普遍身材不高,不象是成年人的身高,而那个命令刺客撤退的女声也甚稚嫩,听声音应该和仅有十六岁的王莹儿相差不多,应该也是十六、岁的年纪。想到这里,吴远明猛然想起沐萌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一拍大腿说道:“不错!这些刺客确实是沐王府的反贼,不过他们应该是沐王府的第三代弟子,所以年龄都不大!”
在骆马湖的时候,沐萌与吴远明闲谈间曾经透露了一些沐王府的情况,从明亡之后开始计算,沐王府第一代就是战死缅甸的沐天波那一批人,柳大洪是第一代中硕果仅存的一人;第二代则是沐神保、刘天佑、白寒松和沐萌等人,这些人正值当打之年,是沐王府目前的核心力量;第三代则是那些不满十六岁的沐王府英烈后代,这些半大孩子平时由柳大洪等老人养育训练,并没有参加沐王府在北京、河间府和骆马湖等地的行动。结合种种情况分析,吴远明立即断定袭击二姐夫妻的人是沐王府第三代成员,所以不仅武艺不高,而且严重缺乏战斗经验,这才被自己轻易吓走。
“沐王府反贼的第三代都这么厉害,要是他们的第二代来了,我们还怎么抵挡?”待吴远明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姐姐一家后,王永元和吴梅脸都青了,一起心惊胆战的说道:“弟弟,你说得对,我们吴家仇人遍布天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是不能在杭州久住,我们收拾一下就回云南,杭州绝对不能呆了。”
“也好,乘着他们第二代弟子还没到杭州,姐你们赶快回云南,省得我和父王都替你们担心。”吴远明点头,也不希望这个对自己极好的二姐在外地遭遇不幸。随便商量了离开杭州的种种细节后,有伤在身的吴远明终于抗不住疲惫,与二姐一家告辞回房休息,临出门时,吴远明忽然又想起刚才给家丁的许诺,回头对王永元说了,要王永元实现诺言,王永元一听就惨叫起来,“弟,你干嘛许这么重的赏?姐夫这下要大大破财了。”
“姐夫,姐姐,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回云南还要他们护送,赏重点他们才肯卖力。”吴远明微笑着说完,打着呵欠便回房休息去了。留下铁公鸡王永元夫妻在房间中哀号,“我的银子啊——!”
……
一夜无话,又累又伤的吴远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而贪生怕死的王永元夫妻已经在招呼家丁仆人把金银细软收拾打包,准备在第二天装车离开杭州,同时吴禄和朱方旦也从城外的戴梓家中回来,告诉吴远明说戴梓兄妹已经说服母亲搬去云南居住,也是已经在收拾家里的行李,随时可以和王永元夫妻一起离开。撤离杭州的事进行得如此顺利,吴远明心中甚是欢喜,又建议吴梅雇佣镖局一起保护他们回云南,吴梅虽然心疼雇镖要多花银子,但考虑自身安全还是同意了吴远明的建议。吴远明这才叫仆人送来许多酒菜,带回自己房间与藏在房里刘大麻子、洪大山两人共用。
酒菜搬进房间,赶出所有仆人并关好房门,朱方旦已经在后房替刘大麻子和洪大山的伤口换完药重新包扎,当得知刘大麻子的伤势不会影响他今后的武艺时,吴远明益发欢喜,忙招呼道:“刘大哥,洪二哥,快来吃饭,你们一定饿坏了吧?”面对吴远明的热情邀请,刘大麻子是一声不吭的坐到桌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洪大山则礼貌的向吴远明感谢道:“吴兄弟,真是太感谢你的照顾了。”
“客气什么?快坐下吃饭。”吴远明亲热的把洪大山让到座位上,又叫来朱方旦和吴禄一起吃饭,房间里的五个人都是粗人,吃起饭来自然是个个狼吞虎咽,待酒足饭饱后,吴远明这才向洪大山问道:“洪二哥,你和刘大哥怎么会到杭州来了?你们准备去那里呢?”
“我们准备去台湾投奔陈总舵主,路上没了盘缠,本来想做没本钱的买卖,但考虑到如果这么做肯定会被天地会英雄好汉看不起,所以我们才在街头卖艺,准备凑一些盘缠出海。”洪大山老实答道。吴远明本来还想问洪大山的老婆和孩子情况,但考虑到洪大山既然能无牵无挂的去台湾,他的老婆孩子只怕已在那天晚上的战斗中凶多吉少,便改口说道:“如果你们以为去台湾就可以找到陈总舵主,那你们就错了,陈总舵主现在应该不在台湾,你们去也是白去。”
“那陈总舵主现在在那里?”刘大麻子总算是对吴远明说了一句没带脏字眼的话,吴远明先介绍了自己与陈近南在扬州见面的情况,又说道:“今天是八月三十,再过十几天就是我大明太祖朱元璋的生辰,算时间和路程,陈总舵主肯定要在九月十八那天到明孝陵前祭拜,以宣誓天地会反清复明的决心。”
“有道理,我们如果是陈总舵主的话,肯定也会到明孝陵前祭奠磕头。”刘大麻子和洪大山一起点头,认同吴远明的分析。吴远明又说道:“刘大哥,洪二哥,我明天就出发去江宁,也准备到明孝陵前磕头,我们一起同行如何?”
“小汉奸也有脸到我大明太祖陵墓前磕头?”刘大麻子冷笑起来。旁边吴禄大怒,喝道:“你说什么?”朱方旦则坚决的摇头说道:“吴公子不是汉奸,我看得出来。”洪大山也去拉刘大麻子,劝道:“刘大哥,从骆马湖到现在,吴兄弟做的事你也亲眼看到了,他如果是汉奸的话,那天下恐怕就没一个大明忠臣了。”
“那他怎么是大汉奸吴三桂的手下?不是小汉奸是什么?”刘大麻子继续冷笑。洪大山、吴禄和朱方旦三人无言可对,洪大山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解释道:“也许吴兄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否则他就不会和鞑子那么不共戴天了。”但刘大麻子马上又说道:“如果他想证明他不是汉奸,那他就去把大汉奸吴三桂的脑袋砍下来,这样我才相信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你说,你能杀掉吴三桂吗?”刘大麻子指着吴远明的鼻子喝问道。吴远明苦笑,无力的摇摇头。刘大麻子更是冷笑,“果然还是小汉奸。”
话说到这地步,房间里刚才还算热闹的气氛马上就象凝固了一样,变得沉重无比。但就在这时候,吴远明二姐吴梅欢喜的声音在房外响起,“弟弟,弟弟,快出来,姐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正在为如何说服刘大麻子这只犟驴头疼的吴远明没好气的答道:“什么好事?”
“姐刚才给你买了一个漂亮丫鬟,比你那个偏房戴姑娘还漂亮,你小子占大便宜了。”吴梅的话音刚落,朱方旦马上就象下山猛虎推开门冲了出去——动作之快只怕陈近南都要为他的轻功惊叹。吓得吴远明赶紧跳出门把房间门关上,免得被吴梅看到刘大麻子等人。而朱方旦的怪叫紧接着传进吴远明的耳朵,“好漂亮的姑娘!这位姑娘,看你脸色似乎有隐疾在身,在下略通医术——人称神医,请让在下为你把脉诊断。”